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战乱,杜甫一贯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在随处奔驰数年后,杜甫终于在唐肃宗上元元年(公元760年)前后,在朋友的帮助下,于四川成都的郊野浣花溪畔,盖上了一间草堂,可以说是终于安定了下来,蜀中无战事,杜甫总算是可以过几天沉着日子了,妻子儿女也都聚在一处,按说杜甫该当变得高兴起来才是。
的确,杜甫高兴过,他写诗说“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一幅浓浓的亲情图景,可更多的时候,杜甫仍旧是愁眉不展的,他在草堂定居时,所写的诗歌,风格仍旧以沉郁凄凉为主,无他,只因他对国家的深切关怀。
下面这首《野望》是杜甫在草堂时的作品。杜甫骑马来到郊野,看到远处苍茫的雪山,悲惨的景致,不禁勾起了对时局的感伤之情,对兄弟亲人的思念之意,于是挥笔写下了此诗,“野望”二字,的确是这首诗的总纲所在。“野”之于“望”,视野一下就变得广阔起来了,正如此诗的韵味,也是绵长而无穷的。难怪元代诗论家方回对此诗爱不释手,乃至夸年夜地评价说“此格律高耸,意气悲壮,唐人无能及之者”!
野望
杜甫
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
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
惟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
跨马出郊时纵目,不堪人事日冷落。
杜甫开篇即写出了“野望”所见之景,说“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西山主峰上的白雪终年不散,松、维、保三州的戍防正严阵以待,南郊野的锦江上,万里桥仍在横跨江面。唐时松、维、保三城作为蜀地的边防要阵,要戒备吐蕃入侵,以是时时有军士卫护。锦江之上有桥,蜀汉期间,蜀国大臣费祎出访孙吴,诸葛亮等人送行,正在这桥边分离,费祎对诸葛亮说“万里之行,始于此桥”,于是大明显后世。
杜甫是在郊野野望,因此视野很大,西山白雪、三城边疆、锦江名桥,全都有一个轮廓,但由于西山有白雪,万里桥承载着国家大事的古韵,以是整体的基调是凄凉的,让人有一种生僻、萧瑟的觉得,这与杜甫的心境是一样平常无二的。
由于这苍茫的郊野景象,墨客想起了自己的亲人,颔联说“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自己的几个弟弟由于战乱而散在四方,常年不能见面,自己身在迢遥的蜀地,相隔天涯,唯有涕泪横流而已。杜甫这两句,既是思念亲人,又是挂怀国家,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可怜,感情朴拙,令人无比冲动。
颈联是墨客从诸弟想到自己,又从自己想到国家,说“惟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杜甫当时只有五十多岁,但却称自己为“迟暮”之年,这一方面是由于古人寿命较短,五十已数老年,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杜甫一身病症,但是无论杜甫如何自嘲,他对朝廷的忠心却始终不改,即便自己身在蜀地,仍旧心怀“圣朝”,本日看来,彷佛有愚忠的嫌疑,但实则杜甫的“忠”是发自内心的,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尚淳”的伟大空想和抱负。
然而,这种报答国家的心境,终于由于战乱而无一丝一毫实现的可能,以是他在郊野,只能发出深深地忧虑和嗟叹,说“跨马出郊时纵目,不堪人事日冷落”,骑着马来到郊野,纵目远眺,看到的都是人间代谢和冷落景象啊!
这种深切的忧虑之情,正是杜甫那拳拳爱国之心的表示啊。
杜甫跨马出郊野,或许本是想散散心而已,然而,纵目远眺之下,看到各类冷落的景象,内心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原来为了排解忧郁,现在却变得更加忧郁了,兄弟情意、家国忧心一起袭来,年过半百却不能为国着力的哀愁,一时涌上心头,这番“野望”,竟然又成了一种家国的无奈,杜甫的爱国之情,的确是唐王朝中少有人及的!
杜甫这首诗,也因其丰富的韵味、朴拙的情绪,而入选《唐诗三百首》中,成为流传广泛的名篇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