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悬想对方情景,以衬托自己对对方(妻子、儿女、兄弟等家人或朋侪)的思念之情

白居易的《邯郸冬至夜思家》:“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此诗表现出门在外的游子节日之夜的思家之情。
一、二句为实写,三、四句是虚写,异于凡人之处在于:墨客不是直接写自己如何惦记家里人,而是换一种角度,重笔写家里人如何思念自己。
当自己抱膝灯前,惦记家人,直想到夜深的时候,家里人大约同样还没有睡,坐在灯前,说着“远行人”吧。
这种“对写”的手腕,不仅回应了上文“抱膝灯前影伴身”,而且使思念之情更加溢出。
在特定的意境中,墨客用此手腕让人去想象体会家中人和远行人彼此深深的想念,读来令人感到情真意切。

王维的《玄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的“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也利用了这种笔法。
诗因重阳节思念家乡的亲人而作,墨客想的却是远在故乡的兄弟们本日登高时身上都佩了茱萸,却创造少了一位兄弟——自己不在内。
这就比一样平常化地遥想兄弟如何在重阳日登高,佩带茱萸,而自己不能参与更显得深情且富有新意。

二、回顾或设想与对方相聚时的欢快情景以反衬今日的相思之苦。

诗歌鉴赏∣例谈古诗词中的对写手腕

杜甫的《月夜》是利用这种写法的范例代表:“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喷鼻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这首怀妻之作凝注了墨客朴拙而深切的情绪。
首联不说自己见月忆妻,却说妻子望月忆己,正如纪晓岚所云“入手便摆落现境,纯从对面着笔,路子甚别”。
颔联不说自己看月忆儿女偏说儿女随母看月而不解其母忆父,把悬念儿女、谅解妻子深情婉曲地表达了出来。
颈联写想象中妻子看月忆己的情景。
颔、颈两联纯为虚拟之词,从侧面表现夫妻情深。
尾联以想象中归家后的相聚之乐来反衬今日相思之苦,对写手腕更进一层。
此诗纯从对面落笔泼墨,无一笔正面描写,正如王嗣爽所言:“公本思家,偏想家人思己,已近一层;至念及儿女不能思,又进一层。
”如此写来,感情更为深奥深厚,艺术传染力也更强。

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与《月夜》有异曲同工之妙。
首句以设问领起,一问一答,一实一虚,表现出墨客对妻子强烈的思念之情。
用笔弯曲,在淡淡而起中蕴涵浓浓的情思。
第二句转入写景,三、四句是希望之辞,写墨客想象将来相聚时的情景。
作者愿望归后“共剪西窗烛”,愿望在重聚的欢快中追话今夜的统统。
于是,未来的乐,自然反衬出今夜的苦;而今夜的苦又成了未来剪烛夜话的材料,增长了重聚时的欢快。
在古人的诗作中,写身在此地而想彼地之思此地者,不乏其例;写今日而想异日之忆今日者,为数更多。
但把二者统一起来,虚实相生,情景交融,构成如此完美的意境,却是李商隐的独创。

通过以上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利用这种“对写法”写出的诗词,由此推彼,由彼及此,实中有虚,虚中见实,虚实相衬,蕴藉蕴藉,婉曲动人,而通过诗作抒发的情绪,也更加真实浓郁。

来源:语文报高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