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

风含翠筱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喷鼻香。

厚禄故人书断绝,恒饥稚子色悲惨。

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

杜甫七律震撼人心探索3首郊外情感进修诗圣的写诗之窍门

《瀛奎律髓》:老杜七言律诗一百五十余首,求其郊野闲适如此者仅三篇(按指《江村落》、《南邻》及此篇)。
而此之第三篇后四句,亦难免不免叹贵交之绝,悯贫稚之饥。
信矣和平之音难道,而喜起明良之音难值也。
然格高律熟,意奇句妥,若造化天生。
为此等诗者,非真积力久不能到也。
学诗者以此为准,为“吴体”,拗字、变格,亦不可不知。

成都南门外有座小石桥,相传为诸葛亮送费祎处,名“万里桥”。
过桥向东,就来到“百花潭”(即浣花溪),这一带地处水乡,景致柔美。
当年杜甫就在这里营建草堂。
饱经丧乱之后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他的心情伸展乃至旷放了。

首联“即沧浪”三字,暗寓《孟子》“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句意,逗起下文疏狂之意。
“即”字表示出知足的意味,“岂其食鱼,必河之鲂”,有此清潭,又何必“沧浪”呢。
“万里桥”与“百花潭”,“草堂”与“沧浪”,略相映带,似对非对,有形式天成之美;而一联之中涵四专名,由于它们展现极有次第,使读者目接一起风光,而境中又略有表意(“即沧浪”),便令人不觉痕迹。
“万里”、百花”这类字面,使诗篇一开头就不落寒俭之态,为下文写“狂”预作铺垫。

这是一个斜风小雨景象,光景别饶情趣:翠竹轻摇,带着水光的枝枝叶叶明净悦目;小雨出落得荷花格外娇艳,而微风吹送,暗香可闻。
颔联结撰极为精心,写微风小雨全从境界见出。
“含”“裛”两个动词利用极细腻生动。
“含”比常日写微风的“拂”字感情色彩更浓,有小心爱护意味,则风之微不言而喻。
“裛”通“浥”,比洗 、洒一类字更柔柔,有“润物细无声”的意味,则雨之细也不言而喻。

两句分咏风雨,而第三句风中有雨,这从“净”字可以体味(雨后翠筱如洗,方“净”);第四句雨中有风,这从“喷鼻香”字可以会心(没有微风,是嗅不到细喷鼻香的)。
这也便是常日使诗句更为凝练精警的“互文”之妙了。
两句中各有三个形容词:翠、娟娟(美好貌)、净;红、冉冉(娇柔貌)、喷鼻香,却安置停当妥善,无堆砌之感;而“冉冉”、“娟娟”的叠词,又平添音韵之美。
要之,此联意蕴丰富,形式精工,充分表示作者的“晚节渐于诗律细”。

前四句写草堂及浣花溪的俏丽景致,令人陶然。
然而与此并不那么和谐的是墨客现实的生活处境。
初到成都时,他曾靠故人严武接济,分赠禄米,而一旦这故人音书断绝,他一家子免不了受饿。
“厚禄故人书断绝”即写此事,这就导致“恒饥稚子色悲惨”。
“饥而日恒,亏及幼子,至形于颜色,则百口可知”(萧涤非《杜甫诗选》),这是举一反三、举重该轻的手腕。

“填沟壑”,即倒毙路旁无人收葬,意犹饿去世。
这是何等严厉的生活现实呢。
要在凡夫俗子,早从精神上被摧垮了。
然而杜甫却不如此,他是“欲填沟壑唯疏放”,饱经患难,从没有被生活的磨难压倒,始终用一种倔强的态度来对待生活打击,这便是所谓“疏放”。
墨客的这种人生态度,不但没有随同岁月流逝而衰退,反而越来越增强了。
你看,在险些快饿去世的情状下,他还兴致勃勃地在那里赞颂“翠筱”、“红蕖”,俏丽的自然风光哩!
联系面前的迷醉与现实的处境,墨客都不禁哑然“自笑”了:你是若何一个越来越狂放的老头儿啊!
(“自笑狂夫老更狂”)

江村落 唐 · 杜甫

清江一曲抱村落流,长夏江村落事事幽。

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附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多病所须唯药物,微躯此外更何求。

《杜诗说》:杜律不难于老健,而难于轻松。
此诗见洒脱流逸之致。

《杜工部草堂诗话》:《萤雪丛说》:“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以“老”对“稚”,以其妻对其子,如此之亲切,又是闺门之事,宜与智者道。

《小清华园诗谈》:前人谓狮子搏象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
余以为杜诗亦然。
故有时似浅而实不浅,似淡而实不淡,似粗而实不粗,似易时实不易。
此境最难,然其秘只在“深入浅出”四字耳。
如“舍南舍北皆春水……隔篱呼取尽馀杯。
”浅矣而不可谓之浅。
“清江一曲抱村落流……微躯此外复何求。
”淡矣而不可谓之淡。

南邻 唐 · 杜甫

锦里师长西席乌角巾,园收芋粟不全贫。

惯看来宾儿童喜,得食阶除鸟雀驯。

秋水才深四五尺,野航恰受两三人。

白沙翠竹江村落暮,相对柴门月色新。

《唐诗摘钞》:“受”字杜惯用,故不敷奇。
然入他人手,定是“载”字矣(“野航恰受”句下)。
),前段叙事,语简而意深;后段写景,语妙而意浅。
盖前面将主人作人行为,逸韵高情,逐一写出,却只是四句;后面不过只写一“别”字,却亦是四句,浅深繁简之间,便是一篇极有章法古文也。
“锦里”、“乌巾”亦以彩色字相映有情。
三句尤深。
盖财主好客不难,贫士好客难,贫七家人不厌客为尤难。
异常日喜客之诚,浃入家民气髓,何以有此。

《杜诗详注》:诗善炼格。
前段叙事,数层括以四语;后段写景,一意拓为半篇。
“儿童”、“鸟雀”,用倒装法;“秋水”、“野航”,用流对法。

《闻鹤轩初盛唐近体读本》:陈德公曰:全作致趣语,五、六取致,又复婉倩,更佳。
评:后半字字作意,能使前半直置语亦复不嫌浅率。
落句着“月色新”,则“白沙翠竹”,便更宛然目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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