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小学生“阅读并背诵全文”的常客,欧阳修是很多组合的成员,这个中含金量最高的莫过于“唐宋八大家”和“千古文章四大家”。能成为这两大文学天团的成员之一,解释欧阳修的文学成绩很高,他并不但是个能写几篇爆款诗词的普通文人,而是一个在文坛产生划时期意义的标杆人物。
那为什么说文学巨星欧阳修是个很接地气的“普通人”呢?举个他在滁州的例子。欧阳修因参与范仲淹所领导的“庆历改造”,于庆历五年(1045)贬为滁州(今安徽滁县)知州。他在滁州任内,颇有惠政,与当地吏民结下了很深的情意。
欧阳修在滁州,虽然是阔别朝政,有壮志未酬之感;但在这里,没有官场的离心离德,没有压迫,他开释自己的内心,他醉心山水,写出了著名的《醉翁亭记》,他感到自由,借《画眉鸟》抒发了自己的美好欲望。
但欧阳修究竟是国家栋梁,虽然遭到守旧派的打压,被贬滁州,但不久后,宋仁宗就意识到对欧阳修的不公了,就找了机会升他官职,还为他平反,规复名誉。庆历八年,欧阳修离开滁州,临行前他写下了这首《别滁》:
花光浓烂柳轻明,酌酒花前送我行。
我亦且如平日醉,莫教弦管作离声。
欧阳修胸襟旷达,虽处困境之中,仍能处处得意其乐。读他的《醉翁亭记》末二段,就可见他与民同乐的情景。此诗和《醉翁亭记》同样用了一个“醉”字,但并不过多地渲染那些离情别绪。《醉翁亭记》是写游宴之乐、山水之美,这诗所表现的父老亲故送别饯宴的情景,当别是一番情味。
诗的前两句“花光浓烂柳轻明,酌酒花前送我行”用写景的手腕点明别滁的韶光。作者于仁宗庆历五年(1045)八月贬为滁州(州治在今安徽省滁县)知州,在滁州做了二年多的地方官,庆历八年(1048)闰正月乙卯朝廷下达徙知扬州的公函,于是作者离开了滁州,于仲春二十二日抵达扬州。以是作者别滁的韶光,也即写这首诗的韶光,大约在清明前后,同诗中所写的韶光大致吻合: “花光浓烂柳轻明”,正是春意最浓的日子。
当然对诗中的写景,不能胶柱鼓瑟,理解得过实。滁州只管是景象较暖和的南方,仲春里,“花光”虽然有,但未必就到了“浓烂”的程度。作者如此说,和他的心境、感情有一定的关联。与《戏答元珍》中“东风疑不到天涯,仲春山城未见花”(作于湖北宜昌)的手腕差不多。
同是仲春,同在长江流域,前者反响作者痛快酣畅爽朗的心境,于是“花光浓烂”,后者反响受贬后的失落意感情,于是“未见花”。“酌酒花前送我行”,点明题意。滁州吏民为作者饯行,反响出作者在滁州的二年多韶光,政绩卓著,受到当地吏民的拥护,因而对他拜别有种依依不舍之情。
诗的三四两句“我亦且如平日醉,莫教弦管作离声”则是作者的自我抒怀。这两句中的一个关键字眼是个“且”字,它的妙处在于准确、深刻地揭示了此时此地作者的抵牾和繁芜的生理活动。
墨客在滁州的两年多来,由于为政清廉,加上年丰岁稔,以是常常与士民一起游山醉吟;而现时的“酌酒花前”却不同于往昔的醉游(大概是末了一次与滁人共醉了),以是内心自然会涌起一阵离去的惆怅与哀愁;但,终以旷达乐不雅观的心情降服了离愁别绪,故曰:且让我与昔日一样高兴地畅饮欢醉吧,不要让自己深心中的别愁传染得大家为之而绝望,以是紧接着宽慰殷勤前来相送的滁人(同时也是宽慰自己):大家不妨高兴而酌、畅怀而饮吧,那一声声弦管之声尽可把它看作是“祝酒歌”(助兴之乐)、而不必看作是《阳关三叠》的“离去曲”!
这里,作者实际上是作了一句“翻案文章”。古人诗有云:“故人行役向边州,匹马目前不少留。长路关山何日尽,满堂丝竹为君愁。”(张渭《送卢举使河源》)这首诗中,便是把“满堂丝竹”当作为“愁声”看待的。而欧阳修却反其意曰:“莫教弦管作离声”,这就表现了他洒脱爽朗的胸襟。
欧阳修这首诗与一样平常叙写离愁别绪之作所渲染的凄恻之情,有明显的不同,它落笔轻快自然,夷易流畅。这与宋初盛行的刻意追求辞藻华美,内容却显得空虚的“西昆体”诗风形成光鲜对照。由于欧阳修在诗歌创作中以明快朴实的诗风力矫时弊,因而就成了北宋诗坛的一大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