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合适。 ——宋 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
地有湖山美,东南第一州。晴也好,雨亦奇,无论是艳服打扮,还是淡雅妆饰,西湖都美不胜收。
苏轼作此诗时37岁,在杭州通判任上,流连西子湖畔,他没有料到,多年后自己会主持管理西湖。
更不会想到,再知杭州,不仅与西湖结缘,还结识一位同宗挚交,并在管理西湖中助其一臂之力。
他便是苏坚,字伯固,福建泉州人氏,著名政治家苏颂的侄子,出身世宦,家世显赫,颇有才情。
苏轼与苏坚既是同寅,又是同宗,且都喜好诗词歌赋,彼此间惺惺相惜,遂结为挚交,情意深厚。
《生查子 诉别》作于元祐七年(1092年)玄月,苏坚将履新扬州主薄,苏轼为其饯行,作此词。
三度别君来,此别真迟暮。
白尽老髭须,嫡淮南去。
酒罢月随人,泪湿花如雾。
后月逐君还,梦绕湖边路。——宋 苏轼《生查子 诉别》
简译:
这是第三次为你送别,这一次分离我们都已经人到晚年。
不仅头发白了,就连胡子也白了,你嫡就要到淮南去。
酒后,玉轮一起伴我归来,泪眼朦胧,连花也看不清楚。
愿望异日玉轮随你一起归来,想你的梦萦绕在湖边小路。
赏析:
三度别君来,此别真迟暮。
白尽老髭须,嫡淮南去。(上片)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这是南朝辞赋大家江淹的名句,千百年来,冲动了无数离去之人。少年时离去,每每不甚在意,由于还有来日方长,最怕晚年相送,不知道转身后,可还有再见之时?
彼时,苏轼56岁,苏坚年少苏轼几岁,可也是人生迟暮,此一别,山高路远,人分两地,相逢不易。
“墨翻衫袖吾方醉,纸落云烟子患多”,苏轼与苏坚的交情始于元祐初年,这是苏轼写给苏坚的和诗。
元祐四年重阳节,苏轼知杭州,作《次韵苏伯固主簿重九》,这是我们能见到的苏轼和苏坚最早的诗。
那时苏轼53岁,刚入知定命之年,还不算老,彼时苏轼为杭州太守,苏坚为钱塘寺丞,彼此关系密切。
自从相知相识,苏轼已经三次为苏坚送别,前两次倒不以为有什么,可随着年事增长,愈发不忍相别。
看看老友,须发皆白,瞧瞧镜子中的自己,也是鬓发苍苍,官场沉浮,羁旅流落,目前一别再见何年?
想到此处,苏轼不仅感慨万千,他原来便是脾气中人,况且又是晚年离去,这如何不让他倍感伤怀呢?
三度相送,须发皆白,人生迟暮,又送朋侪履新扬州,由此可见,彼此交情之深,一起走来见证了所有。
酒罢月随人,泪湿花如雾。
后月逐君还,梦绕湖边路。(下片)
下片前两句写宴罢的情景,由于朋侪明朝就要前往千里之外的扬州履新,以是今晚的饯别就分外不舍。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语已多,情未了,不想说再见,可月上中天,夜已深奥深厚,终是到了曲终人散时。
依依不舍地送别石友,忽觉形单影只,身边只有天上的月亮相随,不由得泪眼朦胧,面前的花模糊不清。
苏坚不是苏轼的骨肉嫡亲,只是父亲苏洵与苏坚的伯父苏颂联了宗认了亲,他们便也如兄如弟般走动了。
如果从仅从亲情来讲,彼此还不至于这样难舍难分,二人的名贵之处,就在于曾经一起共事还才情相称。
“疏通西湖,堆泥筑堤”,彼时苏轼在杭州管理西湖,苏坚被苏轼聘为“督开西湖”zongli,与其共进退。
在开拓西湖这项浩大的工程中,苏坚可谓功不可没,在这个过程中他向苏轼供应了许多切实可行的建议。
如治湖当参酌古今而用中策,再如要打通西湖、六井和运河之间的地下水道,在水渠中间作石柜贮水等。
苏坚任劳任怨,一贯亲力亲为,为苏轼减轻了许多包袱,而且,他的这些聪明才智都被苏轼逐一采取了。
一起筑起千秋伟业,一起诗酒唱和,可以说,苏坚不仅是苏轼知杭州的得力助手,还是惺惺相惜的心腹。
这样的情意,怎不让苏轼珍惜呢?以是,才有了这临别依依泪水潸然,世事难料,人生迟暮,再见无期。
但是,苏轼还是愿望苏坚任职期满,早回朝堂,彼此再朝为臣,一起共事,以是就希望其异日伴月而归。
从别后,忆相逢。此后,自己的梦一定会在今夜分别的这条湖边小路上徘徊,那是想你,也是等你归来。
后记:
送别苏坚一年后,苏轼再次被排挤出朝堂出知定州,苏坚亦是仕途辗转,绍圣元年(1094年)七月,他们才在九江匆匆见了一壁。
“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摇空千顷白。”,苏轼那首大气磅礴、气度昂扬的《归朝欢·和苏坚伯固》,即是其彼时与苏坚的唱和之作。
而后苏轼再贬惠州,三年后,即绍圣四年(1097年),花甲之年的苏轼又被一叶孤舟送到了荒凉之地海南儋州,再见已是四年之后。
建中靖国元年(1100年),宋徽宗登基,大赦天下,苏轼得以北归,苏坚带着儿子苏庠专程前往韶州陪伴苏轼,并在次年正月来回。
“继灵均,比梦得”,苏坚才华出众,苏轼赞其才能堪比屈原和刘禹锡,彼此唱和往来,在苏轼的文集中,甚少保留了十六首之多。
苏轼这首送别苏坚的《生查子 诉别》曲致回环,情真意切,没有一个“惜”字,却写尽了惜别之意,足见彼此情意之深,让人冲动。#宝藏兴趣攻略#
参考资料:
《宋史 苏轼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