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的云和其他地方的云比较起来,却是别具特色有所不同。
刚来到庐山脚下,还没有上山,已经产生了这种觉得。
您看——

闲云日影荡悠悠,

漫洒轻涂数度秋。

峰峦葱茏添秀迹,

匡庐诗云/李玉伟

徜徉天涯自飘游。

(山下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纯洁的、淡然的,这第一感可谓之“悠云”。

这是庚子夏末秋初的一个下午,景象晴朗。
出租车师傅把我从九江公交车站拉到庐山山脚下索道站边,下车后顿觉阳光刺眼。
索道站欧式钟楼上面,湛蓝的天空里,一团长而厚的白云飘过,仿佛书家在蓝色宣纸上饱蘸浓汁写出的一笔素墨,线条粗犷豪放、神韵洒脱,彷佛为宝塔天下增长了几丝情趣,为尘凡游客带来些许闲适;而远处还有几朵浓淡合适的云衬托,优哉游哉地漂浮着,犹如为浩邈蓝天消散着寂寞,为葱茏山峰补缀着色彩。
瞬间,使你心中涌起游离物外、亲近自然之感。

上山后,已是下午三点多钟,虽阳光明媚,但云早已悄悄地等在山上了,这时的云迹重了一些,盘踞在山顶或松间。
与云一起等待的,还有预约宾馆来接站的车辆——这报酬按照往年老例是不会有的——估计是因庚子年疫情的影响游客减少所致,否则,这个时节游人该当就像宋丹丹大姐演出小品所说是“人隐士海、彩旗飘飘”,那是相称的多,不可能有专车空闲着“亲自”来接。

“下榻”的宾馆紧挨着“庐山”山门牌坊。
云仿佛看新鲜一样平常,也牢牢尾随“追”着车辆而来。
登记住下,与和蔼的宾馆欧阳老板“砍价”,由于房客较少,原来属于“不雅观景房”行列的房间,价格非常“亲民”,这也是在往年旅游旺季不可想象的,同时还争取到了免费的早餐,内心很是满意。
在位于二楼的房间放下行囊,大略洗漱完毕,来到窗前容身远眺,见宾馆的位置大致是面东偏南,上山公路横穿而过,对面是一个大停车场,两排楼阁建筑飞檐绿瓦,交错伫立在山峰下。
山坡完备被绿植覆盖,见不到一点空隙,云在山巅漂浮,一片安谧景致。
正瞧的入巷,忽然见到云迅速地一拥而上,竟然噼里啪啦下起雨来,初时淅沥,顷刻密集,后来越下越大转为骤雨,窗前的遮阳伞盖隐瞒住了雨水向屋内的侵袭,但形成了串串“瀑布”式的雨帘。

没想到我刚入住,未见“泉水瀑布”,先见“云雨瀑布”,庐山会以这种独特的办法欢迎“客人”。
是——

隐云时见踪,

霎时事汹汹。

珠帘封陋室,

天地雨声浓。

(宿时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悄悄的、突兀的,第二感可称之“袭云”。

韶光不久,雨过天晴,太阳又笑眯眯地露面了。

走在蜿蜒弯曲湿漉漉的石阶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空气带着松枝的芬芳、花草的暗香、雨水的湿润,风凉新鲜沁人肺腑,耳边时时传来鸟雀的欢鸣,径边偶尔游荡几只芦花鸡,情景所致,如超然尘凡之外一样平常,琐事闲情全部抛开。
心情由是大畅。

山路确不甚远,来到一处山凹,是一座喷鼻香火兴旺的寺院,叫做诺那塔院。
松木参天,白云围簇,宛若云间禅寺。
但左摇右看,不见天池踪影,于是讯问一位抱着经板匆匆而过的中年女尼,她轻轻挥手示意,见告我那便是。
原来在刚进来的小山口处,几间并不甚宽阔的禅房前,石头栏杆环抱着一个小池塘,阔仅盈丈,绿水莹然,鱼踪时现,云影飘忽,这么小竟然便是大名鼎鼎的“小天池”。
虽则小矣,盖因此池旱不竭涝不溢,又传明太祖朱元璋曾在此饮马,故此遐迩。

由此再攀,转过一个小弯道,就来到了峰顶。
其上是一座圆台式三层小亭,阶边立一块长条石碑,上铸阴文“无住”二字,应是亭的名字。
无住是佛教语,谓法无自性,法无所住,随缘而起,为万有之本,《金刚经》云“法无所住,而生其心”,大概小亭因此此意为名。
登上亭台,豁然开朗,东西南三侧皆是峰峦叠嶂,松涛呼啸,罡风阵阵。
只有北侧了无山踪,一片苍茫,应是烟波浩邈的滚滚长江,但此时只见天地一色,满眼天光云影,不见长江踪迹。
云作为“一号演员”演出着“独角戏”,险些遮盖住了统统,只能无奈地凭空臆想巨龙般的长江,浩浩荡荡演奏着雄浑的旋律,穿越千古向东方蜿蜒而去。
回过身来,是身披绿装高耸逶迤的两条山脊,正在这时,云又过来“抢镜头”了——最远那条山脊上,一团洁白的浓云拖着长长的身躯,压着山脊,疾逾奔马,快如高铁,翻滚着迅捷地自西而东蜂拥而来,顷刻,云流过的山脊顶部都被隐瞒住了不见踪影,而云还源源不断,沿山脊向东滚滚驰去。
此时,站在台顶上为数不多的几名游客纷纭拿脱手机拍照。

大自然天赋异禀,而云非常奇妙。
此际顿感——

奔涌云扬庐顶波,

松涛伴唱大风和。

登高壮阔胸襟畅,

万里江天万里歌。

(庐顶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奔驰的、迅捷的,第三感可名之“疾云”。

所居之处距“云中城市”——牯岭镇也不甚远。
从小天池的短暂震荡中下山后,随着稀稀疏疏的游人,沿山边木质栈道向镇里缓步前行。
庐山大部分区域在海拔千米以上,而牯岭镇便是位于海拔1116米的庐山顶部,故被誉为“云中城市”。
溜达到一个较大广场,一块形似奔牛的巨石伫立在广场边上,上书启功先生长西席书写的“牯岭”两个鲜红大字。
广场上正在演出“旗袍秀”,身材高挑的“资深美女”们身着红、蓝、紫、黑诸色旗袍,手挥檀喷鼻香折扇,分十余路纵队,翩翩起舞,如同一片舞动的彩霞,引来游客围不雅观拍照。
仿佛听到了繁盛热闹繁荣,一片乌云悄悄爬上西边的山岭窥视着。

沿“天街”走了一下子,路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但都是两三层的建筑,个别最高的也就三四层,由于是建在山上,虽低但也能“摩云”,比较起大都邑那些高大上的幢幢水泥“笼子”,更让民气旷神怡。
腹中彷佛有些饥饿,于是穿过一条隧道,在公交车总站旁找到一家夫妻小店,有几位客人正在就餐,遂点了小份的庐山特色小吃石耳、石鸡,津津有味吃了起来,菜品价格适中,味道鲜美。
老板言是本地人,在此做餐饮已经十几年了,经营的都是庐山特色,石耳属于木耳的一个种类分支,采自于峭壁绝壁上,白云环抱处,纯天然无污染,故又称云耳,其形状扁平长得像人耳,亦称石耳。
石鸡则是成长在阴涧岩壁石洞中的蛙类,因肉质鲜嫩,肥美如鸡故名。

我揉了揉已经吃的微圆的肚子,逐步行走在返回宾馆的栈道上。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云烟四合,街灯和霓虹逐步闪亮起来,射向天涯。
栈道下边,是一个巨大的山口——窑洼谷口,环抱山口的坡上,错落有致地点缀着红顶民居或宾馆。
透过三四道峰峦形成的谷口了望,浩瀚长江依旧不见影踪,茫茫云雾不断升腾,从山底部,到谷口,到山腰,到峰顶,一贯绵延到栈道边,白云、黑云交织,遮住了西下的太阳,而阳光顽强地冲出重云的包围,把万道彩霞送给这个神奇的天下。
瞬间,一条彩云丝带组成的“长江”在天涯流淌回放,彩云丝带映照下,闪烁着九江残酷俏丽的万家灯火,仿佛是天上群星残酷,斗奇争辉。
真个是——

夜幕祥云一线开,

人间天上两徘徊。

璀瑰星汉垂天地,

万户灯光竞艳来。

(暮色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浓重的、七彩的,第四感可曰之“隆云”。

返回宾馆,洗漱睡觉。
刚进入梦乡,貌似爬山,正气喘吁吁艰辛非常时,忽然大风呼啸,窗子咣当颤动,旋即惊醒,顿时睡意全无。
掀起窗帘,拉开窗扇欲外瞧,一阵凉风猛地注意灌输,赶紧把窗扇又使劲拉回。
透过窗子向外看,山路空寂无人,路灯昏黄不定,对面山头上乌云密布,凸出的松树冠影影绰绰使劲扭捏。
不由喟叹——这庐山云也太厉害了,竟然携着风追到梦里来了。
但疲累已极,还得连续睡,但窗声不止,风啸一直,楼道中偶尔还传来“咣咣”关门声,恍惚间一夜在半睡半醒之间度过。
真是——“寂寂夜深山路静,朦朦数盏坳边灯。
狭床独卧人方寐,云间罡风已沸腾。

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晨三点半多,干脆起床,准备拍日出。
在晚上回来的路上,曾听有游客讲,宾馆所处位置是庐山拍日出最佳地之一,上前客气讯问,得知日出韶光是四点半旁边。
大略整顿,拎着相机,来到宾馆前小广场,此时依旧阴云密布,群山影幢,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掉了,只有悬挂在楼上和路边墙体上的霓虹在冷风里眨眼闪烁。
我裹紧夹克,抱着相机来回踱步,间或拍几张漫漫的远云、狂甩的枝条、寂寞的山影,韶光过得很慢。
从楼里又出来一位年轻女士,也背着相机,该当也是游客,见我在楼角瑟瑟,打了个呼唤,爬到小广场另一壁小平台上守候。
眼见韶光一点点过去,东方逐渐发白,但此际云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而且越来越顽强,一片云乘风急去,又一堆云驭风而来,黑团拥簇无休止,云散云聚云无边。
到清晨七点,云终于做了一点让步,稍稍浅薄了一些,一线赤霞闪现,迅速捋过相机拍了几张,但依旧是云卷云舒去留无意,终归没有拍到日出。
回忆自旅游拍日出以来,无果者众,彷佛与拍日出“无缘”,泰山、武当山等地均是没有拍到——最糟糕的是某年某月某日在黄山,凌晨两点多起床,披着租来的棉大衣候拍日出,时时时还瑟瑟颤动,彼时黑云压境,直候了近五个小时,直到太阳溘然涌现,已是万丈高悬。
比较之下,这次只管没有拍上,但仅候了三个多小时,从韶光上来说也算是减少了“开支”。
吃早餐时,想想很是感慨——真是I服了YOU,彻夜如此大风,竟然没有把云吹跑——庐山云的顽强可见一斑,由此也可见此言不谬——

彻夜风狂愈十级,

翻江倒海震轩急。

扫林剥雾甩枝露,

不动如如云耸立。

(晨曦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狂放的、勇毅的,第五感可呼之“悍云”。

相对付晚上,上午的云淡了一些,风也逐渐止歇了。
乘公交车来到芦林湖畔的芦林一号院,游览罢伟人住处和博物馆,在庭院内高大的杉树下、葱茏的竹林旁石凳上小坐,点燃一支烟,饮水稍憩,顺便歇息一下酸累的腿脚。
只以为此际“安谧笼山壑,鹧鸪鸣翠烟。
林风云海舞,独坐品悠然”。

正感惬意,忽觉烟雾弥漫,视线恍惚,不由又吃了一惊,于是迅即四顾,见云雾团团簇簇,已从芦林湖透过铁栅栏簇拥而来,霎光阴,林木草坪已经朦朦胧胧,目视不逾丈,石桌下、圆凳边都是若隐若现的云雾,一伸手可以抓一把,乃至脸颊都能感想熏染到湿润的云的“拥吻”,犹如身处瑶池一样平常。
真没想到,山生云、涧生云、谷生云、林生云之外,湖亦生云。
诧异未已,牛毛小雨已然翩然飘洒,容不得多拍几张照片,已经淅淅沥沥了,只好整顿水杯,背上背包,穿上雨衣,遮住镜头,向院外走去——这时雨已是唰唰下个一直了。
芦林湖边,也是烟雨蒙蒙,只能看到附近的清波,稍远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
冒雨又不雅观赏了毛主席诗词碑林,有周总理、朱委员长等伟人的诗词手迹,蔚为大不雅观。
云雨中,几只雄鹰翱翔在阴郁的长空,盘旋升腾,宛若闲庭信步,自由清闲,一群喜鹊也不甘寂寞喳鸣着,在云雾低处或呼朋,或唤友,或嬉闹,或飞舞,瞬间疾飞入林。
面对此景,感叹云的虚无幻化、大自然的悄然万端——

匡庐千岭秀,

竹杉矗重重。

鹰鹊盘空谷,

遏云不老松。

(溪谷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清新的、无瑕的,第六感可誉之“洁云”。

雨仍旧下个一直。
乘车前往含鄱口,山路弯弯,忽上忽下。
庐山上交通系统非常发达,在任意一个站台一次性购票,可以随意坐七天,可送你到任何景点,非常便利。
正不雅观看着窗外的景致,车停在了一个半坡的车站,随众下车,跟随一众游人,沿着泊油路连续向上走,满眼都是花花绿绿的雨伞,构成别样的一种风景。
绕过一个漫长的大弯,两山夹峙,左侧是“含鄱岭”,右侧是“犁头尖峰”, 左山台阶上耸立一座古色古喷鼻香的牌坊,上书“含鄱口”三个赤色大字,中间是一个凸出去的大平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山口,是不雅观赏鄱阳湖的最佳去处。
但面前依旧是阴云密布,雾海茫茫,不见大湖踪迹,只是远远知道鄱阳湖的大致方位。
遂沿不太陡峭的左侧山径攀爬上山。
含鄱岭峰顶是一座飞檐古亭,唤作“含鄱亭”,登亭不雅观览,近处是绿树遮眼,望出去是一片茫然。
无奈又回到大平台上,雨时大时小,还是的云来云往,仿佛戏台上的“名角”竞演,你方唱罢我登场,黑云游走了白云来,厚云还没有消散薄云已瞬然而至,徜徉了半个多小时,雨没有停滞的迹象,废然而返。

有句俚语叫做“不到黄河不去世心”,旅游者的生理也每每是不远千里而来,到一次不易,只管即便为自己少留一点遗憾。
转过天来,不顾大雨,毅然又前往含鄱口。
当再站在大平台上时,依旧是云封雾锁,小雨绵绵。
不过本日尚好,云是乘着风来的,等了一下子,云逐渐变薄,心中窃喜,古语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本日是“人到湖前云渐开”。
但没有高兴多久,片片的浮云又涌了过来,再度封上。
听阁下两名年轻游客议论,这云封的,比封红包都快,假如炒股封涨停这么快……又期待了大约一个小时,云渐次散去,山谷右侧五老峰、伟人峰露出了部分山脊,平台右侧“犁头尖”峰上竟然阳光闪耀,鄱阳湖露出了仿佛一叶狭舟般的靓影,蓝宝石般晶莹,顿时精神大振,顺过相机一顿猛拍,但仅仅又是一霎时,云封雾渺,似大雪覆盖莽野,一片白茫茫。
作为中国第一大淡水湖的鄱阳湖“犹抱琵琶半遮面”,犹如少女般神秘的面纱仅揭开了一个小角,终没有全部揭开,连仅见的五老峰峰巅也掩蔽了起来,了无踪迹。
太息之余,终于不得不再一次为云的“刚毅坚韧”所折服。

背包返回公交车站,有些失落落。
途中,忽忆起鲁迅师长西席笔下的经典人物阿Q“独创”的“精神胜利法则”——不仅是旅游,在人生旅途上的各种弯曲、坎坷、忧郁、烦躁、失落败中,也要找到抚慰且使自己心安的“钥匙”。
不禁想,漫漫人海中,滚滚尘凡里,光我们伟大的祖国就近十四亿人,能够到含鄱口嬉戏的有几人?专为拍湖而来的有几人?专为拍湖而来且竟然连续两次未拍成功者能有几人?拍不到大概更好——由于拍到了云的倩影芳踪、云的拥覆缠绕、云的生生不息,这足以让云的拥趸者倾慕妒忌恨……瞬时以为自己“高大”起来。
于是悻悻之余,又觉“幸运”,彷佛心情也逐渐爽朗——

聚散依依一瞬间,

登高未见大湖颜。

云移物换云犹在,

畅意情留万重山。

(羞涩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无赖的、烦人的,第七感可谬之“氓云”。

雨还没有休止的意思。
在路边小吃店吃了一碗泡面,寻问小老板得知,从此地公交车站上行不远,有一条道路通向三叠泉。
自上庐山以来,见所有的宣扬都是印着“不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乃至连公交车的椅子靠背上所印字样都是,可见为宣扬三叠泉做足了功夫。
更何况早在一千多年前,诗仙李白“日照喷鼻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千古名句的“卖力”鼓吹——紫烟者,霞云也。
只管据言诗仙当年不雅观瀑布处并非此地,但三叠泉是当之无愧的庐山第一瀑,使人不克不及自休,心生必前往一不雅观之念。
走进三叠泉景区大门,沿着积满水洼的石径前行,周围是数十米挺立威猛的杉树之属,云仿佛就挂在树冠上摇动,树下绿草茵茵,园圃五彩缤纷,非常安静,只有脚步跋涉声在山间回响。
又乘了一段云间小火车,方真正来到三叠泉入口。

先生长西席,乘不乘肩舆,可舒畅哪,快当安全,在这儿走下去看瀑布要一千二百个台阶哪,你估计受不了的——还没有向石径落脚,就有人向我打呼唤。
举头一看,见两名壮年轿夫哥在肩舆边一坐一站,站者向我讯问。
所谓肩舆,便是一个竹藤椅子绑在了两颗粗长的竹竿上。
我向下探视,狭径幽长,看不多远已被云挡住,如“云梯”一样平常,有时两侧是山狭窄一线,有时一侧是山壁,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
如果一不留神,被肩舆颠将下去,估计肯定会像一粒泉珠般,跌得四散飞溅,化作庐山烟云矣。
感激你们的美意,我逐步走吧,我应答一声,随即拄着登山杖向下走去。

没有走出几十级台阶,轿夫就迈着“追云腿”,直追我这等“老弱病残”之翁,时时时还“问候”一句,讲授不要看这个肩舆大略单纯,但安全快当得很,连当年蒋介石上庐山都是坐得这个肩舆。
我连说感激,赶紧拔步而“逃”。
好不容易才“甩掉”一个,又一位在前面等着,接着不疾不徐地悠然跟随,时时时也客气地问一句“您乘不乘肩舆哪?”我切实其实是哭笑不得,只管疲累,亦咬牙坚持,但听得瀑布声雷鸣般在云雾外响起,且随着山路蜿蜒,喷鼻香炉峰忽尔在身侧,时而在身前,晃来晃去。
雨路无书,直挨到谷底平台。
昂目不雅观看,瀑布势如白练,自云天深处激湍飞降而来,上半部连续“拐跳”了两个大弯,然后喷涌而泻,直落水潭,是为三叠。
冒着飞溅的泉珠和大雨,蹒跚来到水潭边,泉水清澈见底,在飞流的激荡下波浪翻滚,白沫频泛。
我俯下身来,洗净双手,捧了一捧清亮的泉水,送到嘴边轻酌几口,入口凉沁,微带甜感,甚是爽快。

老板,过来喝杯茶吧!
身后又有人喊。
转身见是平台垂直的绝壁上有数个石窗,乃是平台下面的天然石洞被改造成了茶馆,老板在峭壁窗户上探出身来,向我招手示意。

我不是老板,我回了一声。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弯腰爬上弯弯曲曲的多少台阶,进入洞穴茶馆,找了一个临窗位置坐下。
年轻老板殷勤地泡上一杯茶,并端来一白瓷壶开水,见告我这茶是云雾山茶,在古代是皇家贡品,一样平常人是喝不到的,水呢便是这三叠泉的矿泉水,水质优秀,营养丰富,准保您满意。

谢过老板,我端起茶碗先轻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暗香若有若无融入鼻端,嗯,觉得不错。
逐步的缀了一口,含在嘴里,顿时浓喷鼻香溢满了口腔,轻轻的咽了下去,一股喷鼻香味带着微烫的泉水从喉咙直接流淌到胃里,刹时感到全身痛快酣畅,又连喝了几口,觉得味道真是好极了。
窗子是半开的,转头窗外,咆哮沸腾的飞泉就在面前,山崖壁立千仞,云雾缥缈无踪,雨帘漫天遍野,山谷一片迷蒙。
三三两两的游人或戏水或拍照,簇团浓淡的阴云随处在山间栖游。
面对此情此景,把盏临泉,激湍声,雨漱声,人喧声,松涛声声声入耳,面前事,烦苦处,过往事,未来事事事无踪,宠辱皆逝,陶然忘机,忽然痕迹全无。

一顷刻天地间仿佛安静了下来,静的出奇,物我两无,只剩下了一片安宁。
恍惚间,我彷佛回到了一千六百多年前,作为“隐逸墨客之宗”的晋代陶渊明躬耕九江之畔,遥对庐山那山、那云、那泉、那雨,慨然吟诵“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种恬淡、安谧、惬意的田园气息迎面而来。
由此,庐山也被称之为“南山”。

隐者便是这种觉得吗?

云封烟遮,雾气昭昭。
泉水带着千年隐士的风骚连续一直歇的飞荡,一首小诗迅速在脑海成形——

骤雨腾云傍落泉,

喷鼻香炉静对坐安然。

湍流激荡融天地,

隐者无求乐永年。

(泉憩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深邃的、激腾的,第八感可鉴之“泉云”。

痴坐久之,倏然回神,景物清晰,历然在目。
不禁痛惜若失落,又饮了一杯不温不凉的清茶,慵然起身。
讯问沿泉水溪流顺流而下可否能够到达,老板答曰,可,但沿溪流而下就到了庐山另一侧脚下,下边便是东林寺,若再返回,得绕数十公里路程,乘索道上山,再坐公交方能回到宾馆。
无奈之下,遂咬牙复攀登一千二百余台阶而返。
临到景区出口,闻听有数名中年游客窃窃密语,因询之,一名身材细长老者答曰,沿景区内向前走不数里,五老峰下,是谓青莲谷,李太白当年曾经居住的地方,有遗迹存焉,并用手指看。
我见遥遥林间,一条山路幽长,直通云雾深处,烟岚弥漫,浑不可测,遂摇了摇头,谢过父老美意,连续返程。

盘点一天下来,拜“山云布雨”所赐,日出没有算作,鄱阳湖没有看到,五老峰仅仅“赏”了小半个脸,唯一收成,瀑布倒是看了个满饱——但累得不轻。
晚上其实睡了个好觉,清晨醒来,神清气爽,体力有所规复。
想想“头枕江流睡,居住云雾中。
林深奥深厚梦远,心静俗尘空”,顿生一种心境的空明,虽未如愿,亦觉不虚此行。

夜间的云不知道安歇了没有,反正早上依然还是乌云满天,雨呢仍不紧不慢下个没完没了。
乘车来到另一个景点,入口是一个石块堆砌方方正正的敞门,门楣上书两个鲜红隶书大字“花径”,不禁使人想起杜少陵“花径未曾缘客扫,蓬荜今始为君开”的名句,只管湿漉漉的径两侧开满了各种鲜花,因是盛花期,自然不须要“缘客扫”。
但此花径乃是“白司马花径”,因了诗王白居易在此地写下了著名的《大林寺桃花》而有名,诗曰“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左边的如琴湖湖面宽阔,周围锦翠环抱,风卷起云烟轻纱,在水面上旋来流去,飘飞舞动。
沿石径弯曲下行,过四角飞檐的花径亭,少停不雅观看,亭内是一个浅井,井底是两个古朴典雅遒劲有力的大字“花径”,盖为白乐天所手书,按顺时针方向转了一圈,以示敬意。
再前行,宛若身处一个山间“小盆地”,盆地中心是一烟雨蒙蒙的小池潭,潭上浮萍飘摇簇簇,雨击浅坑点点,四周都是挺立的松柏云杉,岸边盛开着一大片俏丽的蝴蝶兰。
狭径浓密的竹林旁,伫立着白居易手捻髯毛雕像。
一条小溪从云雾中潺潺而来,又向云雾中淼淼流去。
溪边三间草房,曰“白居易草堂”,乃是在原址上复建的。
当年白居易左迁江州司马,身体不佳,来庐山嬉戏,看上这块云中风水宝地,遂建草堂,为此还专门撰写了一篇《草堂记》,记曰“……春有锦绣谷花,夏有石门涧云,秋有虎溪月,冬有炉峰雪,阴晴显晦,昏旦含吐,千变万化,不可殚记”“溪有古松老杉,大仅十尺围,高不知几百尺,修柯夏云,低枝拂潭……”可见当时景物之盛,素云之优。

韶光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只管须臾已过千年,仍是云影山苍,依然光阴匆匆匆匆,诗王虽已逝,风范尚永存。

甫出花径,超越一条穿山公路,便是锦绣谷了。
锦绣谷自然是景物锦绣,可谓云海缥缈鹤杳杳,自然景不雅观多簇簇。
因常年云锁山谷,宛若仙界,成为著名的86版电视连续剧《西游记》外景地,诸多美景均取于此,有记载的诸如花果山水帘洞群猴操练、七大圣聚义结拜、哮天犬追逐悟空、天兵天将打斗、大战哪吒等等,均是。
不须要其他布景、人工、道具,用摄像机在云中直接拍摄,设定机位,一遍可过。

当然,锦绣谷最为有名的景点非神仙洞莫属,不能不往。
冒着险些是如注暴雨,沿半山腰山径爬上越下,个中艰辛自不待言。
下面是一道狭长幽深的山谷,对面有峰峦起伏在浓云中若隐若现。
来到神仙洞前,只管身穿雨衣,也已是半身湿透。
碰着了一糟一好两个:糟糕的是,相机不知怎么进了雨水,临洞“罢工”;还好的是,幸有手机电足,聊为补充。
神仙洞位于云雾飞扬处、峭壁绝壁间,临万丈深渊,探身一瞧,顿感眼花。
洞前有小广场,洞高七米旁边,进深十几米,内有八仙之一吕洞宾塑像,传曾为吕洞宾修仙之所。
神仙洞名声遐迩,固然是因了道家的传袭,但显因该当还是由于毛主席的一首诗《为李进同道题所摄神仙洞照》:“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天生一个神仙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其借暮之苍茫、云之纷飞而抒松之苍劲、人之从容,短短二十八言,描述出一幅壮丽的“神仙洞景图”,大气磅礴,雄浑跌宕,令人感怀不已、至为叹服。

实地看过之后,不仅领悟到了神仙洞的峻奇,愈发理解了云的豪迈,云的豁达,云的胸襟——由于有了云的衬托,神仙洞这样一座御苑仙阁,才“下嫁”到人间;由于有了云的庇护,洞边一颗长在岩石上的古松,两枝岔开作拥抱状耸立数千年,实际上拥抱的不仅是石,不仅是泉,也不仅是山,而是拥抱翼护他的白云;也由于有了云的掩蔽,才使得神仙洞历经劫难,容颜不改,韵味古朴,风采依旧。

同时,正是有了云,锦绣之谷花团锦绣;正是有了云,山寺桃花方始盛开;正是有了云,历代先贤畅赋幽情;正是有了云,千古伟人书写壮丽……

吾辈草民,亦东施效颦一首以记之——

诗王花径存佳句,

豪迈导师题洞仙。

春阴历然铺锦绣,

风光无限旖云天。

(仙洞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热烈的、彰显的,第九感可赞之“宜云”。

实际上,匡庐的烟云迷茫笼盖了太久远的历史。
最早的笔墨记载是太史公司马迁先生长西席,其在《史记》中说“余南登庐山,不雅观禹疏九江”。
由此,拉开了庐山云雨的序幕,“导致”一大批庐山“fans”你方唱罢我登场踊跃前来,皆欲撩开庐山云雾的神秘面纱,一睹芳颜。
东晋开一代山水派墨客谢灵运曾作诗,道“昼夜蔽日月,冬夏共霜雪”,彷佛极言云之浓郁甚至可以“蔽日月”;诗圣杜甫写道“喷鼻香炉峰色隐晴湖,种杏仙家近白榆”,用一个真切的“隐”字,委婉地写出了云的彭湃;宋代大墨客苏东坡留下了“横算作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孔,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喟叹,大概也是云太重了,致苏仙四登庐山终极也没搞明白自己的方位;岳飞岳武穆写下了“湓浦庐山几度秋,长江万折向东流”的豪迈,估计是云被岳元帅“精忠报国”的精神所冲动,主动让开身形,让他饱览江天秀色;被誉为宋朝理学思想奠基人的周敦颐,称慕“路盘层顶上,人在半空行。
水色云含白,禽声谷应清”,写云之漂游、轻灵如此;宋代思想家、教诲家、儒学集大成者朱熹,在庐山重修白鹿洞书院之余,畅怀“中岩琼林绕,上苍白云屯”,闪录云之停歇、悠清;明代政治家、哲学家王守仁诗中描述“清晨入谷到斜曛,遍历青霞蹑紫云”,称颂云的残酷绚丽;同为明代文学家吴国伦亦献诗“欲向匡庐卧白云,宫亭水色昼氤氲。
”写出了云的娴静幽淑……

浩瀚名家大师笔下的云,是那样的千姿百态,风采不同。
莎士比亚曾说“一千个不雅观众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若套用到庐山云,也可以说是“一千个游客眼中就有一千种云形”。
在不同的人物、不同的阅历、不同的时令、不同的时期看来,庐山云或开,或散,或聚,或团,或飞,或悬,或霞,或染,或雨,或盘,或隐,或仙……是那么的夺人眼球,动人魂魄,变革莫测,仪态万方。

同是飞舞了千万年的云,到了庐山,就产生了那么多的不同。
云的真谛究竟是什么呢?循着云烟的足迹,历着大江的逶迤,阅着古人的诗卷,把着历史的脉搏,或者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细思之,这里,该当是形成了一个云的“小天下”,造成的缘故原由计有——

大自然地形地貌的区位影响,长江、鄱阳湖的滋润津润浸淫,康健生态系统的保持掩护,良好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这些构成了庐山云的经度。

但关键之处,还在于有浩瀚“不雅观众”的欣赏,诗文歌赋的传播,传统文化的积累,久远历史的传承。
这些构成了庐山云的纬度。

而远古时期禹王疏通治水的传说,殷周之际匡氏七兄弟结庐的史迹,若有若无,更无形中给庐山云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尤其是隐士的发扬光大,宁肯“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也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只为“衣沾不敷惜,但使愿无违”,因而阔别世俗,自耕自乐,耕读传家,自给自足。
这也符合自古以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隐士思想的来源。

可以说,是这些史密文化道派仙踪诗赋传颂造诣了庐山云,使得庐山不再仅仅因此自己美艳的“姿色”“秀甲天下”。
而从另一种意义上说,或许是庐山云造诣了他们,“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不雅观我亦如是”,大概说的便是这种境界。
但总而言之,云的“功绩”不可抹杀。

您看,云又来了——

耕云布雨望南山,

飞瀑凌云簇簇环。

登岭方知云在彼,

祥飘万缕落人间。

(南山云/双玉拍照)

这时的云是神秘的、迷人的,第十感可冠之“迷云”。

在庐山顶上呆了大约三天,雨竟然下了几近两天半,真是够“狠”的——这当然是拜那一片云所赐。

略带遗憾乘索道下山,还没走到山脚边西林寺,已是云开雾散,苍穹蔚蓝,艳阳高照,丽日晴天。
偶有翔云也是那种白絮如玉,闲游点点,不复险些满目皆“墨”、满眼皆雨的状况了——回忆山上光阴,大概率是云和我开了个“善意”的玩笑,实际统统都是在她的“操控”之下进行的。

如果连续用“精神胜利法则”来“诠释”——大概这里面隐含着“欢迎下次再来”的深长意味。

(芦岭云/双玉拍照)

(个人简介:李玉伟,河北省沧州人,笔名双玉、春(秋)风轻飘夜雨,正高等经济师,硕士生导师,中国金融作协会员,河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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