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为春秋期间老子所作,博大精湛,是东方神秘主义的经典著作,被称作万经之王。全书环绕“道”展开,篇幅虽短,然笔墨诲涩,表达独特,甚是费解。
纵览千百年下世人对《道德经》的注释,险些全是哲学或玄学的思路,竟无一种与科学有关。小子无知,以浅薄所知试解之,以期抛砖引玉,引来更多人的思考与谈论。
先从《道德经》第一章提及。这一章为全书总纲,有提要携领之效,故尤为主要。
原文如下: 道可道,非常(恒)道。名可名,非常(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不雅观其妙。常有欲以不雅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为方便对照,搜了些以往的注译,如:
(1)王弼注老子道德经
【王弼(226—249年),字辅嗣,山阳高平(今山东省微山县)人。中国古代经学家、哲学家,魏晋玄学的代表人物及创始人之一。】
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指事造形,非其常也。故不可道,不可名也。凡有皆始于无,故未形无名之时则为万物之始,及其有形有名之时,则长之育之,亭之毒之,为其母也。言道以无形无名始成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以是玄之又玄也。妙者,微之极也。万物始于微而后成,始于无而后生。故常无欲空虚,可以不雅观其始物之妙。徼,归终也。凡有之为利,必以无为用。欲之所本,适道而后济。故常有欲,可以不雅观其终物之徼也。两者,始与母也。同出者,同出于玄也。异名,所施不可同也。在首则谓之始,在终则谓之母。玄者,冥也,缄默无有也。始母之所出也,不可得而名,故不可言,同名曰玄,而言谓之玄者,取于不可得而谓之然也。谓之但是不可以定乎一玄而已,则是名则失落之远矣。故曰,玄之又玄也。众妙皆从同而出,故曰众妙之门也。
(2)河上公注老子道德经
【河上公,亦称“河上丈人”,河上真人,齐地琅琊一带方士,黄老哲学的集大成者,方仙道的鼻祖。其为老子作注的《河上公章句》成书最早、流传最广、影响最大,但是其姓名与出生地无人能知。】
道可道,谓经术政教之道也。非常道。非自然成长之道也。常道当以无为养神,无事安民,含光藏晖,灭迹匿端,不可称道。名可名,谓富贵尊荣,高世之名也。非常名。非自然常在之名也。常名当如婴儿之未言,鸡子之未分,明珠在蚌中,美玉处石间,内虽昭昭,外如愚顽。无名,天地之始。无名者谓道,道无形,故不可名也。始者道本也,吐气布化,出于虚无,为天地本始也。有名,万物之母。有名谓天地。天地有形位、有阴阳、有柔刚,是其有名也。万物母者,天地含气生万物,终年夜成熟,如母之养子也。故常无欲,以不雅观其妙;妙,要也。人常能无欲,则可以不雅观道之要,要谓一也。一出布名道,赞叙明是非。常有欲,以不雅观其徼。徼,归也。常有欲之人,可以不雅观世俗之所归趣也。此两者,同出而异名,两者,谓有欲无欲也。同出者,同出民气也。而异名者,所名互异也。名无欲者长存,名有欲者亡身也。同谓之玄,玄,天也。言有欲之人与无欲之人,同受气于天也。玄之又玄,天中复有天也。禀气有厚薄,得中和滋液,则生贤圣,得错乱污辱,则生贪淫也。众妙之门。能之天中复有天,禀气有厚薄,除情去欲守中和,是谓知道要之门户也。
(3)《道德经网》注释
“道”如果可以用言语来表述,那它便是常“道”;“名”如果可以用文辞去命名,那它便是常“名”。“无”可以用来表述天地浑沌未开之际的状况;而“有”,则是宇宙万物产生之本原的命名。因此,要常从“无”中去不雅观察领悟“道”的奥妙;要常从“有”中去不雅观察体会“道”的端倪。无与有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相异,都可以称之为玄妙、深远。它不是一样平常的玄妙、深奥,而是玄妙又玄妙、深远又深远,是宇宙天地万物之奥妙的总门。
剖析第一章,其核心问题有三个:1、什么是“道”? 2、如何感知“道”?3、“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什么意思?
(一)“道”便是“信息”
道生万物
在《道德经》中,老子认为“道”虽无形无象,却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是宇宙中万事万物产生与蜕变的根源。“无”与“有”是它的两种表现形式:“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个中,“无”为未形无名之时,是天地之始;“有”为有形有名之时,是万物之母。“无”与“有”同源,可同称为“玄”。
《道德经》第二十五章还有一段类似的描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道”先天地而存在。它无声无形,不依赖任何条件而独立长存,周而复始地循环运动而不衰竭,是天下万物产生的根源。
由以上可知:“道”不是物质,由于它在万物产生之前就已经存在。“道”无形无质,却是宇宙万物产生与蜕变的根源,是宇宙从无序变为有序的缘故原由。
根据这样的描述,当代科学中与“道”最附近的观点应该是“信息”。根据信息论之父——美国数学家喷鼻香农的定义:“信息便是用来肃清不愿定的东西”。这意味着“信息”便是事物从无序变为有序的缘故原由,与《道德经》中“道”的观点是同等的。
信息论之父——喷鼻香农
另一位美国数学家诺伯特·维纳说:“信息便是信息,既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掌握论》)、“信息本身便是一种模式和组织形式”(《维纳著作选》)、“一个别系中信息量是它的组织化程度的度量,一个别系的熵是它的无组织程度的度量”(《掌握论》)。可见,“信息”也无形无质,其浸染是将无序的事物“组织”成有序的事物。
掌握论之父——维纳
而天体物理学泰斗、黑洞的提出者、美国物理学家约翰·阿奇博尔德·惠勒更是将信息看做万物起源,提出“万物源于比特”、“统统皆信息”的不雅观点。这就进一步明确了“信息”与“道”的同等性。
天体物理学泰斗——惠勒
不过,只管信息论从出身至今已经有七十年的韶光了,人们对付“信息是什么”仍旧暗昧不清。紧张不雅观点有:“信息便是信息,既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信息是一种场”;“信息是凑集的变异度”;“信息是事物相互浸染的表现”;“信息是物的影子”;“信息是一事物对它事物的表征”;“信息仅仅是物质系统的一种构造”等等。目前,最为广泛接管的是仍旧是喷鼻香农最初的定义:“信息便是用来肃清不愿定的东西”。
根据这个定义,微不雅观粒子间的所有浸染力都属于信息,坚持人和生物体生命活动的各种旗子暗记属于信息,天体之间的万有引力属于信息,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各种关系属于信息,各种环境成分例如声波、电磁波、物体的运动、互联网旗子暗记等承载的各种讯息也都属于信息,乃至人的思想和影象、生物体的生命意识等也都属于信息的范畴。由于正是有了它们,才使得宇宙中的万事万物呈现有规律的运行。
但当代科学中的“信息”与老子所说的“道”,又有点差异。当代科学认为,“信息”必须依赖于物质而存在,即离开物质信息就不存在了。而老子却说“道”有两种形式——“无”与“有”,“无”无需依赖于物质而存在。
老子说:“有名万物之母”。即“有”是产生宇宙万物的缘故原由,也是宇宙万物得以有序运行和蜕变的缘故原由,这与科学中的“信息”是同等的。
老子又说:“无名天地之始”。即“无”是“天地”产生和蜕变的缘故原由。值得把稳的是,《道德经》中的“天地”与“万物”应该不是同一个观点。
在传统文化中,“天地”并非物质实体,而是与精神、意识、崇奉相联系的分外天下。比如,古代帝王每年都要祭天、祭地,他们敬拜的不是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坚土,而是要敬拜传说中的“天界”与“地府”。在宗教的解读里,“天地”常常与天国、灵界、阴界这些所谓精神天下相联系。
祭天仪式
既然“天地”并非是物质实体,那么产生“天地”并推动其蜕变的“无”,自然无需依赖物质而存在了。当然,这些在科学上都是不认同的。
然而,如果将“天地”解读成某种精神天下,而将“万物”解读为物质天下,就很随意马虎理解《道德经》第一章中对“无”和“有”的界定了。
“无”对应着精神天下的“道”,是精神、意识或崇奉等的构成因子。而“有”则对应着物质天下的“道”,是构成各种物质的必要条件,相称于物质中的各种浸染力、化学键等等。不断丰富的“无”,是精神天下产生与蜕变的缘故原由;不断丰富的“有”,则是物质宇宙产生与蜕变的缘故原由。是故,“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二)“禅修”与“格物”
根据老子的说法,人所生存的天下,不仅是物质天下,还有精神天下。人的生理躯体、环境中的各种生物与非生物的物质构成部分,都属于物质天下。而人的意识、精神和崇奉等,则与那神秘的精神天下相连接。
对付不可触摸的精神天下,人们无法通过五官去感知它,就只能用精神(有时说成心灵)去感知它。但五官觉得会滋扰精神感知,以是要摒弃五官的不雅观察,于无欲、寂静中去感知精神天下的奇妙存在,从中获取知识和聪慧。这便是佛家、道家所说的禅修、冥想之法。
禅修与冥想
明代全能大儒王阳明少年时受道家和佛家影响,对禅修冥想之法颇有研究。当他被贬龙场时,于这极度困难、安静之处静坐冥想,持续几天都是如此。有一皇帝夜里,他忽然有了顿悟,认识到“心”是感应万事万物的根本。由此提出“心即理”的命题,即“贤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这便是著名的“龙场悟道”。
王阳明龙场悟道
由于向内心探索,向精神天下探索,他“恍若有悟,体验探求,再更寒暑,证诸五经、四子,沛然若决江河而放诸海也”(引用王阳明的自述)。而后,他的学识便以弗成思议的速率增长,成为明代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书法家兼军事家、教诲家,成为可以与孔子相提并论的全能大贤人。他创立的这个学派,后来被称为“阳明心学”,至今仍在国际上享有极大影响。
而对付物质天下,人们则可以通过五官的不雅观察,通过不雅观察宏不雅观物质的各种变革,来推断物质的性子以及微粒间各种浸染力的存在。儒家所说的“格物致知”,便是这个意思。当代科学提倡“从征象到实质”、实验探究的研究方法,也是这个意思。
科学家实验研究
以是,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常无欲以不雅观其妙。常有欲以不雅观其徼。”意思很明确,探究“无”与“有”这两种不同的“道”,应该用不同的方法,前者用禅修、冥想之法,后者用格物、实验之法。
(三)信息复制与组合是万物蜕变的缘故原由
万物蜕变
由最初的“道”衍生出来“无”与“有”,有共同的称谓——“玄”。故《道德经》曰,“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可后面一句,“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又是什么意思呢?
在前面的三种注释里,我部分赞许王弼的不雅观点,即“玄之又玄”并不是“玄妙啊玄妙啊”之类的无聊感慨,而是指“不止一玄”的组合、叠加。
这在《易经》和八卦图里,也可以印证。《易传·系辞上传》上的表达为:“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便是最初的“道”,它衍生出两仪——即“阴”、“阳”,或者“无”、“有”。这“无”、“有”或者“阴”、“阳”,便是老子所说的“玄”。
八卦的蜕变过程
然后,这些“玄”就可以进行复制和排列组合了,实线代表“有”或“阳”,虚线代表“无”或“阴”,则其组合办法如上图所示。
阴和阳两两排列组合,有四种组合办法:阴阴、阴阳、阳阴、阳阳,称为四象。四象还可以连续进行排列组合,于是就有了八种组合办法:阴阴阴、阴阴阳、阴阳阴、阴阳阳、阳阴阴、阳阴阳、阳阳阴、阳阳阳,称为八卦。如果这八卦再次与阴或阳组合,就会又有十六种组合办法。连续组合,就有三十二种、六十四种……
“玄”各种各样的组合办法,正是大“道”在宇宙中的各种存在形式,它既组织物质宇宙的产生与蜕变,也组织精神天下的产生与蜕变,是天地万物各种各样变革的根源。以是,老子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如果用科学上的说法,“玄”便是某种基本信息,“玄之又玄”便是信息的不断复制与组合,连起来的意思便是基本信息的不断复制与组合,是宇宙万物存在与变革的缘故原由。
稽核自然界中的征象,我们可以轻易找到很多支持的证据:
(1)各种原子都是由质子、中子、电子等基本粒子构成。
各种原子是质子、中子和电子的复制与组合
氢原子和各种繁芜的原子,都是由质子、中子、电子等基本粒子构成,只是粒子的数量和组合办法不同罢了。以是,可以将各种原子算作是基本粒子的复制与组合,也可看作是其对应着相应信息的复制与组合。
(2)绝大多数生物都是由细胞构成的。
各种生物是细胞的复制与组合
多细胞生物可以看作是单细胞的复制与组合,或者理解为多细胞生物信息为单细胞生物信息的复制与组合。
(3)大自然中普遍存在自相似征象。
自然界中各种自相似征象的实质缘故原由是信息的复制与组合
自然界中普通存在的自相似征象表明,信息的复制与组合是生物和非生物呈现多样性的缘故原由。推广到全体宇宙,这种规律仍旧是有效的,因而科学家提出了分形宇宙理论。这种理论认为,宇宙中任何局部与整体都是相似的,任何局部与局部也是相似的。而导致这种相似的缘故原由,正是由于支持它们的信息是相似的,整体只是局部的复制与叠加。
宇宙分形理论
如果还不好理解,我们可以用大型网络游戏作类比。网络游戏中的各种事物就好比我们现实生活里的各种事物,但实际上它们都是虚拟的,支持它们的是打算机程序。而这些程序,又是由最基本的打算机措辞0和1构成的。当不同数目的0和1,以不同的组合办法涌现时,它所对应的程序也不同,虚拟出来的事物也就各不相同。从这个角度讲,游戏中的所有事物实质上便是打算机措辞0和1的复制与组合。
网络游戏实质上是打算机措辞0和1的复制与组合
而我们生活的这个天下,与网络游戏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乃至有不雅观点认为这个天下便是一个仿照的天下。每一个事物、每一个场景也都须要相应的信息支持,而这些信息便是由最大略的信息复制和组合起来的。随着信息的连续复制和组合,这些事物就会发生相应的演化,生物进化的事理可能便是这样的,所谓生物变异或许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