类似于这种安排的古典诗词为数不少,比如苏轼的“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
烟敛云收,践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还有苏轼的另一首描写西湖暴雨的“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还有最近读到的王昌龄那首《从军行》“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这些诗作都是在开头营造一种期待的生理或者某种悲哀的情境,但在读者急欲往下想要给这种生理找到结果,或给这种情境找到定格,又或者还想在此之上读出更高的诗歌高潮,墨客们却每每会反向一收,一扫读者的期待,给诗歌留下无尽的余韵与想象。
本日,我们来读一首王昌龄的七绝,却与上述情形完备相反,是前三句已将读者的期待降到最低了,末了一句却又给人以巨大的希望,使读者读来颇有一种欣喜的感想熏染。我们来看看他是怎么写的。
采莲曲
唐代 王昌龄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这首诗写的很有艺术构思,虽有构思但很自然,完备不像是墨客刻意而为,浑然天成的四句诗,读起来像珠玉一样平常晶莹。有画面,有故事,有起伏,有高潮,有令人欣喜的结尾,还有韵味悠长的余韵,诗词佳作,不外如是。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首句描写采莲少女在荷塘中的景象,从三四句我们能理解到这该当是一片非常广阔的荷塘。十里荷塘的莲叶,一大片一大片地成长着,采莲少女穿着青翠色的绿萝裙,撑着小舟在荷叶丛中游荡,少女清纯喜悦的脸颊,与荷花相互开放,你分不清哪个是花哪个是人,只是沉浸在这完美的画面中央旷神怡。这两句的描写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和谐”,采莲少女与荷花荷叶的和谐,少女荡舟与荷塘环境的和谐,正由于这样的和谐,才使读者恍然像是站在岸边望着荷塘中的少女,那种碰着美好事物久久不愿拜别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诗词中用自然事物来比喻人的形象的艺术构思不在少数,李白那三首《清平调》中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和“名花倾国两相欢”都是个中佳句,且把以花喻美人的格调已经定在了一个高度,使人读后便能明白李白诗中的名花,是用来比拟妃子朱紫的。而王昌龄这首则不同,他在以花喻人中,完美地将采莲少女的性情与荷花结合起来,这样就在人花比拟中更进一层,跳脱了以往只以边幅外表来比喻的框框,使诗中人物更活灵巧现,更有趣也更有情味。读到这里,一位活泼灵动的小家碧玉,婉约而又充满灵气的少女形象便呈现在读者面前了(看来不同的花比喻不同的美人也是有道理的)。
但是墨客在这里又有一个奥妙的构思,少女形象是出来了,但她又不是完备呈现,她不是全体儿形象矗立在你的视线里,而是一种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仿佛你站在岸边望着她,就害怕她溘然荡入哪片荷叶丛中消逝不见,这就很惆怅了。
第三句“乱入池中看不见”,瞧,担心的事儿还真就发生了,少女荡入了一片浓密高大的莲叶池中不见了,身为读者的我们,同痴痴凝望的墨客一样,此时当是怅惘至极的。这就与文章开头那首《省试湘灵鼓瑟》中的“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对上了。从诗情起伏来看,墨客与读者们的感情,从一开始有时看到十里荷塘中的采莲少女,接着被少女青春灵动的气息所吸引,直至沉浸在偶遇美好事物的情境中央旷神怡,前二句将人们心中的美好感想熏染推到一种极其和谐的田地,但这和谐中又包含有美好事物随时可能消逝不见的担心,而第三句就讲道,这种担心真的发生了,读者心中的赏心悦目随即转化为太息与怅惘:美好的事物为何就不能长久存在呢?
第三句的一跌,把读者心中的美好感想熏染打碎,而当我们正要失落望惆怅之际,忽然一阵歌声映入耳畔,那片莲叶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采莲少女的歌声,“闻歌始觉有人来”,这第四句,一扫之前的感情起伏,把读者的失落落之情一扫而空,读者缓过神来才创造,少女并没有远去,而是还在这片荷塘中,而美好的事物也并没有消散不见。能想象得出,若我们是站在岸边痴痴凝望的墨客,在溘然听到莲歌的那一霎时,该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诗情自此结束,我们不知道这美好的事物延续了多久,也不晓得墨客在岸边伫立了多久,只留下美好的感想熏染充斥于我们的胸间,余韵悠然。读诗能读出美好的感想熏染,方能在生活中体会到作甚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