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发小
一个很时髦的名词
我讨厌它
就像讨厌肯德基一样
它轻渎了我的弟兄姐妹
轻渎了我尿泥巴的天国
如今吃了转基因
比如撒狗粮之类的
把这旧日的光阴
把活着的和去世去的小伙伴、伙计、老相好
还有桃园三结义拜过的炉灶
统统网络起来
叫做《发小集》
1、宝儿
我的发小很多
宝儿是其一
他抽着卷起的小兰花
吞云吐雾，专治咳嗽
他没有老子娘
以是，我俩常常在一起
我躺在被窝里
他不才面做早饭
阴雨连天的山坡上
我俩放羊，吃冰冷的饭
他的头上半拉没有头发
小时候，米汤锅里留下的疤
他没有老婆
谁家起房盖屋，都叫他去帮忙
那一年，他腿疼得厉害
去医院看了X光
肺上到了肝上
肝上又到了骨头上
问年夜夫什么病
年夜夫只摆了摆手
现在，他就在那面坡上
能瞥见他的院子
院子还似同前
门上有一把锁
2020.01.14
2、宝儿有风采
前面没有说
宝儿买过老婆
是一个贵州家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姑娘小巧玲珑
我母亲很高兴，很喜好她
外地媳妇跑了很多
她没有跑，和父母书信来往
走到时候，俩人哭了一晚上
多少缠绵恩爱不得而知
走了往后，几次写信来
宝儿是个老夫子
不知道贵州在哪儿
不知道贵州有多远
只知道自己头上一块红疤
一个贵州家
一个小姑娘
光阴有几寸
宝儿有风采
2020.01.14
3、金克思
发小其二是金克思
他不姓马，也不姓金，却是姓王
小时候，他脑筋好，反应快，十里八里，考过分一名
他的两只牛眼睛，有些神经质
身材像一条麻花，做操时阵阵抽风
趁着破四旧的东方，他就成了白专人才
在广阔的天地里，没人和他推车
不管什么时候，大闺女小媳妇都躲着他
那时候，饥一顿饱一顿
维他命和毛驴激素都不是很多
我是个狗崽子，有黑五类的基因
我俩在一起，听不足的蛙叫和蝉鸣
后来，他开了收购站
娶了个仙女般的媳妇
人们都说是挥霍了，是牛粪和山丹丹花
人们都是乌鸦嘴，好日子便是不长
先是类风湿，后是糖尿病
人是更瘦更长了，路是更加歪斜了
那一天，他终于又来找我
我是刚刚走出来的穷学生
端着一个小小的饭碗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走的
听说他每天在青石板上晒太阳
我长吁短叹，也心安理得
他有个好老婆
陪他四十九岁的人生
他有儿有女，儿女也已经终年夜
由此，我走到他的灵前
半真半假地写下词句
王兄，你可知道
曾经的你我
现在的我
2020.01.15
4、猪娃子
猪娃子便是小猪
小金猪
他天生的有福泽
十八岁就当了工人
一贯顺风顺水，当主任经理
早早结婚，生了儿子两个姑娘
没遇上操持生养
他家曾是大户人家
门楼古色古喷鼻香
几百年沧桑，仍有棱有角
门里一棵大槐树，几个人抱不拢，枝繁叶茂
将近退休，准备荣归故里
统一标准，弟兄三个大兴土木
大概是太累了
我请他喝喜酒，他没有去，大口大口地吐血
我拿了茅台酒，叫了满满一桌
都是开裆裤的弟兄
他象征性吃了几口
他的葬礼很隆重
鲜花纸花，花的天下
两班鼓手吹了整整三天
是不是催他快走
他走走停停，大街上接管人们问候和送行
这可是十八里长亭，他一步三转头
二老在堂哪
新修的老宅通亮，吐着芬芳
这生他养他的小村落落摇扭捏晃
还有那儿时不回家的夜晚
2020.01.17
5、毛狗蛋
狗蛋长我两岁
住在我家房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上学了
我们成了发小
挖苦菜，打猪草
天不亮去前村落读完小
雪窖冰天里割高粱杆，我冻哭了，他给我生火
念高中九年级，数学学得很好，晚上，他给我们讲故事
他娶了个酡颜蛋蛋的媳妇
我和宝儿去听房
红脸蛋媳妇有旺夫相
赤脚年夜夫，开小卖部，红红火火
他开着拖沓机，种二十多亩地，啥时候走，来去自由
把儿子送到城里，开公司门市
他不离桃花峪，比陶公富有，倾慕陶公会吟诗
我偶尔回去，有个落脚的地方
弟兄们喝几口小酒
宝儿和猪都走了，还有金克思要走的，拉不住，不走的，得其乐，嘿嘿
现在说是五零后，五零后为八零后打工，世事便是这样的
且行且珍惜
2020.01.19
6、我自己
要写的很多
猴三，武大愣
十里喷鼻香孙二娘
都在面前，都在影象中
碰着高俅高衙内
我也想雪夜上梁山
我不是林冲，是小牛
空有些浑哥儿的机灵
当不了红小兵
到山坡上放羊
没有生火的屋子里，裹着皮袄走上独木桥
走出小山沟的时候，老师们要我讲些范进中举的话，全忘了
老父亲送我，亲朋好友都来送我
盐碱地里长出的一根苗
他们希望长成大树
宝儿金克思找我，无言以对
家里的那片老宅，后墙也倒了
小牛成了老牛
先天不敷，适应了风雪，适应不了风雨
终久长成一棵小草
2020.01.19
7、后记
该写的没写
该记的没记
愧对《发小集》
2020.01.19
赵召恒，原平王家庄乡南怀化村落人，年夜夫，现居古交。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著有个人诗集《从午夜唱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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