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冯梦龙

清代口语短篇历史传记小说集。
一名《列女演义》。
六卷一百十则。
题“东海犹龙子演义,西湖男子客评阅”。
犹龙为冯梦龙之字,或谓乃清初人编纂,托之梦龙。
成书于清康熙年间。

现存紧张版本有清古吴三多斋刊本,藏国家图书馆、都城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
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影印古吴三多斋刊本。

卷一 母仪传

明清小说古今列女传演义

大舜后妃

唐尧在位,四处访求贤人,以传皇位。
后得历山农夫舜,颇有圣德,便将二女娥皇、女英嫁与他。
夫妻情投意合,十分相得。
舜之弟象看在眼里,心生妒忌,与父母商量要谋害舜。
一日召唤舜饮酒,以便将舜灌醉后下手。
娥皇、女英有药一丸,使舜含在口中,饮千杯不醉,父母以为奇,使之还。
父母复与象设计,使舜上廪屋,然后去梯纵火,舜自然不能逃生。
二女取一大笠,戴舜头上,廪下火发,使舜怀抱笠帽,以笠为翅,踊身下跳,落地毫无损伤。
几番不去世,舜父瞽叟大怒,要舜援绳下井淘浚,然后去绳,使舜去世于井下。
二女取一柄短锤并数十枚长钉与舜。
舜着落井底,象收了绳,以为此番必去世。
舜取出钉锤,下钉一个立脚,上钉一个攀手,一步步爬了上来,二女接着,舜反而召象来饮酒。
象归报父母,以为舜有神功,不再谋害。
尧将帝位禅让于舜,舜帝立娥皇为后、女英为妃,凡有所行,皆谋于二女。
后舜巡方,去世于苍梧,二妃痛哭,亦去世于江湖之间,号为湘君。

弃母姜嫄

尧时邰侯有女名姜嫄,一日从母出游于野外,见石上有个大人脚印,姜嫄便踏在脚印上嬉戏。
归家腹中有孕。
及期生下一子,以为不祥,遂弃之隘巷,欲使牛羊践踏而去世,不料牛羊皆远避而行。
姜嫄复将儿置于郊野林中,欲使之露身而去世,不料有伐木者,用茅草铺其身高下。
姜嫄再置之于冰上,欲使之冻去世,不料一群野鸟用翅暖其身。
姜嫄心惊,以为是神种,收回抚养,取名为弃。
姜嫄知道国家大事在于农业的栽种和收成,便悉心教弃栽种五谷和桑麻。
弃也非常聪明,受母之教,遂精于农业。
尧闻之,封弃为田正之农官,号为后稷,其子孙得以传至周之文、武,起为天子,此皆姜嫄教养之功。

契母简狄

简狄为有戎氏之长女。
尧之时,在玄丘有一池,称为圣水,传说在圣水中洗澡者,生子一定聪慧。
一日,简狄与姐妹数人同往洗澡,见一只大燕子飞过,坠下一卵,众姐妹上前争抢,简狄取而吞入腹内,不久竟怀身孕,遂生一子。
因感神灵契应,遂名此子为契。
简狄性极仁慈,又喜探究天文人事之理,于契尽心教导,契遂成了大名。
尧授契司徒,舜使契施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之五教,有功于世,受封于毫,传至殷汤,成为天子。

涂山启母

夏禹娶涂山氏长女为妃,生子名启,子生四日,禹便出门治水。
一去九年,三过家门而不入。
故而启自幼及长,皆由母亲涂山氏一人教训。
涂山氏教导严切,启方有好名声。
禹禅位于伯益,不期天下百姓都归启而不归伯益,说启为人贤明,持禹功而不损,皆涂山氏教诲之功。

文母太任

文王之母太任,挚任氏之女,王季之妃。
太任有娠怀文王时,自思若母之气血不正,则所生之子必将生不正之心,莫若胎中即教之以正,今后生下,定无不正之理。
故太任怀娠之后,其寝必安然正卧,其坐必端然正坐;立必正派,行必中道;不食邪淫之味,不穿怪异之服;不视邪色,不听淫声。
夜静之时,且令盲妇人讲说诗书之美者、政事之善者。
太任善能胎教,故后来生文王,至圣至明。

鲁季敬姜

敬姜为鲁大夫穆伯妻,生子文伯。
穆伯去世,文伯继为大夫。
敬姜见文伯不善择友,不悦,以武王、齐桓公、周公之事告诫文伯,说圣贤交友,皆选取超过自己而有益于己者。
文伯听了不胜惭愧,此后乃与严师贤友及父老相处。
后文伯为鲁相,富贵极矣,而敬姜仍勤于纺织,文伯不解。
敬姜又以“民劳则思,思则生善;民逸则淫,淫则生恶”教诲文伯,使他勤于其职,不怠不惰。
孔子论此事,说敬姜教子有方。

邹孟母

邹国孟母为大贤孟轲之母。
孟家初居墓冢之旁,儿时之孟轲,仿效筑坟掩埋之事,孟母思此处非其家居地,迁往市井。
孟轲居市井,又仿效贩子买卖营生之事,孟母又思此处亦非其家居地,再迁于学宫之旁。
孟轲学敬拜揖让进退之礼,孟母喜,以为此处可居。
以上称之谓孟母三迁。
孟轲入学,一日早归,孟母正在织布,闻孟轲因倦学而早归,遂用刀截断所织之布。
孟子大惊,孟母说:你知道可惜毁坏将成之布,却不明白荒废学业,更重于毁布,君子要以学问扬名广志,造诣圣贤。
孟子此后勤学不倦。
孟轲结婚后,一日进卧房,见妻子暴露上身,不悦,以为有失落为妇之礼,急忙退了出去。
孟妻上堂禀知婆婆,欲归宁。
孟母说此事发生在私室,不可责以礼,没有过失落,反责备孟轲失落礼。
孟母处处教诲儿子,使孟子成为著名大儒。

卫姑定姜

定姜为卫定公之夫人,只生一子。
子结婚后,不久亡故,妇无子,定姜遣子妇归宁,作《燕燕》诗送行,诗甚哀痛,故人称定姜为慈姑。
定公有臣孙林父,为定公厌恶,林父便投奔晋国。
晋侯知林父为卫之世臣,遣邵犨向定公求情,准林父归国。
定公欲不许,定姜奉劝,言林父亡命,必生事端,故纳其归国。
定公卒,有二子,长为衍,次为为。
为贤惠,定姜欲立之,国中人以为当立长。
衍立为献公,暴虐慢待,国不能治,定姜数说献公之罪,驱逐之。
郑国侵卫,而后退兵。
孙文子不识卜辞,不能决议确定是否追郑。
定姜能解卜辞,既卜,发兵追郑,果真取胜。
人称定姜能通达道理。

楚子发母

楚将子发出征秦,粮尽,遣人归楚求救,使者问候子发母。
母得知士兵仅分豆粒以食,而将军却尽食精米,甚为不欢。
不久子发破秦回楚,归见母亲,其母闭门不纳,以越王勾践征吴,得美酒一樽,不敢自饮,倒于江中与士卒取酒水共饮,士卒感君王恩德,不平不挠,终于破吴之事责之。
子发再三请罪,方准其入内。

鲁之母师

鲁国寡母有九子,皆娶妇。
腊日敬拜毕,前往父母家探望,临行前嘱诸子媳谨守门户,言傍晚时分返回。
不料回家早了,还不到傍晚,便在门外巷口静候,直到傍晚方进家门。
此事为一鲁大夫所见,以为奇事,遂问寡母。
答曰:醉饱娱乐人之常情,子媳在家亦不能免。
倘我溘然入室,使他们措手不及而失落礼,其过失落在我。
故在巷口静候,既全信于人,亦不致使人失落礼而抱愧生惭。
大夫将此事言于鲁穆公,穆公赐此妇尊号“母师”,使国中夫人、姬妾皆师之。

魏芒慈母

魏国孟阳氏的女儿为芒卯后妻,自己生三子,芒卯前妻生五子。
芒卯去世后,芒母反而对前妻五子更加偏爱,而前妻五子对她却不亲不爱,芒母为此而忧闷。
因而制衣必以精者给五子,饮食必以美者给五子,而五子对后母冷漠如故,芒母痛楚不尽。
一日五子中之第三子犯罪,依法当处去世,芒母发急万分,以为既辜负丈夫所托,又有不教之过,自己不免成了个不慈不义之人,故千方百计要救此子。
魏安厘王闻知,为慈母爱子之心冲动,遂赦免此子之罪。
五子自此对芒母产生敬爱之意,芒母对非亲生子爱过亲生,不愧为真正的慈母。

齐田稷母

田稷为齐的相国,有下属官吏赠金百镒,田稷家贫,受之而转交其母。
母疑为不义之财,问田稷,田稷如实回答。
其母大怒,说君王设高官以待你,出厚禄以养你,希望你尽心竭能效忠君王,现在你受属下赠金,既不忠于君,亦有辱于家门,该从速送回不义之财。
田稷感到莫大羞惭,遂退还其金,并向齐宣王请罪。
宣王闻后,对田稷悔过自责认为可嘉,不仅不予深究,而且对田稷母之廉明和蔼于感化人,给予奖赏。

隽不疑母

隽不疑任汉京兆尹,其母常教导不疑为官要宽厚仁爱。
不疑逐日回家,其母定要讯问当日施政之事。
闻政事有利于民,便高兴非常;无益于民,则生气不悦。
不疑母还关心赦免犯人事,只要有犯人赦罪出脱,则大喜好笑。
以是不疑为官宽仁,成为汉代著名贤吏。

章母金氏

明代金氏女嫁温州乐清章文宝为妻,未嫁,文宝罹病将去世,金氏欲往探视,父母不许,女坚请往,至章家仅见一壁,文宝即去世,章氏为守丧。
文宝之妾生子章纶,金氏亲自教他读书,后中进士,章纶任礼部主事时,金氏又教他做忠臣节士。

卷二 贤明传姜后

姜后为齐侯之女、周宣王之后,贤而有德。
宣王当早朝,姜后早起,明烛以待,请了两遍,宣王贪睡,只是不起。
姜后怕有失落,遂自脱簪珥,俯伏于后宫,使傅母传言:君王迟迟不临朝,失落礼之由在耽乐于色,乃嫔妃以淫心惑主而起,故罪在姜后。
宣王惊起,说姜后无罪,实是寡人之不德。
自此早朝迟退,勤于政事,末了成为复兴明主。

晋文齐姜

齐姜为齐桓公之女、晋文公的夫人。
当初晋文公遭骊姬之乱,亡命在外,所到之国遭受冷遇。
一日到了齐国,齐桓公颇有目光,看出晋文公是个英雄,便招他为婿。
晋文公道生奔波,如今生活安定下来,便沉溺于声色之中,不思归国。
齐姜奉劝丈夫不要自暴自弃,应以规复晋国天下为重,离齐而去。
文公梦想安乐生活,舍不得离晋,对相劝之言只是不听。
齐姜遂与文公随从舅犯相谋,用酒将文公灌醉,相载而去。
后来文公借秦国之兵,平定晋海内争,不仅使晋壮大,而且成为诸侯之盟主,称霸天下。
相传《诗经·郑风·有女同车》便是赞颂齐姜的。

樊姬

春秋时有一贤夫人叫樊姬,最受楚庄王宠爱。
庄王初登基,好射猎,樊姬进言谏王勤于政事,庄王即罢射猎而勤政事。
一日,庄王朝中得一贤者,回宫时喜形于色。
樊姬打听贤者为虞丘子,不觉掩口失落笑,婉转地说:虞丘子曾任楚相十余年,他向朝廷推举的,不是嫡亲,便是族党,从未进荐一贤人,退斥一不肖。
知有贤不进是不忠,为相而不知贤是不智,不忠不智者怎么算得上是贤者。
越日庄王上朝,将樊姬之言奉告虞丘子,虞丘子惭愧得无地自容,遂避而不再上朝。
后孙叔敖为楚庄王相,治楚三年,庄王得以称霸,这得力于樊姬的进谏。

卫姬

卫姬为卫侯之女、齐桓公的夫人。
桓公好浮靡不正的郑卫俗乐,乐声起时,卫姬避而不听,桓公只好停息音乐。
桓公由于用管仲为相,齐国得能称霸诸侯,当时除卫国外,其他诸侯皆来朝见,桓公与管仲切磋,欲征伐卫国。
桓公退朝回宫,卫姬相迎,代卫国请罪。
桓公听了卫姬关于察言观色之论,敬佩她才智聪颖过人,就停滞攻打卫国,并立卫姬为夫人。

宋鲍女宗

女宗为宋国鲍苏的妻子,鲍苏在卫国做官,三年后,又在卫国再娶了妻子,贪恋卫国生活,竟然没有回宋。
鲍妻供奉婆婆极其敬爱小心。
鲍妻的姐姐闻知,忿忿不平,叫妹妹可以拜别。
鲍妻以为事丈夫应从一而终,事公婆孝敬为妇人之道。
宋公知道后,赐号鲍妻为女宗。

赵姬

赵姬为晋文公之女、赵衰之妻。
文公流亡时,赵衰相随。
至狄国,狄公将长女叔隗与文公为妻,将季隗与赵衰为妻,季隗生子为赵盾。
赵衰与文公又奔他国,季隗与赵盾遂留在狄国。
后来晋文公称霸,又将女儿赵姬配赵衰为妻,生三子。
时赵衰得宠,无人敢说当年他在狄国娶妻生子之事,不料却为赵姬访知。
赵姬与赵衰说:人之以是称贤,为有义有恩有礼。
得宠而忘旧是无义,好新而慢故是无恩,富贵而相忘是无礼。
赵衰又惭愧又感谢,便将叔隗与赵盾从狄欢迎至晋。
赵姬见赵盾贤而多才,又请立为嫡子,地位在自己所生三子之上。
后赵盾立为正卿,扬名于诸侯。
赵盾为感谢赵姬让嫡之恩,立赵姬之次子为公族大夫。

陶妻

陶妻为陶答子之妻,答子在陶国做官,三年,荣誉甚低,没有一人夸奖,而贪污所得之财富已三倍于前。
陶妻多次劝谏,答子不听。
又官五年,搜括更多,回家载归之财物有百乘之多,宗族见其富贵而归,尽杀牛以贺,陶妇却独抱小儿痛哭。
其婆以为不吉利,加以责备。
陶妇说:论丈夫才能则甚低,而所得官中之利甚大,这样一定要招祸;无功而家庭富豪,不是受福,而是积殃。
楚国子文为楚贤令尹,问其家则贫,问其国则富,故楚国臣民都拥护子文。
吾夫为陶之官,问其家则富,问其国则贫,臣民皆鄙恶他,败亡之日不远,我愿与小儿离此而去。
答子大怒,说吾富贵如此,难道还担心无妻无子,就将陶妇逐出。
未及一年,答子以盗窃国家资财被杀。
陶妇携小儿归养婆婆。

柳下惠妻

鲁国人柳下惠,见世风不正,要以直道挽救庶民。
然而朝廷不容直道,柳下惠三次做官,三次被革职。
柳下惠之妻劝他,说君子有二耻:国无道而身为富贵,是无德,一耻;国有道而地位卑下是无才,二耻。
现在正当浊世,已三次被革职,不如拜别。
柳下惠不听,说吾行直道,无关于耻,拜别不难,只不忍心陷于祸害中的百姓,以是终其生平,都要恭谨和悦为百姓效力。
柳下惠去世,其妻亲作诔词,光大下惠,颂其事,扬其德。

鲁黔娄妻

鲁国有黔娄师长西席,品节高尚,其妻生平安贫乐道,人皆不知姓氏。
黔娄去世时,曾参率门人来吊丧。
曾拜会尸体上覆一布被,甚短,不能头脚同时覆盖住,便要黔娄妻将被斜着盖,则伯仲不外露。
黔娄妻说:“正乃君子所安,斜非君子所乐,生时不斜,若去世而斜之,自非师长西席意也。
”曾参又问黔娄当以何诔,黔娄妻答道:“请谥以康。
”曾参说:“康者乐也。
师长西席在日,食不充口,衣不盖形,何乐于此?”黔娄妻说,黔娄生时,国君授国相,不受;授粟三十钟,不受。
安于天下卑位,甘于天下淡味,其作为已得仁义,以是谥康是十分适宜的。
曾参终谥黔娄以“康”。

齐相御者妻

齐相晏婴的御者,身长八尺,伟然一男子。
御者驾车经由家门,其妻瞥见丈夫拥着车、赶着马,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御者回家,其妻哀求离异而去,说晏子身为相国,名显诸侯,然而表现恭顺谦善,而你却以卑微自安,得意洋洋,将来依赖你还有什么希望。
御者不觉羞惭,自此改悔,虽然仍为晏子驾车,脸庞气质,大非昔比。
晏子甚感惊异,问御者何以从一匹夫而近于贤者。
车夫遂将其妻规劝之言相告。
晏子以为夫妇皆为非常人,向景公推举御者为大夫,其妻为命妇。

楚接舆妻

楚国狂人接舆偕妻子隐居,男耕女织,怡然自乐。
一日,楚王遣一使者,持黄金、驾车来征召接舆,请他去管理淮南。
接舆暗喜,主张未定,要求许可思考后再答复。
妻从市中归家,见门前有车辙之迹,知有人来,因入内讯问,得知楚王曾遣使者来征召。
于是对接舆说:君使者而不从,非忠;贪黄金驷马而从之,非义。
旁边难堪,不如早早离开此是非之地。
接舆称善,夫妇遂改名易姓而远走。
楚王再来征召,已不知接舆去向。

楚老莱妻

楚国老莱与妻子隐居于蒙山之南,以茅草树枝为屋,芦苇乱草为墙,穿的是乱麻,吃的是豆饭,虽然勤苦,却也相安。
不料老莱逐渐有了名声。
有人进言楚王,说老莱是贤士,若召他治国,定有可不雅观。
楚王便亲自带着良璧、重币去聘老莱。
楚王见着老莱,恳请他去帮助治国,不仅荣身有爵,而且养身有禄。
老莱沉默了半晌,便答应了。
此时适老莱之妻采薪回来,见到地上车迹,大惊,讯问老莱,得知楚王召聘之事。
其妻便见告老莱,食人之酒肉,便要受人鞭箠;受人之官职,便要听人使令。
你能受人制约,我却不能。
遂将柴薪弃之于地,急走而去。
老莱妻直奔大江之南,看法盘宽广富饶,便要在此自耕自织,不受别人管束。
老莱思妻子之言有理,追寻于此,共同生活。
百姓仰慕老莱夫妻之义,也来此聚居。

楚於陵妻

楚王听说於陵子终贤,欲召之为相,派使者持百镒前往聘请。
子终听后,入内与其妻切磋,说今日若许为相,嫡便可驷马连骑,游于大道;即可甘肥美味,罗列于前。
妻子说:现在你织履为食,与物无争,左悬琴,右拥书,乐亦在个中。
结驷连骑,所安不过容膝之地;甘肥美味,所饱不过一肉之味,而浊世仕途,每多祸害。
子终听未毕,即出来推却青鸟使,与妻子出走,为人灌溉园地。

陈婴母

秦二世之时,天下大乱,东阳有一少年杀县令,相聚数千人谋反。
访知陈婴有豪杰名声,便强立陈婴为主帅。
不久义军又扩大二万余人,又要陈婴为王。
陈婴便与母亲切磋。
婴母能深谋远虑,衡量自己家世、福分、力量诸方面,不如退一步着想:事成不失落封侯,事不成易亡命,就将兵权归属项梁。
项梁兵败,陈婴归汉刘邦。
汉立,以功封棠邑侯。

杨夫人

杨夫人为汉丞相安平侯杨敞之妻。
时汉昭帝亡,昌邑王刘贺继立,其人淫乱昏愦。
大将军霍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要废刘贺,更立宣帝刘询,报知杨敞。
废立大事,偶一失落算,有灭族之祸。
杨敞吓得汗如雨下,手足无措,便与夫人切磋。
夫人见告杨敞:刘贺沉溺声色犬马,荒淫无度,废之顺合民气,速速相应大将军。
宣帝立,杨敞加封三百五十户,此得之夫人明断。

梁鸿妻

孟光为梁鸿妻,姿貌平平,而颇有德行,年三十尚未出嫁。
父母责问她:“年事已过,欲将嫁与谁?”孟光说:“德行如梁鸿者,可嫁。
”梁鸿当时亦未娶,知孟光贤,又闻此语,遂许可与孟光成婚。
孟光穿锦绣,傅粉黛,入门七日,梁鸿弗成婚礼,孟光惊异而问。
梁鸿答道:“我欲得穿粗布衣,能操劳吃苦之人,以便共同遁世避时。
穿锦绣,傅粉黛,不是我的空想中人。
”孟光忙说:“穿着粗布,不事打扮,原来是我的本色。
”便立即换上粗衣,改梳了一撮之髻。
梁鸿大喜,共同隐遁于霸陵山,耕耘织布,诵书弹琴,忘怀富贵之乐。
后来又同至会稽,梁鸿虽在雇工群中,孟光每进食,必举案齐眉,互敬互爱。

散乐女

宋人齐丘,家财荡尽,寄居在京师,打算前往淮南骑将姚洞天乞助,因阮囊羞怯,无法成行,只好仰天长叹而已。
旅舍中有一卖艺歌舞女,见齐丘韬匮藏珠,感情颓唐,便上前讯问,得知事情原委,便赠齐丘钱数缗,齐丘得以往谒洞天。
及升之有江南,齐丘佐命为上相,贵族女争欲嫁之。
齐丘上表请婚,娶此歌舞女为妻。

李白孙女

范传正任宣池廉问使时,曾访李白后人,只得二孙女,皆嫁乡野村落民,一嫁陈云,一嫁刘劝。
范公见二女穿着虽粗俗朴野,然进退言谈,犹存先祖儒风。
问及家事,言父存无官,父没无名;兄长外出,不知所在;家无田产,惟赖村落夫济助而已。
范公欲令二女再醮士族,二女以不辱先祖父而婉然回绝。

卷三 仁智传密康公母

密康公从周共王游于泾,一夜有三个仙颜女子私奔密康公,康公携带归家。
其母劝告儿子不如将其献给共王,免得招祸。
康公不听,藏而不献。
有人报知共王,共王大怒,以康公欺君,因而杀之。

楚武邓曼

邓曼为楚武王的夫人,料事论理明达精透。
楚王令莫敖讨伐罗国,率全国兵马而去。
斗伯比返回,说莫敖趾高气扬,内心空虚,此行必败无疑,要求楚王为莫敖增兵添将。
楚王不允,归告邓曼。
邓曼说:斗伯比非真为莫敖请兵,意在要君王下军令:不胜罗国,必当取去世。
楚王觉醒,追莫敖不及。
莫敖至罗,不设防备,遂大败而缢去世。
过了几时,楚王亲征随国,临行时见告邓曼,说内心颤动不安。
邓曼知王必有祸,缄默不语。
不久,王果去世于途中林木之下。

曹僖氏妻

昔日晋国公子重耳出逃,路经曹国,曹恭公见他是个落难的公子,不以礼待之。
恭公曾闻文公胁下有骈骨,出于好奇,故意诱他去洗澡,却在帷幕后偷看。
晋公子受此侮辱,挟恨在心。
曹国大夫僖负羁之妻,知此事,说晋公子日后必成霸主,将来返国壮大之日,一定要讨伐无礼的曹国,要负羁备些重礼,结交重耳,以免将来之祸。
负羁听后,忙备了饮食,加玉璧于食品之上,以示尊敬之心。
重耳后来回国继位晋文公,果真称霸诸侯,讨伐曹国之前揭橥文告,戒士兵不得进入僖负羁之闾巷,故百姓扶老携幼皆奔僖负羁之闾以避战乱。
人们都夸奖僖氏妻有远识。

孙母

孙母为楚国令尹孙叔敖之母。
孙叔敖幼年时,在野外见一两头蛇,大惊。
因曾听人言,两头蛇乃怪物,见者必去世。
自思如不杀之,必将遗祸再害他人,遂取石击去世此蛇而埋之。
归见母亲,哭告此事。
孙母听后,且惊且喜,说两头蛇不祥之物,你有此阴德,自能胜不祥;你有此仁爱之心,自然能肃清百祸;以此锄恶济善之心,必能兴楚。
后来孙叔敖任楚国令尹,楚国果真得到振兴。

卫灵夫人南子

卫灵公与夫人南子夜坐而饮,听有车声辚辚自远而近,至于宫阙之前,戛然而止,不多时车声复起而去。
灵公问南子,此是谁人之车?南子答称:《礼记·曲礼》说大夫过公门,必下马,俯凭车前横木以示敬,此人必定是贤者蘧伯玉。
灵公半信半疑,使人去看,果真如此。
灵公却与夫人戏言道:“夫人今日却错也,不是蘧伯玉。
”南子起立,忙斟了一大杯酒,奉上灵公,说若不是蘧伯玉,则是国家之福,由于卫国原来只有蘧伯玉一个贤臣,现在又增加了一个,卫国又有依赖了。
灵公听了,又喜又愧。

齐灵仲子

齐灵公初娶鲁国声姬,生子名光,已立为太子。
后灵公复娶宋侯之女戎子、仲子,仲子又生一子,取名为牙。
戎子便要灵公废光,重立牙为太子,灵公答应了。
仲子听说后,忙向灵公推辞,说此事断不可行,光之立太子,既符合古之礼,又早为诸侯所知,现在无端废除,是无信于诸侯,将来必生乱事。
灵公不听,逐去太子光,立牙为太子,命高厚为太子牙之师。
不久灵公去世,崔抒不平,杀高厚而复立太子光,国中大乱。

鲁臧孙母

臧孙母为鲁国大夫臧文仲之母,文仲将出使齐国,回家向母亲辞行。
其母说:你此番出使,必为齐国拘禁而受害,因鲁国有宠臣与齐国高子、国子私通,使齐灭鲁。
你至齐,一定要细心不雅观察,将隐情密报鲁君,方有救。
文仲至齐,即被拘留,便暗下致书鲁君,书信用暗语所写,鲁国君臣都不明了信中意思,便请臧母来阐明。
臧母看后,说儿子已被拘禁,齐国将兴师打击鲁国。
鲁国即陈兵边疆以御齐。
齐兵至,见鲁有备,遂还兵,仲子也生回鲁国。

晋羊叔姬

叔姬为晋国羊舌子之妻,明智过人。
羊舌子为人端方公道,不肯苟合于人,故不能在晋国立足,便搬家到三室之邑。
一日此邑有人盗杀了一头羊,送给羊舌子一肘,羊舌子知为不义之物,欲谢绝。
叔姬说:你在晋立足不得,移居于此,今不受此羊肘,邑人必疑你将透露此事而不安,则你又不能在三室之邑立足,不如暂且受此肘。
羊舌子不得已而受之,然后命二子食此肘。
叔姬又说不可食此不义之物,宜将此肘埋了。
不久盗羊之案发,官吏鞠问。
羊舌子说:我虽接管了羊之肘,却不敢食此不义之物,今已掩埋。
官吏不信,挖出盛肘之瓮,证明未参与盗羊,官吏赞羊舌子为君子。
羊舌子之子叔向闻夏姬之女有美色,欲娶之为妻。
叔姬阻挡,以乐官夔娶有仍氏为妻,生子伯封,天诛地灭为例。
叔向不听,终娶夏姬之女。
后生子杨食我,终年夜后为乱,为晋人所杀,羊舌氏遂灭。

鲁公乘姒

乘姒是鲁公乘子皮之姐,智而明理。
有一族人去世,姒悲其短命而哭之,甚悲哀,子皮劝姐止哭,戏言要将姐出嫁,姒不睬睬他,随后也就嫡黄花,不再提及。
一日,鲁君要用子皮为相,子皮征询其姐见地。
姒言不可,说你临丧而言嫁,不习于礼;过期当言又不言,不达于人事。
为相而不习礼,不达人事,必有人祸。
子皮不听,任鲁相不及一年,被诛而去世。

鲁漆室女

鲁国漆室邑有一女子,已过婚龄,尚未嫁人。
一日依柱长啸,声音凄清幽咽,闻者俱觉暗澹。
邻妇与此女素有交往,讯问何事悲哀。
漆室女说:鲁国君王年迈而昏庸,太子年少而愚蠢,一旦国家有患难,不仅鲁国君臣有灾害,百姓亦不能幸免,因而为此深忧,不觉发声长啸。
未几,鲁国果乱,齐、楚夹攻,男子战斗,女子运输不休。

魏曲沃负

魏哀王派使者为太子纳妃,因妃长得甚美,哀王便要自纳。
魏大夫如耳之母曲沃负闻此事,以为哀王之品质,尚属中人,因不知祸害,以是有此作为,如果向他苦谏,还可制止,故而要儿子向魏王进谏。
如耳正要前去,适值奉命出使齐国。
曲沃负见事情紧急,便亲自至魏王府,据理直谏,向魏哀王陈说夏、商、周三代兴亡之短长,如果将太子之妃自纳,则败贞女之行,乱父子之别;父子既无别,安有君臣?大王之国亦危矣。
魏哀王明白了伤伦国危的道理,将妃还与太子,重赏曲沃负,加如耳官爵,齐、楚、强秦亦不敢加兵魏国。

赵将括母

赵括之母仁而有智。
一日秦国发兵攻打赵国,赵孝成王见赵括长于谈兵,就命他为将,代老将廉颇之任。
赵母得知,忙上书赵王,说赵括不懂军事,不可为将,否则赵国必败。
赵王问赵母,何以知他必败,赵母说:用兵之道必定要与人谋划,而毫无自私之心。
赵括之父赵奢为将时,有心腹十数人,有至友而参与谋划者百数人。
大王赏赐之物,皆分送将士。
受命之日,挺身而往,不顾家事。
而今日之赵括,妄作威福而自私,平日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去世背教条,派他领兵,必败无疑。
赵王不信,赵母便要赵王写下文书,一旦有失落,不受连累。
赵括为将,不到三旬日,果真大败身死。

王章妻女

王章家贫,游学长安。
一日有病,无被可盖,卧于草编的牛衣中,潸然落泪。
不久因大将军王凤推举,王章为官,任至京兆尹。
后来王凤秉政专权,王章上书弹劾王凤。
妻子劝他不可逞一时之志,要想想当年睡在牛衣中落泪的情景。
王章不听,终被下狱。
王章有女,年十二,一夜放声大哭,说父亲已去世。
母惊问,女答道:昔日狱中点名,数必至九,今夜点名,至八即止,吾父性刚强,必先去世。
天明访问,王章果被害去世。
母女流徙合浦,王凤去世,始赦回。

严延年母

严延年之母,东海人。
生五子,皆为官,各享禄二千石,以是东海人称其母为万石严妪。
严延年官为河南太守,虽然能干,然而极其严厉,杀人过多,人称“屠伯”。
严母从东海来探望延年,至洛阳,却遇见无数囚徒被杀,大惊,便留在途中都亭中,不肯入府。
延年至都亭求见,母亲责备他:不以仁义教养保民,妄以多杀人逞威,这不是做父母官的本意。
延年顿首认罪,母方至府。
母亲将回东海,临行告诫延年:杀人者必为人杀。
吾归东海,清理宅兆,等待你丧归。
一年有余,严延年果因罪而被杀。

张汤母

张汤为汉武帝的御史大夫,善于法令条文,自以为有才,常好胜自夸,唾弃那些不学无术的人,以是受人忌恨。
张汤的母亲多次责备他,但他依然如故。
丞相严青翟和三长史对张汤都有怨言,恰逢赵王上书说张汤罪,便火上添油,罗织罪名,张汤愤而自尽。
张汤的兄弟、子侄欲厚葬他,其母说,不可,汤为大臣,冤屈而去世,谈什么厚葬!便薄棺一具,草草掩埋。
天子闻知而怜张汤,杀三长史,严青翟亦自尽。

周郭妇人

周景王去世,敬王当立为帝,王子朝率大臣尹固等驱逐敬王,自主为帝。
敬王逃到晋国,又在晋国的声援下重新返回周。
尹固见事不妙,便追随子朝逃到楚国。
未多时,尹固又背弃子朝独自回周,至周之城郊,遇一妇人。
妇人知为尹固,即与之论理,斥责他不劝人为福,而劝人为祸;祸起又外逃,外逃又弃之而返。
如此作歹,去世期不远。
果真不出三年,尹固被杀。

卷四 贞顺传召南申女

召南之国有申氏女,已聘。
夫家以为事既定,不备礼而迎娶。
申女以为夫妇为人伦之始,嫁娶为继续先祖之嗣,事关重大,轻礼违制,安可草率以行,遂不肯往。
夫家诉讼于官,申女入狱,然持节行义,宁去世不往。
并作《行露》诗,说“虽速我狱,室家不敷”,“虽速我讼,亦不汝从”,以示其守正持礼之志。

宋恭伯姬

伯姬为鲁宣公之女,母亲为缪姜,许嫁于宋。
成亲之日,宋恭公以路远,没有前来迎亲。
伯姬以为非礼,不愿去宋,后迫于父母之命,方去宋。
伯姬又为不亲迎,谢绝合婚。
伯姬父母又使人几次再三奉劝,伯姬方从合婚。
十年后,恭公亡,伯姬寡居。
一日失落火,旁边急请走避,伯姬因保母及傅母均不在场,无人相从,故而不下堂避火。
等两母先后到堂,伯姬为守礼,已被大火烧去世。

卫宣夫人

卫宣夫人为齐侯之女,嫁于卫君。
车驾去卫,方至城门,报卫君已去世。
保母劝夫人回齐,不必入卫城。
夫人不听,说死活皆卫人,遂入宫,为卫君服丧。
卫君弟立,欲娶夫人,不允。
卫君又请夫人兄弟奉劝之。
夫人难言,作诗《柏舟》,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以表其贞节之志。

蔡人之妻

宋人有一女,为蔡人妻,其夫患麻风病,医治不愈,其母逼她再醮。
宋女说:“丈夫不幸即为我之不幸,丈夫有顽疾亦即我有顽疾,且患病非人之大过,怎能离他而去?”遂作《芣苢》诗以表其志。

黎庄夫人

卫侯之女嫁黎庄公为夫人。
庄公脾气狠恶,难与人和蔼相处,夫人在宫良久,终不见一壁。
保母因此劝夫人,说庄公无义无情,不如拜别,并作《衰落》诗,说“衰落衰落,胡不归”!夫人听后,说妇人应从一而终,虽然他不以我为念,我决不有失落妇道。
并续作《衰落》,说“微君之故,胡为乎中路”。

齐孝孟姬

孟姬为华氏长女,当嫁而未嫁,齐国有求婚者,因礼不全面,终不肯嫁。
因齐孝公修礼周备,才许嫁孝公。
一日孝公与孟姬相与出游,孟姬所乘为一马拉的安车。
途中马惊狂奔,车毁人伤。
孝公急以四马之车载她,孟姬说失落礼,不登车;且说在野外无遮蔽,失落礼愈甚,欲自缢。
幸安车到了,方乘此车而归。

息夫人

楚王攻破息国,掳息君及夫人归楚。
楚王令息君守门,待之如家丁。
又见息夫人貌美,欲纳之为妻。
恰逢楚王出游,息夫人遂翻墙而出,见息君,执其手痛哭,说如今惟一去世而已,何苦要为人所缚,受此凌辱?与其生离地上,不若去世而同归地下。
乃作《大车》诗,说“谷生异室,去世则同穴。
谓予不信,有如皎日”。
遂自尽。
息君痛不能忍,亦自尽而去世。
后又有人作《谷风》诗,感此事说“德音莫违,及尔同去世”。

齐杞梁妻

齐庄公攻打莒国,杞梁植从行,战去世于莒。
杞梁妻闻知,往收尸骨,于城下痛哭,十分哀伤,哭了旬日,城墙为之崩倒。
杞梁妻性烈不愿再嫁,遂投淄水而去世。

楚平伯嬴

伯嬴为秦穆公女儿,楚昭王母亲。
吴王阖闾起兵伐楚,要为伍子胥报仇。
楚兵败北,楚昭王出逃,吴兵进入楚宫。
是时宫内侍从奉劝伯嬴:与其受淫乱之辱,不如自尽,伯嬴不从;或请伯嬴出逃,不从;再请伯嬴于宫内藏匿,亦不从。
伯嬴拿着利刃,立于宫门前。
吴王上前,伯嬴义正辞严斥责吴王。
吴王又惭又惧,只得退去。
一月后秦国援军至,吴兵退。

楚昭贞姜

贞姜为齐臣的女儿,楚昭王的夫人。
昭王与贞姜同出游,至渐台,昭王有事拜别,留贞姜于渐台之上。
忽江水暴涨,江水彭湃而来。
昭王大惊,派人去渐台迎贞姜,情形紧急,匆忙之间,忘却带符节,贞姜见无符节,不愿离渐台。
青鸟使再三催请,贞姜仍不听,并以义不犯约、义不畏去世相告。
使者知不能强求,急返取符节。
返至渐台,台已崩坍,贞姜已被大水冲走。
以其处约持信,以成其贞,于是号之贞姜。

楚白贞姬

贞姬为楚国白公胜之妻,白公去世后,以纺织为生。
吴王闻知她仙颜而有德行,派大夫持黄金百镒、璧一双要聘她为夫人,并派车三十乘来迎。
贞姬矢志不嫁,退回黄金玉璧,并说见利而忘去世则贪,弃义而纵欲则污,贪污之人有何德行可言?吴王感悟,以她为贤女,故赐号贞姬。

卫宗二顺

二顺者为卫灵王之夫人与侍婢。
秦灭卫,卫灵王为世家,奉卫嗣。
灵王之夫人未曾生子,侍婢生一子,继续灵王之嗣。
侍婢自思:自己虽有子,终不及夫人之贵,以是仍旧敬事夫人。
夫人自思:侍婢有子,已主卫嗣,主嗣之母以妾礼事我,内心有愧,遂不能住于内,愿出居外。
侍婢再三相劝,夫人执意不从,便告其子欲自尽。
其子泣而急告夫人,夫人不得已而居留于内。
夫人、侍婢雍容和气,世称之为“二顺”。

陶婴

陶婴为鲁国陶氏女,年轻时即为寡妇,以纺织抚养孤儿。
鲁人多次欲行聘求婚。
婴作歌题于壁,以黄鹄早寡,不随众翔为喻,表白其矢志不嫁之心。
鲁人敬之,相互为戒,不复再往求婚,婴得守而终。

梁寡妇高行

梁国有一寡妇,生得姿容俏丽,夫去世抚养孤儿。
梁国贵族闻知她仙颜,争欲娶她,寡妇逐一谢绝。
不久梁王亦闻知其美,派相臣欲往行聘。
寡妇告说:本应从夫于地下,苟活于世,欲抚养遗孤,若贪贵而忘贱即不贞,于是援镜持刀自伤其鼻。
相臣心甚不忍,归报梁王。
梁王惊叹不已,高其义,复其家,尊其号“高行”。

陈寡孝妇

陈姓之女十六岁嫁夫,未及生儿育女,丈夫应征从军,临行时,夫执妻手说:“我此去死活未可知,家有老母在,又无兄弟可以代养,设使吾战去世不还,汝肯代吾养老母乎?”妻答允说:“你母即我姑,既受你托,义不容辞,你可安心而去。
”丈夫走后,去世在疆场。
孝妇得知,费力纺织以养其姑,居丧三年,毫无再醮之意。
寡妇之父母以女年少无子,劝其再醮。
女说:“背离相托不信,摈弃养姑不义。
不信不义,岂可为人?一定要女再醮,不如一去世。
”父母遂止。
陈寡妇养姑二十八年,姑去世葬之,终奉敬拜。
汉文帝奖励其德行,赐黄金四十斤,免其赋税终生,号曰“孝妇”。

汉孝平后

王莽之女,为人贞淑。
年九岁,王莽专权,遂立为汉平帝后,不多时平帝去世。
王莽篡汉,后年才十八,因恨其父所为,借口有病,不上朝。
王莽要将她再醮,后大怒,只卧疾不起以示反抗。
汉兵诛杀王莽后,她投身烈火而去世。

络秀

晋时周浚带了三五十人到郊野打猎,走了四五十里远近,时近中午,不期遇着一阵暴雨,前去不得。
乡民指引,前往李家煮饭吃。
此日李家父子出门,能干的奴隶也都随主人走了。
两个老仆进内报知,主母说既是朱紫到此,遇雨腹饥,自当留饭。
但主母身体不适,便由女儿络秀去整顿。
络秀同一个侍婢不一会便摆了一桌美酒佳肴,请周浚吃喝,从人在廊下也吃得又醉又饱,十分快活。
周浚得知如此丰硕的饮食为小姐收拾,十分把稳络秀,便央人来求聘为妾。
说了两三回,父母只是不允。
倒是络秀愿嫁,以为联姻贵族,或有所益,便嫁给周浚。
后络秀生子周顗,字伯仁,为晋朝名臣。

崔敬次女

唐时县丞崔敬有二女,年事附近,貌俱俏丽。
冀州长史吉懋有子吉顼,欲求崔敬长女为媳,崔敬见吉家不显,不允。
一日崔敬犯罪,必得吉懋方能补救,崔敬只得允了这门亲事。
迎亲之日,长女不肯俯就,哭哭啼啼,竟在床上不肯起来,崔敬只是跌脚。
次女看不过,便来奉劝姊姊。
姊姊不允,反恶言相讥,说:“妹子何不自去嫁他?”妹子说:“我并非要陷姊于低微,不过是济父之急。
既然如此,我便以身当之。
”遂整衣登车而去。
吉顼后来官为宰相,竟成大族,次女亦受官诰。

刘举人妾

明嘉靖四十四年,京师举考,瑞州有刘文光、廖暹同来会试,两人俱未曾中。
廖暹与媒人说知,要娶一个妾带回去。
媒人选了一女子,请廖暹去看,廖便邀刘文光同往。
廖看中了,议定聘金,约嫡来造诣。
那女子便问不知哪一位娶妾身,廖指着刘文光,戏言说便是这位刘相公。
刘文光知道是戏言,只是嘻嘻而笑,也不推辞,那女子便向刘深深四拜。
越日迎亲,女子施礼帖上写着廖某,便勃然变色,说妾已经拜过刘相公,名分已定,要妾再嫁他人,惟有一去世。
廖无法,只得将女子让与刘文光,刘文光另取了礼金来纳聘。
三年后,刘文光一举成名,正室已故,遂娶此女为正室,白头偕老。

卷五 节义传

鲁孝王义保

鲁武公有三子,依次叫做括、戏、称。
武公携括、戏朝见周宣王。
宣王见戏生得清秀,遂命武公立为太子。
武公去世后,立戏为懿公。
不料括之子伯御心中不服,以为袭位礼应是宗子,便结集兵马杀懿公而自主,并搜求公子称,欲一并杀之。
保母将自己幼子与公子称对换。
伯御进宫,杀却公子称,实在是保母之子。
保母携公子称藏于其舅鲁大夫家。
后来,周天子命杀伯御以立称,是为鲁孝公。
保母有义,被称为义保。

楚昭越姬

越姬为越王勾践之女,楚昭王之姬。
楚昭王拥蔡姬、越姬,游乐于高台之上。
昭王看着二姬说:我们活着同乐,我去世之后,不知能否从我地下之乐?蔡姬说:乐意与王同乐。
昭王大喜,又问越姬。
越姬说:如果您能舍弃逸乐而勤政事,常霸于天下,我就愿从大王以去世。
昭王听了,恍然有悟。
过了数年,昭王率兵救陈,二姬相从,有灾害侵于昭王,越姬遂代昭王而自尽。
不久王亦去世于军中,蔡姬却不能去世。
王弟与众臣认为“母有信者其子必仁”,于是迎越姬之子熊章立为惠王。

盖将之妻

戎侵伐盖国,杀盖君而霸占其地皮公民。
丘子从盖君战,盖君败北被杀,丘子欲自尽,有人来救,便搪塞塞责。
归家,妻见之未去世,大惊,责备丈夫:战而不勇,何以为将?君亡国破,何以为生?其夫说:戎主有令,凡臣子有自尽者,诛及妻子,因此忍而不去世。
妻子说:君去世而将不去世不义,腼颜自活不仁,背故君而事霸道不忠,无忠臣之道、仁义之行不贤,故不能与你蒙耻而生。
言毕遂自尽。
戎君闻此事,以盖妻为贤,礼葬之,赐其弟金百镒。

鲁义姑姊

齐国发兵攻打鲁国,兵至城郊,见一妇人怀抱一儿、手携一儿,仓皇而逃。
妇人见齐兵赶来,错愕失落措,急忙将所抱之儿弃于地下,又将手携之儿抱于怀中,急急奔逃。
齐将心甚疑惑,追及妇人,问其以是。
妇人说:所弃之儿是我亲子;抱而逃者,是我兄之子。
齐兵又问她为何弃亲子而抱兄子,妇人回答:我与亲子是私爱,于兄之子为公义。
鲁君最重公私,如果背公义而伤兄子,徇私爱而存己子,将不容于鲁,故不敢以无义之身立于鲁。
齐将见告齐君,说鲁国不可攻打,山野之妇尚且能持节行义,何况朝臣大夫,齐君遂退兵还齐。
鲁君赐此妇束帛百端,号曰“义姑”。

代赵夫人

赵夫人为赵简子之女,赵襄王之姊,嫁与代王为夫人。
简子去世,襄王丧服未除便请代王来会,宴间用铜斗击杀代王,随即举兵占代地。
襄王迎请赵夫人归国。
夫人痛哭呼天,自思欲以同胞弟之故而忘大仇,是慢夫;欲以夫之去世而怨同胞弟,是非仁,遂自尽。

齐继母

齐宣王时,有一人被杀于路,有兄弟二人恰从此地经由,被官吏当作凶手捉了。
兄弟俩都说是自己杀的,与对方无关。
官吏无法断定,上报于相;相也不能定,又上报于齐宣王。
宣王召其母问之。
其母坚信其子无辜,说:这两民气肠善良,都不会杀人。
如果一定要偿命,就杀小儿吧。
小儿是我亲生,宗子为前妻之子。
杀兄活弟因此私爱而废公义,何以为人母!小子之去世非不酸心,义之所在,不敢违也。
宣王以其行为高尚,兄弟皆赦而不杀,尊其母为义母。

鲁秋胡洁妇

秋胡娶妻仅五日,便往陈国做官。
五年后回家,将到家之时,于路旁桑园见到一妇人,边幅甚美,便上前调戏说:夫人采桑,日下曝晒,十分辛劳,何不与我在桑荫下小饮一番。
采桑女头也不回,连续采桑。
秋胡又说:“夫人辛劳采桑,不过为点小利。
俗话说‘力桑不如见国卿’,我便是国卿,囊中有金,愿奉与夫人。
”采桑女痛斥秋胡,秋胡无趣,怏怏而去。
秋胡到家中,母亲唤其妻出来相见,原来便是刚才桑林中所见的采桑女,秋胡大为羞惭。
其妻义正辞严地说:“道旁贻金妇人而忘母不孝,好色淫佚为不义,孝义并无之人,不忍见之。
”遂出门东走,投河而去世。

义婢葵枝

卫国人主父去周朝做官,夫妻一别三载。
妻巫氏遂与邻家一男子私通。
一日主父报信来,旬日便准假回家。
巫氏与邻家男同谋欲将毒药制酒,鸩杀主父。
巫氏叫一个从嫁来的侍妾葵枝,到时候取出鸩酒斟了奉与主人。
主父原是个好饮之人,回家听说有美酒,自然十分高兴。
葵枝不想害主人性命,也不想暴露此事,而危害主母,便想了一计,在送酒时故意嗳呀一声,跌倒在地,将酒泼了一地。
主父大怒,将葵枝打了一顿,巫氏也因她坏了好事,也寻些事件来打她,故而葵枝不断遭主人、主母毒打。
不期主父有个小兄弟尽知其事,知葵枝无辜,便向主父解释事情原委。
主父访问是实,便暗暗将巫氏处去世,并立葵枝为妻,以报其德。

魏节干娘

秦破魏,杀魏主,要鸡犬不留,就尽力缉捕魏主之子孙。
唯有一公子,为干娘抱之而逃。
秦敕令:得公子者赏千金,匿公子者诛九族。
一日干娘途中遇一故臣。
故臣想邀功请赏,奉劝干娘将公子献于秦。
干娘说:我实在不知公子着落,即便知道,亦不敢言。
见利而反上,逆也;畏去世而弃义,乱也。
持逆乱以求利,岂有民气!遂离故臣而去。
干娘见城中情形危急,便抱公子逃于深山大泽,故臣密告并派人尾随干娘。
秦军追及,用箭射之,干娘与公子俱去世。

梁节姑姊

梁节姑姊为梁国之夫人,一日外出,室中失落火。
室内有二子:一为兄之子,一为己之子。
妇人急忙入内,欲先抱兄之子出室,不料误抱自己之子,欲再次入内,火势已兴旺,不可入内。
妇人痛哭,说兄之子已去世,我岂能独生?亲族劝之。
妇人自思:若投自己之子于火,义虽纠正而失落母恩;欲洁而不污,不如自己一去世以取义。
遂急奔火中而去世。

珠崖二义

珠崖盛产珍珠,国法有禁,珍珠在当地随人利用,但不可藏一颗入关,违者当处去世罪。
珠崖县令去世,后妻与前妻之女初娘将护丧入关。
继母有大珠一串系于臂,入关前将珠解下置于几上。
不料继母有子年九岁,取之戏玩,玩毕却置于装扮用的镜匣中。
至海关,例当搜检,查出镜匣中大珠十粒。
吏问谁人所藏,母女不欲置罪对方,皆言自己所藏,力争自己有罪,以至交相痛哭。
关吏听了不觉伤心,不忍加刑,取珠弃之,放母女过关。
君子以是称母女为“二义”。

邰阳女姊

女姊为任延寿之妻,叫季儿,其兄季宗,因与任延寿反面,被延寿结交翅膀暗杀致去世。
季儿并不知黑幕。
后延寿醉后失落言,季儿方知杀兄主谋乃是延寿。
季儿自思既无面孔去兄家,留夫家饮恨终生,又非礼非情,遂毅然自尽。

京师节女

节女为长安大昌里人之妻,其夫有一大仇人,处心积虑要杀去世她丈夫,但一贯没有得手。
仇人闻其妇甚孝,便将女之父绑架,威逼他女儿玉成行刺之事。
女儿闻讯,处于两难之地:杀父为不孝,杀夫又不义,不孝不义怎能活在人间?考虑再三,决定以身当之。
因而叫小厮传言,要仇人今夜来行刺,杀却楼上东首而卧新洗发者便是。
仇家夜半照女儿所说行事,取转头来。
老丈一看惊倒在地,说错杀了女儿之头。
仇家吓得哑口无言,悔之不及,以千金与老翁,厚葬其女,仇亦消解。

汉冯昭仪

冯昭仪为汉将军冯奉世之女,勇而慕义。
孝元帝二年选入后宫为婕妤,生中山孝王。
一日冯婕妤从帝至虎圈嬉戏,溘然一只野熊从围栏中窜了出来,直奔大殿,昭仪、朱紫及侍从等尽皆东躲西藏,只有冯婕好以身挡熊,不让它犯至御前。
幸亏护卫将熊格杀,才化险为夷。
元帝不胜太息,由此更爱婕好。
明年中山王受封,乃进婕好为昭仪,随王去国,号中山太后。

聂政姊

聂政之姊,贤而烈,父母去世后,独占姊弟二人。
濮阳严仲子与韩相侠累反面,聂政为感激严仲子引为心腹,刺去世侠累等数十人,担心连累其姊,举刀毁容后自尽,遂无人知刺客为谁。
当政者暴露聂政尸于市中,悬千金奖赏知情者。
聂姊闻知,意为必是其弟,自思为免吾一去世,而使弟千古埋名,于心不忍,便如实见告守尸吏,杀韩相者是吾弟聂政,同时亦自尽于弟尸旁。
晋、赵、楚、卫间皆传姊弟英名。

王孙贾母

齐国大夫王孙贾之母,义而能教。
齐乱,闵王出走,王孙贾随从。
后闵王为齐将淖齿所杀,王孙贾回来见母亲,受到母亲责备。
王孙贾回到市中,暴露右肩,号召要杀却淖齿为闵王报仇者亦暴露右肩,一时相从四百人,相与将淖齿刺杀。

王陵母

汉丞相安国侯王陵与汉高祖刘邦相善,刘邦叛逆于沛,王陵聚数千人从之,称为能将。
项羽与刘邦相战,抓王陵之母相威逼。
陵母私下请汉使者传语王陵:忠于汉王,不可因老母而心怀二心。
遂自尽。
使者归报王陵,陵痛恨项羽,尽心为汉王效力,终于平定天下。
王陵位至丞相,传爵五世,此皆陵母弃身立义以成。

关盼盼

唐朝尚书张建封之妾关盼盼,善歌舞,能诗词,风姿闲雅。
尚书去世后,姬妾云散,唯盼盼留居张府燕子楼中,曾题诗三首以明其志。
墨客白居易和其诗,又赠一首以讽之:“黄金不惜买蛾眉,检得如花四五枝。
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
”盼盼作诗答白公云:“自守空房敛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
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墓穴不去随。
”终绝食而去世。

虞姬

虞姬为楚项王之美姬,曾随军中,最受项王嬖爱。
项王兵败垓下,汉兵重重包围,夜闻八面受敌,项王年夜方作《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如何!”虞姬听了十分悲惨,因作歌和之:“汉兵已掠地,八面受敌声。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虞姬请项王赐剑,遂而自刎。

皇甫规妻

安定皇甫规去世,妻尚年轻,边幅甚美。
董卓闻之,强娶之。
规妻见了董卓,跪陈不嫁之情。
卓盛气说:以吾之威势,使海内豪强风靡,尚不能行于一妇人!规妻自度不能受辱,挺身而起,指着董卓大骂。
董卓大怒,命部下将她鞭打而去世。

绿珠

绿珠姓梁,白州博白县人,边幅美艳,石崇为交州采访使时,以真珠三斛换得置于金谷园,宠爱无比。
时晋赵王司马伦作乱,嬖臣孙秀闻绿珠绝美,向石崇求之。
石崇尽出府中姬妾数百人,任青鸟使选择,青鸟使称非绿珠不可,石崇谢绝。
孙秀乃在赵王面前诋谮石崇,赵王命族灭石崇一家。
闻报,绿珠纵身跳楼自尽,石崇亦赴东市受戮。
十数日后,赵王败,孙秀受戮。

解桢亮妻

明永乐初,解缙与胡广少时同学,出仕同官。
解缙生一子,胡广生一女,解、胡二家依旨缔婚。
不多时,解缙遭谗言而去世,其子桢亮谪于边远之地。
胡广有悔婚之意,打算要女再醮,女欲自尽,父母不敢强逼。
一贯苦苦等解桢亮赦归,方始结婚。
胡氏事姑极孝敬,贞而有节。

春娘

东坡被谪黄州,蒋运使携酒前来送行。
东坡侍婢春娘在旁劝酒,饮酒间谈及春娘归宿。
蒋欲以骏马一匹换春娘,作诗有云:“不惜霜毛两雪蹄,等闲分付赎娥眉。
”东坡答之曰:“只为山川多险阻,故将红粉换追风。
”春娘上前说:从前晏子谏齐景公斩厩使,又闻役夫厩焚不问马,皆朱紫贱畜,今学士贵畜而贱人。
遂流涕口占一绝:“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今日始知人贱畜,此生苟活怨谁嗔。
”遂下楼触槐树而去世。

歌者妇

明朝南京有一大帅,淫于酒色。
一歌妇从丈夫自北方来,声色俱佳,大帅召其入府歌唱。
每次歌妇入内,定要丈夫陪同击节,更唱迭和,曲有余韵。
一日大帅倚醉欲与其调情,妇拒之。
帅以为其夫在场,妇有顾忌,遂独置妇于别室,并多赐珠翠、罗绮以悦妇意。
妇欣然应酬,至及交欢,妇从袖中忽出白刃,欲刺大帅。
大帅奔忙,妇为府中从人所获,歌妇自断其首。

王不雅观妻女

明学士承旨王不雅观,安庆人,处明末之世,靖难兵至南京金川门,自恨大事已去,投江而去世。
妻翁氏及二女留在京师,官强令配与象奴。
象奴欲领归。
翁氏心生一计,谎称欲往城外取数千金,至城门市人填塞处,避开象奴,将衣服前襟打结相连,母女三人同投江而去世。

海烈妇

海烈妇为徐州陈有量之妻,有量昏庸无才,因家境穷苦,欲往松江投靠海氏之亲族,海氏思非善策,有量固执要去。
及到了松江,亲族早已离此,海氏反宽慰有量安心。
不久访知海氏之侄在江阴为营卒,往投之,营卒自顾尚不及,故再转涉至常州。
时已囊空金尽,暂栖息于此。
一日海氏为当地地痞杨二所见,梦想海氏美色,又见有量可欺,先以小恩小惠收买,继而入室挑引,为海氏严推却绝。
适有漕船北运,运卒林显瑞亦色徒,与杨二相知,两下设计,以漕船载夫妇归徐州为饵,引海氏上船。
海氏有疑,有量反匆匆其登舟。
既上舟,林显瑞丁宁有量离船购物,海氏一人在船,林显瑞遂施霸道,海氏大骂反抗,继而自尽。
林派蓝九迎杀有量,幸蓝九不平报官。
官府将林显瑞正法,杨二亦为围不雅观之百姓殴去世。
常州士大夫感海烈妇业绩,立庙敬拜。

卷六 辨通传

齐管妾倩

卫国贤士宁戚,有治国的雄才大略,却恨无知音。
他闻知齐桓公礼贤下士,便来到齐国。
一日齐桓公外出,宁戚击牛角而作商歌,其声甚悲。
桓公便差管仲前往接待他。
管仲见了宁戚,解释事因,宁戚只仰面而叹曰“浩浩乎白水”,就不再作答。
管仲大惑不解,回家双眉不展。
有侍妾名倩者,见主人满面愁容,问清事情原委,便说宁戚明昭示意你:哀求安居,为君治国。
古《白水诗》云:“浩浩白水,儵儵之鱼。
君来召我,我将安居。
”管仲听倩女一席话,豁然开朗,便去报告桓公。
桓公以宁戚为相,齐国因而大治。

楚江乙母

楚国大夫江乙之母,智而善辩。
楚恭王时,江乙为郢大夫。
一日楚王宫内财物被窃,令尹缉捕不得,便移祸于郢大夫不能治盗,以是恭王免除江乙之职。
不久江乙之母有布八寻亦被窃。
江乙母故意向恭王说,此布乃令尹所窃。
季候尹正在王侧,恭王便对江乙母说:令尹果真窃你之布,当依法查办;如果不是,则要治你的诬告罪。
江乙母答称:实在是令尹使人偷去。
恭王问其详。
母称:昔日孙叔敖为令尹,楚国得治,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盗贼自息。
而今之令尹,法令不严,致使盗贼公行,故今之令尹实在是使人为盗。
江乙母又以儿子无罪遭免官,责怪恭王国政不修,故而上不明则下不治;相不贤则国不宁。
恭王称是,复江乙之官。

清古吴三多斋刊本《古今列女传演义》插图书影

晋弓工妻

晋平公好射而又不善射,有一制弓匠为他制弓,竭三年之力而成。
王大喜,持弓引箭射之,竟不能射穿一札,大怒,敕令杀弓匠。
弓匠之妻有辨通之才,上前见王,说:昔日有公刘、秦穆公、楚庄王三君子,以仁著天下,不妄杀人,后终能享其报。
今妾之夫,为造此弓,非常费力,既成,为天下极妙之弓。
君王以是不能穿透一札,非弓之不能穿札,而是君王之射技不能穿札。
其妻便如此这般教王射箭之法。
平公再试射,遂穿透七札。
弓匠立即被开释,并赐金三镒。

伤槐女婧

齐景公有株槐树,甚爱之,上悬禁令曰:“犯槐者刑,伤槐者去世。
”女婧之父衍,醉而伤槐,依令当去世,官吏将衍押走。
婧惊惧万分,急奔齐相晏婴府中,陈说以一槐之故而杀人,伤执政之法而害明君之义。
晏子听后,朝于景公,说刑杀不正,是谓贼民,贼民国之大祸;而伤槐者去世,又为贼民之深者。
景公承认自己过失落,使人拔去悬令之木,废除伤槐之法。

楚野辨女

辨女为楚国百姓昭氏之妻,一日乘车外出,不期在狭道中劈面遇着郑大夫乘车冲来。
辨女之车简朴而坚固,大夫之车华美而松脆,结果大夫车之轮轴折断。
大夫见状大怒,执辨女车夫欲鞭之。
辨女上前,责怪大夫迁怒于人,贰己之过,并以君子不侮鳏寡之理辨之。
其论事清楚,说理透彻。
既谦善,又严厉,既直率,又委婉,使大夫无辞以对,亦不能非礼相加。
辨女遂引车而去。

赵津女娟

赵简子欲南向击楚,先与渡口小吏约定行渡日期。
至期简子率军马来到渡口,而小吏却酒醉如泥。
简子大怒,令处去世此吏。
小吏有女叫娟,上前答辩道:妾父闻君要于此渡,恐风波不宁,故向水神敬陈酒礼,祈求保佑。
祭后不虞风平浪静,吾父高兴之际,欢饮余酒,甚至大醉。
父为公醉,非为私醉。
其次,杀有罪欲使其身受痛而心知罪,今父醉如去世人,不知罪也,杀之是杀无辜也,愿主君醒而杀之。
简子善娟女之言,免杀渡口之吏。
将渡之时,操楫者少一人,娟女参与其事。
至中流,风平浪静,娟为简子歌唱《河激之歌》。
简子谓此女贤女也,击楚归,立为夫人。

赵佛肸母

春秋赵国中牟大夫佛肸据中牟之地背叛,据赵国之法,其母当连坐。
官吏上门欲收押其母,佛肸母分辩说,我不当连坐,其理见王时方可言。
母见襄王,问:儿子叛君,处去世儿子,固然应该,为什么母亲也当去世?襄王回答:由于母亲不能教子,以是母亦当去世。
佛肸母说:主君既已择取佛肸为臣,则佛肸已为君之臣,非妾之子。
妾之家教已不再行之君王之臣。
佛肸之叛是君有暴臣,非妾有暴子。
主君不善驾驭吾子,使吾子叛,是君宠任之过。
主君不悔己之过,而反坐含冤之母,岂不冤枉?襄王觉醒,免佛肸母罪。

齐威虞姬

虞姬名娟之,齐威王之姬。
齐威王朝中有一佞臣周破胡,妒贤嫉能,颠倒是非。
虞姬看了心甚不平,便向威王进言,要王不用谗臣周破胡,进用贤明之臣北郭师长西席。
不虞王之旁边皆破胡豢养之人,虞姬此话方出口,早有人报告破胡。
破胡遂诬陷虞姬,说她进宫之前,与北郭师长西席私通。
威王将虞姬关在九层台上,使有司追查此事。
破胡又贿赂有司之执事,执事便诬报其词。
不料伪词诬之太过,反使威王迷惑,威王便亲自来问虞姬。
虞姬据实禀告,辩白童年之时,岂能宣淫如此!亦不当污及黄发父老北郭师长西席。
自言去世生不过一婢,何足轻重,若威王仍听任破胡,国将危哉。
威王遂大悟,尽改昔日之非,齐国大治。

齐钟离春

齐国无盐之邑有女钟离春,生得奇丑无比,偶有见者,皆远远避去,年至四十,尚未嫁人。
自言不嫁则已,嫁非大富贵不可。
一日要为自己说媒,遂脱下短褐,抖一抖重新穿上,又用溪水将黑铁般的面孔洗干净,将几根稀稀黄发挽作盘龙髻,走到齐宣王宫门前,见告近侍,要自献于王,让近侍入内通报。
宣王正在渐台上饮酒,近侍通报后,旁边酒保莫不掩口大笑。
宣王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奇异之处,便宣召她入内。
钟离春便直言道:大王嫔妃虽多,皆备色以事大王,未闻备义以事大王,我愿入后宫,备大王义之不敷。
接着钟离春议论齐德政不修,存在四殆:强秦之患,强楚之仇,一殆;广积财物,万民疲敝,二殆;贤良藏匿,谄谀当朝,三殆;沉溺饮酒,荒于女乐,四殆。
宣王听了存在的四种危险,不禁骇然,便表示立即改正,立无盐女钟离春为后。
齐国果真得管理,阵容日著。

齐宿瘤女

齐国东郊有一采桑女,颈上生有一瘤,人皆叫她宿瘤。
一日宿瘤正在采桑,适逢齐闵王出行,侍从仪仗豪华盛美,百姓不雅观者如云,唯有宿瘤略不举头,采桑如故。
闵王感到奇异,便上前问她,宿瘤女回答:大王贵虽千乘万骑,我虽穷苦,然心安已久,不敢私视动心。
王听了大喜,派使者聘迎。
宿瘤一无装饰,便装前往,诸夫人皆掩口而笑。
宿瘤女以尧舜与桀纣之俭奢为例,说装饰与否,关乎国之兴亡。
闵王感悟,立瘤女为后,并损膳减乐,后宫不得重采,故化行邻国,诸侯朝之。

齐孤逐女

齐国即墨有一孤女,边幅丑陋,因此三次被逐于乡,五次被逐于里,齐人称之为逐女。
逐女到了当嫁之年,一日闻齐国宰相去世了妻子,便至齐襄王宫门前求见,要近侍通报襄王。
襄王以为乡里逐之,必是非凡之女,遂召逐女入内,两人相谈,持续说了三日。
第一日,逐女说大王治国,当知国柱,柱者即相国是也,使襄王属意于相。
第二日,王问吾国之相如何,逐女说可谓比目之鱼。
外有所比,良其朋友;内有所比,贤其夫妻。
第三日,逐女以为王之相在推而用之,再用而加敬。
齐王以为善,命相访求贤良以为“外比”,娶逐女为“内比”。
加礼于相,齐国遂称治。

楚处庄侄

楚顷襄王最喜起造台榭,沉溺淫乐,年已四十,不立太子,残害忠良,奸佞当朝,以至国家垂危。
秦欲袭楚,使张仪诱顷襄王南游于唐,离国五百里外,以便偷袭其国。
是时县邑之女庄侄年仅十二岁,于南郊道上拦住顷襄王,以楚有三难五患,说服王立即返国,否则国无救矣。
楚王便立即驱车还国,此时反臣已闭城门,幸外应之秦军未至。
楚王乃发鄢郢之师攻打,方始胜而复国。
感庄侄之义,立为夫人。

陈辨女

晋大夫解居出使于宋,途经陈国之郊,见采桑女辨,甚美,解居下车调戏她。
女欲避走,解居求作歌,辨女歌《陈风·墓门》二章讽之,以绝其求。
解居知女不可犯,遂拜别。

齐女徐吾

徐吾为东海之贫妇,夜间纺织而苦无烛,乃与邻妇李吾等商量,议定聚各家于一室,依次供烛。
众人以为有理,徐吾最贫,烛常不给。
李吾欲打消徐吾于外,不与共同夜织。
徐吾申辩:正由于贫而供不起烛,以是常先到退却撤退,洒扫陈席,以待众位,坐处又处于下席,烛光亦不为增减吾一人而明暗,何用惠之刻耶!李吾以徐吾之言有理,遂留之。

缇萦女

汉代太仓令淳于公生女五人,无一男。
淳于公犯罪,解递京城,临行无人相从,乃骂道:生女不生男,要紧之时,无人着力。
小女缇萦悲泣,愿从行。
到了京城,父入狱,缇萦伏阙上书,愿入身为官婢,以赎父罪,情意哀痛。
文帝深悯之,遂免淳于公罪。

班婕妤

班婕妤为人德行贤淑,大有才学,汉成帝时选入后宫。
初为女官少使,后赐为婕妤。
一日成帝游于后庭,欲与同辇。
婕妤说,君乃天子,妾乃婢子,辇为天子所乘,若同载,岂不有损君王隽誉。
帝遂止。
此事闻于太后,大喜。
成帝无嗣,婕妤进酒保李平,成帝愈爱婕妤之贤。
时赵飞燕姊妹有宠,妒忌婕妤贤而有才,谮言婕妤挟邪谩骂,帝使人问,信婕妤所对,实不为也。
时飞燕骄妒,婕好自求养活皇太后于长信宫,退居东宫,实婕妤之大幸也。

梁夫人嬺

梁嬺为梁竦之女,其妹恭怀后,事章帝有宠,生和帝。
时窦后骄恣,妒忌恭怀有子,故诬告恭怀外家梁氏有罪,章帝遂诏杀梁竦,百口流放。
后和帝立,梁嬺上书和帝,申报冤屈,辞情哀痛。
天子见后,不胜哀悼,涕泣称梁嬺为义姊梁夫人,擢其夫梁调为郎中,追谥其父梁竦为愍侯,改殡恭怀后于承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