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三伏天,高温预警不断,万物滚烫,人也暴躁,寝食难安。
再看看古人,独自看书消永昼,碧纱橱内静焚喷鼻香。真不知他们从哪里修得的定力,在炎酷暑季还能静心读书。
在他们笔下,读书是不可或缺的人生乐趣,不分场合,无惧寒暑,四季咸宜读书而得意其乐。
详细到夏日读书,“读书之乐乐无穷,瑶琴一曲来薰风”,就好比熏风拂面,瑶琴入耳,令人清爽清闲。
故而,一缕炉喷鼻香一卷书,又成了一种消暑手段,在芭蕉树下,在荷花池畔,在北窗竹院。
于是,他们不但漫读诗书里的有字之书,也品味盛夏光年中的无字之书,并书写出万古长青的人生之书。
目前且随古人,在夏日炎炎好读书里,一入清凉境,既生欢畅心。
1
冷落竹林院,风雨丛兰折。
幽鸟林上啼,青苔人迹绝。
燕居日已永,夏木纷成结。
几阁积群书,时来北窗阅。
—唐·韦应物《燕居即事》
韦应物的燕居,是指担当滁州刺史时的闲居岁月,靠北窗读书来消解暑热与烦忧。
作为浪子转头的典范,韦应物正是通过焚喷鼻香扫地静心读书完成了人生逆袭,跻身王孟韦柳四大山水田园墨客之列。
安史之乱前,他是风光一时的天子近侍,也是横行乡里的纨绔弟子,丝毫不知读书有何意义。
直到玄宗仓皇奔蜀,他才从盛唐的繁华一梦转成空中惊醒过来,读书事已晚,把笔学题诗。
经由一番寒窗苦读,他凭借出众的诗歌才华步入仕途,在长安任职几年后,开启了随处所为官的沉浮生涯。
在滁州,他迎来了诗歌创作的高峰期,读书写诗早已成家常便饭。当三年任期满时,调令还未下达之前,韦应物曾留在滁州闲居,正是此诗所说燕居日已永。
年过半百却功业未成,爱妻早亡而形单影只,还要等待一个未知调令,韦应物此时多有无奈。
而他仕途坎坷的最主要缘故原由,便是为官刚直而饱受排挤。开篇风吹竹林院萧索,雨打丛兰草已折,已将幽居的无奈与哀伤隐匿个中。
好在他会自我调节,竹林深院不但有风吹雨打,更有飞鸟啼鸣树上,青苔铺满幽径,无人相扰,难得寂静。
没有了官场俗务的牵绊,看着绿树荫浓夏果成,也就少了岁月匆匆的伤感,静看时令流转,漫卷诗书年华。
橱架上摆满书本,北窗下细细翻阅,他也要做陶渊明那般闲雅的人: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
一竹一兰,一鸟一苔,一书一窗,韦应物在夏日炎炎里自足自乐,自成高格。
2
数丛修竹拥斋居,兴味翛然乐有余。
午枕睡酣窗寂寂,清风来去自翻书。
—宋・刘子翚《题王岩起乐斋三首・其一》
刘子翚的夏日读书,写得极为淡雅闲适,不为消暑,不求功名,只有人间清欢。
他的书斋也环抱着茂林修竹,不过没有韦应物的风吹雨打声萧索,亦无淡淡哀伤。
单单是坐拥竹林书斋,他就欢畅不已。炎酷暑季,没有比品竹读书更惬意的事情了。
清幽的环境,淡雅的格调,在竹影与书喷鼻香中,墨客忘怀了人间烦恼,心无挂碍,兴致盎然。
待到中午墨客便手倦抛书午梦长,让身体与灵魂同时休憩,何等慵
午枕酣眠,绿窗人静,只有悠悠清风独自来去,仿佛学着主人的样子,逐步翻书,细细品味。
这清风缕缕,少了偷开门户又翻书的俏皮,少了清风入户替翻书的殷勤,多了独自来去独自赏读的闲雅从容。
或许墨客与清风本就一体,平日里和谐共处,读书时物我两忘,只求一份清闲与闲适。
沉浸式读书久了,多了,墨客又怎会在意外界的暑热与烦忧。不必刻意求静寻凉,清风自来。
这种得意其乐的读书意见意义,是辛弃疾的“小窗高卧,风展残书”,也是徐骏的“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3
桐树花喷鼻香月半明,棹歌归去蟪蛄鸣。曲曲柳湾茅屋矮,挂鱼罾。
笑指吾庐何处是?一池荷叶小桥横。灯火纸窗修竹里,读书声。
—明·陈继儒《浣溪沙・初夏夜饮归》
陈继儒在《小窗幽记》里曾言,人生一世,有三乐:开卷读书,闭门修禅,一语济世。
这首初夏夜归图,即通报了开卷读书的人生意见意义,纵使醉酒归来不也不忘加入夜读声中。
那个宁静的夏夜,桐花飘喷鼻香,月色朦胧,词人满载悠扬渔歌与蟪蛄虫鸣,驾着扁舟兴尽归来。
一起曲弯波折,直到柳湾深处,才创造一片低矮的茅屋坐落岸边,还有一排排渔网挂满农院。
初来乍到的舟子不由得讯问,哪一个才是词人的家之所在。醉眼惺忪的陈继儒,大笑指道,就在那荷叶满池的小桥流水处。
那里竹林掩映,灯火摇荡,幽幽书窗正传来朗朗读书声,冲破了夜的宁静,也让人瞬间心静。
词人末了以修竹书窗里的灯火读书声扫尾,给人留下无限想象空间。或许家人闲读,词人归来加入;或许舟停归家,词人忍不住自读自乐。
但不管是哪种,踏月归来,醉酒成诗,说不尽的美感与格调,皆是陈继儒乐于读书的写照。
你看,这便是古人读书的境界,躲进书里过夏天,你若心静,清风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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