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我们就来欣赏一下毛主席创作手腕最为独特的一首诗:七律.改鲁迅《亥年残秋偶作》

七律.改鲁迅《亥年残秋偶作》

曾惊秋肃临天下,竟遣春温上舌端。

尘海苍茫沉百感,金风萧瑟走高官。

喜攀飞翼通身暖,苦坠空云半截寒。

毛主席七律改鲁迅亥年残秋偶作创作手腕独特讽刺味道更浓

竦听自吹皆圣绩,起着敌焰正阑干。

毛主席的这首诗写于1959年12月,写作地点是在杭州。
这首诗的第一读者该当是时任浙江省委布告的江华同道。
由于是在用饭的时候,谈及国际海内形势的话题时,毛主席兴致很高,就把新近写的这首诗拿给江华看。

毛主席的这首诗,主旨很明确,便是讽刺当时苏共紧张领导人赫鲁晓夫的。
是年,赫鲁晓夫访美,向美屈膝屈膝降服佩服,并吹嘘自己此行是冲破冷战思维的圣绩。
对他的行为,毛主席以诗的形式给予深刻的戳穿和批驳。

作为诗词大家的毛主席,对付这样一个重大题材,为什么没有独立成诗,而要改借鲁迅的诗来抒发自己的政治见地呢?

一是毛主席与鲁迅神交已久,对鲁迅的为人为文都非常讴歌;二是鲁迅的这首诗的意境和措辞与自己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相吻合。
因此,才采取改写的办法写下这首诗。

虽然是改写,但是,这种创作手腕属于借用或化用。
不过,主席的化用与常日的化用是不同的,常日的化用只是个别的词句化用,例如叶绍翁《游园不值》中的“一枝不安于室来”句,便是化用了陆游《立时作》中的“一枝不安于室头”句。
化用,在诗词创作中是一种常用手腕。

毛主席在自己的诗词创作中也常常利用化用这一手腕。
如他在《七律.公民解放军盘踞南京》一诗中就化用了李贺的“天若有情天亦老”句。
不过,毛主席化用鲁迅的这首诗,是整体化用,也便是化用了全诗。
这种化用形式在诗坛历史上并不多见,表示了毛主席化用形式的创新。

为了欣赏毛主席的这种全新化用形式,我们把鲁迅的原诗也呈现给大家,这样,便于大家对照欣赏。

鲁迅的原诗《亥年残秋偶作》

曾惊秋肃临天下,敢遣春温上笔端。
尘海苍茫沉百感,金风萧瑟走千官。
老归大泽菰蒲尽,梦坠空云齿发寒。
竦听荒鸡偏阒寂,起看北斗正阑干。

鲁迅的这首诗,写于1935年12月5日,是写给好友许寿裳的。

这是一首忧国忧民的述怀诗。
1935年的中国,海内抵牾和民族抵牾交织在一起,一方面,日本侵略步伐加快,国民政府不抵抗,与日本政府签订了《何梅协定》,在河北撤消政府机构和驻军,几十万军队和全部党政机关职员从河北和察哈尔撒出。
另一方面,国民政府军对红军的第五次“围剿”正在抓紧进行中。

鲁迅的这首诗,便是在这种形势下写成的。
诗中,鲁迅表达了悲愤的忧国情怀,对反动政府的不抵抗政策作了深刻的戳穿和批驳,具有极强的讽刺意味。

两首诗相对照,我们看毛主席的化用之妙。

首联,鲁迅的原诗为“曾惊秋肃临天下,敢遣春温上笔端”。

诗意是说,曾经经历过触目惊心的萧瑟如秋的海内形势,怎还敢把春天的温暖注入笔端。
意为只有批驳,怎能颂扬。

毛主席改句为“曾惊秋肃临天下,竟遣春温上舌端”。
第二句中将“敢”字改为“竟”字;将“笔”字改为“舌”字。
整句的语境沒有改变,但场景却有了变换。
鲁迅描写的是1935年的海内形势,毛主席写的则是1959年的国际形势。

改“敢”为“竟”字、改“笔”为“舌”字,虽两字之改,语义却发生了变革。
在如秋瑟般的国际形势下,赫鲁晓夫竟然还把形势说成是一派春天景象。
虽然改了两个字,讽刺性却极强。

颔联,鲁迅原诗为“尘海苍茫沉百感,金风萧瑟走千官”

诗意为:这苍茫的社会真令人百感交集,瑟瑟的秋风中大批官员从北方迁往南方。
走千官,即指国民政府放弃河北、察哈尔事宜。

毛主席对此联只将“走千官”中的“千”字改为“高”字。
虽一字之改,讽刺工具却变了。
鲁迅原诗讽刺的工具是国民政府。
毛主席诗中的讽刺工具却是赫鲁晓夫。

颈联,鲁迅原诗为“老归大泽菰蒲尽,梦坠空云齿发寒”

诗意是说,老了,要归隐田园,却连可吃的菰果,可铺的蒲席都没有。
美好的梦想破灭了,连牙和头发都觉得寒冷。
此句,鲁迅深刻地戳穿了反动政府的统治,公民的基本生活却没有保障,令人彻底失落望。

毛主席对此联作了全部改写,改后的句子为“喜攀飞翼通身暖,苦坠空云半截寒”。
意为赫鲁晓夫坐上飞机,去向美国示好,但美好的欲望落空了,热望却得到寒冷的结局。
讽刺的真是入木三分。

尾联,鲁迅原诗为“竦听荒鸡偏阒寂,起看北斗正阑干”

诗意是说,惊骇入耳到野外传来了鸡的叫声,起来一看,北斗星已横斜,天快亮了。

此句语义很深刻,为全诗凄凉的感情带来一丝亮色。
寓意为这种社会的阴郁不会长久,终将走向光明。

毛主席将尾联改为“竦听自吹皆圣绩,起着敌焰正阑干”。
意为赫鲁晓夫的自吹自擂听了都让人吃惊,放眼看去,仇敌的嚣张气焰就要熄灭了。

毛主席整首化用了鲁迅的诗,强化了诗的讽刺意味和力度。
这种表现手腕的创新,表示了毛主席诗词创作的高超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