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古时名怀水。相传秦始皇架巡于此,见怀水之上有奇彩环抱,即问为何物,随臣徐福惊骇答日是野生王气。秦皇一怒之下,挥鞭将王气拦腰抽断,坠落金陵。由此,怀水改为秦淮。
特意选在了华灯初放时去游秦淮河。由于微风月夜下,那桨声和灯影一定格外的真切。
城里的河,东水关到西水关便是十里秦淮。穿过几道窄窄的街,绕过几条幽幽的巷,面前便是役夫庙了。役夫庙最能干的地标,是那尊巨大的门楼。戗顶翼角、垛石排门,扁额题就三个雄浑大字:古秦淮。
过了门楼,扇形的广场挤满了小吃、茶馆、酒楼和冷饮。广场西头,隔着半身高的防浪墙,可以清楚地看到,泊在近处的舫顶和隐约渐远的河房、水阁、院墙和桥影。那该是秦淮河道了。就在那河道两岸,可有多少深深浅浅、苦苦乐乐尘封在历史光阴里的脚印。
河那面浮飘着一抹桔赤色的晚霞。淡淡的夜幕下,伴着街灯的点亮,游人多了起来。若大的秦淮美食店里,人声鼎沸,没有空位。和夫人选了春卷、五喷鼻香蛋和两碗辣煮囟干,靠着柜台,也顾不得吃相了,三下五除二品尝完了秦淮小吃。
离美食店不敷百米,下石阶上平台便是游船码头。有趣的是,正对码头的立壁上,镶嵌着一组石刻画:游灯赏淮朱明皇;七夕河神拜小姑;年少才俊吴敬梓;太子碑前桃叶渡;画菊名艳陈圆圆;说书奇人柳敬亭;杜牧低吟后庭花,刀功细腻,逼真真切,一幅幅秦淮河上的名人轶事,跃然石上。
三十元一位,登上了画舫。所谓画舫,也便是游船。可要比周庄、西塘那种普通游船奢华了许多。舱室阔大,两侧实木靠椅可容二三十人。朱赤色的舱壁一圈回型格窗,窗上饰着精美的花纹。舱檐夸年夜地挑起,金黄色的琉璃小瓦铺在舱顶上。听说旧时的画舫还要宽敞,舱室中空可以轻歌曼舞。
几十条泊靠着的舫船,一律悬着灿灿的船形灯彩。最夺目的,是船尾还都撑起一盏或两盏大红灯笼。偶尔在黝暗的河面上,荡来驶去几条灯彩通明的舫船,那大红灯笼真的如同一道道划行着的火龙。
船开了,船头一轮清清的明月。
旧日舫船的"七板子""大橹摇"以及后来的"柴油推"已被现今的"环保电动式"取代。行进起来,螺旋桨悄无声息,只有听到船帮拍水的汨汨声。
夜幕落得很深。舫上的灯彩灯笼愈显抢眼。河两岸错落有致的建筑,一簇一片的树影,熙熙攘攘的人流,都被笼罩在了五彩缤纷的灯光之下。在柔美的灯光里,彷佛还可以分辨出人力车夫的摇玲声,快照师傅的揽客声,导游小姐的腰麦声,广场舞曲的旋律声,还有宅门院里宠物狗的吠吠声。在那声光里,还有多少《板桥杂记》的影子呢?虽不见笙歌达旦、脂粉飘零昔日的纸醉金迷,但却是霓虹银花、画舫穿梭目前的繁华景象。
不觉中已过了利涉桥、复成桥和文德桥。录放机慢声细语地播放着沿途的故事。由着故事的余音,和着爽爽的夜风,听凭想象的张驰,在时空中寻觅贡院科举会考的空前盛况;寻觅王献之低吟桃叶渡的清溪古坊;寻觅秦淮水亭是若何孕育了不朽的巨著《儒林外史》;寻觅文天祥是用哪杦大笔苍劲题就"明德堂";寻觅孙中山文德桥头演讲的讲台;寻觅《桃花扇》主人公的悲欢离合。秦淮两岸有着太多太多动人心魄的人物和故事,有的如那磐石留在了日月下,而不知有多少却辗碎在了桨声灯影里。
在隆起三个桥拱的大中桥转弯调头。船娘减慢了速率,指着森森的东关城墙说,日本鬼子便是从这儿和那面的雨花门、中华门炸开了口子,涌入城里开始屠杀的……秦淮河变成了血河,流淌了良久良久。是啊!
不能忘怀,秦淮河深葬着三十万同胞的亡魂。
双龙大照壁水上舞台曲乐高扬,舞姿翩翩。在这个淡淡的秦淮河之夜,实在是百感交集。秦淮河,你有过绮楼毗鄰喷鼻香韵飞,未知深弄穷酸泪;有过众人忽忽无远忧,峰火暗天浑不求;也有过悲歌拔剑地所空,国破城碎倭冦凶;更迎来了虎踞龙蟠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从此,走向强大的祖国护佑着你的俏丽,为百姓尽显你的风雅。来日诰日,将来,外祸永久不再!
那轮明月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