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和诗只要意义干系联即可,和诗的体式、韵脚都不作哀求。
后来,随着格律诗的发展,加上墨客故意的提倡,和诗必须用所和之诗的韵,这称为和韵。

和韵大致有三种办法:依韵,即韵脚与原诗韵在同一韵部而不必用其原字;次韵或称步韵,即韵脚用其诗原韵原字,而且用字先后次序也必须相同;用韵,即韵脚用原诗的字而不必依照其先后次序。

这种方法源于元白的唱和,晚唐期间的皮日修、陆龟蒙也有大量和韵之作。
到了宋代苏轼、黄庭坚后,和韵次韵盛行,成为诗的一种体式。
 

纵横正有凌云笔,俯仰随人亦可怜

古时文人相交,碰着顺眼的,总要留下墨宝一二以赠朋侪,或者因此诗文代信表露心声。
这样,除了一样平常的互赠诗作、诗文传意之外,产生了唱和之作。
官场、平常的应酬,也产生许多为了应酬的客气不得不写的唱和之作。
后来逐渐发展,涌现了和韵之诗,成为诗歌的一种独特形式。
对此元好问在诗里这样评价。

与元好问一路读诗21纵横正有凌云笔俯仰随人亦可怜

论诗三十首·二十一

金·元好问

窘步相仍去世不前,唱醻无复见先哲。

纵横正有凌云笔,俯仰随人亦可怜。

这首诗的大意是说,迈步急匆匆但只会沿袭他人之作,永久结束不前。
相互唱酬往来不再尊重前辈先贤的传统。
“纵横自有凌云笔”化用杜甫《戏为六绝句》中“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两句,意思是赞颂诗文写作应该像瘐信一样有纵横捭阖的凌云之才力笔力,否则只会可怜地马首是瞻跟随在别人后面,毫无建树。

元好问这首诗是批评诗歌酬唱中的和韵风气。
由于次韵酬唱的诗每每受到原诗韵脚的拘束和词义的限定,使墨客无法自由地抒发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
尤其是饭桌酒场上的应酬,更加是为了炫技或者迫不得已之作,没有自己内心的真实表达,反要俯仰随人,是一种可怜相。

唱和诗作选析

白居易有两个好友,年轻的时候跟元稹交往最深,两人并称“元白”。
而晚年则跟刘禹锡的关系较近,并称“刘白”。
刘禹锡于敬宗宝历二年(826)冬,被罢免了和州刺史后回归洛阳,途经扬州,与罢苏州刺史后也回归洛阳的白居易在此相会,二人在宴席上互有赠诗唱和。

醉赠刘二十八使君

唐·白居易

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

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

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

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
”这两句写了刘、白二人无拘无束地把酒言欢、吟诗作乐。
刘禹锡一直给他添酒,他就用筷子敲击着盘子为刘禹锡吟诵、歌唱。

“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
”“国手”一词可以看出白居易对刘禹锡的才能的极尽赏识,但是如此精良的人才也被命运压低下头颅而无可奈何。
这两句为刘禹锡的怀才不遇感到可惜、无奈,也表现了墨客对当权者的不满与愤怒。
 

“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
”刘禹锡作为才华横溢的“国手”却只能是“长寂寞”,无人赏识。
朝中有无数官职,但对刘禹锡来说都是独自“蹉跎”光阴,与己无关。

“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这两句是说我也知道你是由于才名太高才被打压,可是这二十三年也被打压得太久了、太狠了。
墨客一方面赞赏了刘禹锡的才情,另一方面对刘禹锡的弯曲遭遇表示了同情。

全诗措辞直白,是白居易一向的风格,但是从言辞中还是感想熏染到这样的坦直与坦诚绝不是写给一样平常人的,是至心为刘禹锡这个朋友的遭遇感到不值、感到不满。

刘禹锡为回赠这首诗,写下了《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唐·刘禹锡

巴山楚水悲惨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诗的首联,大笔概括了这二十多年的遭遇,便是身处在巴山楚水的悲惨边远之地。
刘禹锡与柳宗元一样,都是王叔文集团的主要人物,他们发起的“永贞改造”仅有180多天便发布失落败,刘禹锡也被贬谪到朗州、连州等地。

诗的颔联,刘禹锡利用了两个典故。
一是“闻笛赋”,曹魏期间的向秀与嵇康、吕安是好友,嵇康、吕安为司马氏杀害。
向秀经由两人旧居时,听到邻人吹笛子,其声“年夜方”冲动大方,向秀听了之后有感而发写下《思旧赋》,表达对嵇康、吕安的怀念。
这是表达对“永贞改造”里受难同事、朋侪的怀念。
“烂柯人”,据《述异记》所载,晋人王质入山砍柴,见二童子对弈,他不雅观棋至结局,创造手中的“柯”(斧头的木柄)已经朽烂了。
王质下山,回到村落里,才知道已经一百年过去了,同时期的人都已去世尽。
这里用来指韶光的漫长,物是人非的悲惨。

白居易的赠诗中有“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两句,为刘禹锡的多年贬谪而空耗了青春年华和非凡的才华而抱不平。
对此,刘禹锡回答:“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刘禹锡以沉舟、病树比喻自己,见告朋侪自己内心的想法——沉船旁仍有万万千万的帆船经由;枯萎树木的前面也有万千林木欣欣向荣。
这是反过来劝白居易不要为自己的遭遇消沉难过,自己有振奋精神的心志和力气。

末了两句是感谢白居易的关心,以为有这样的朋友相伴,自己也能更加振作。

闻乐天授江州司马

唐·元稹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这一首实际上不是唱和之作,只是赠诗,但是很足够表现元白的友情,一并选在此处。
公元815年(元和十年),白居易上书,要求逮捕刺杀宰相武元衡的凶手,结果得罪权贵,被贬为江州司马。
这首诗便是大病中的元稹在得知白居易被贬的时写的。

诗歌大意是说,即将熄灭的的灯火映照着房里的事物,黑影憧憧,一直扭捏。
就在今夜忽然听说你被贬谪到九江的。
听闻此事,大病卧床的我惊得溘然从床上坐起,只觉得到暗夜的风雨吹进窗户,让我身心分外寒冷。

​首句描写了自己所处之惨淡的环境,衬托出被贬谪又处于病中的墨客内心的凄楚凄凉。
残灯何尝不是墨客的自喻呢?仕途不顺、身患疾病,切实其实便是即将熄灭的灯火。
而这样的情境下,听闻好友白居易被贬的,心里更加难过凄凉。
第三句便是写除闻此事时的情景,“垂死病中惊坐起”,表明墨客此时内心的震荡与难过,以至于卧病在床的他被惊吓得不自觉坐起来。
表现了墨客与白居易友情之深。
末了一句再写景,把悲惨的景致与悲惨的心境融洽合一,使人从身心俱寒感想熏染到元稹此时心中的凄凉和对朋侪的担心。
情绪朴拙,动听至深。

以是白居易在江州读诗后,深受冲动。
后来在回答元稹的信《与元微之书》中说:“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
至今每吟,犹恻恻耳。
”(这样的诗句别人尚且不忍听到,更何况我呢!
到现在每每吟诵,还悲哀不已啊)

​结语

对付唱和之作,固然有许多是应酬之作,只是为了客套和才力的炫耀,但是也有不少是才力和情绪的深刻表示。
以是元好问“纵横正有凌云笔,俯仰随人亦可怜”这样的说法当然是有一定的偏颇的,紧张是由于元好问坚持的诗歌要有实际的内容依托,要书法内心真情实感,以是对这样一类以应酬为紧张目的的一些唱和之作多有非议。
但实际上,这类作品,有好有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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