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操南师长西席,1917年12月生于江苏无锡,字肇薰,号冰弦。1942年毕业于浙江大学中文系,留校任教。院系调度后,转杭州大学任教。1998年3月病逝于杭州。其研究涉及天文历法、先秦两汉文籍及小说戏曲研究等领域。紧张著作有:《周易古经兼义校注》《诗经探索》《史记春秋十二诸侯史事辑证》《历算求索》《古代天文历法释证》《古籍与科学》《武松演义》《红楼梦弹词开篇集》和《揖曹轩诗词》等。最近编为《刘操南全集》,凡22册,由浙江大学出版社陆续出版。
一
张梦新(中文77):都说第一印象对人很主要,记得最先给我们上古典文学课的正是刘操南师长西席,他当时已年过花甲,头发也已斑白,中等个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身穿一件灰色的中式对襟衫。由于是第一堂课,以是刘师长西席讲述的是学习中国古典文学的意义与方法。
首先,师长西席给我们吟诵了他写的三首七律《述怀》。师长西席无锡口音很重,担心同学们听不清,一边吟诵,一边转身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诗作。师长西席见告大家,写诗要把稳形象,要有音乐性,要蕴藉,故意在言外。这三首诗,正是师长西席利用七律近体诗的形式,教我们如何古为今用方法的示范佳作,让人闻之动容,印象深刻。
接着,师长西席从认识意义、思想教诲意义、美感教诲意义三个方面予以阐述,希望同学们能努力做到完全地、精确地领会和节制马恩列斯毛关于文化遗产的学说,利用历史唯物主义不雅观点,对文学遗产批驳继续。
他还对我们提出三个哀求,即要精确、全面地理解和阐述我国文学发展的历史过程;要对古典作家作品进行精确的思想剖析和艺术剖析;要对古典文学的优秀传统、创作履历、发展规律作出理论的总结,并作为今后创作实践的辅导与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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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讲了几周的《诗经》后,刘师长西席又给我们讲《楚辞》。据我的教室条记,1979年3月29日,讲《离骚》。师长西席用他浓郁的无锡口音作了吟诵。师长西席的声音时而平和,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委婉,时而呜咽悲怆,如泣如诉,时而壮怀激越,年夜方冲动大方;真是引商刻羽,弯曲动人。更令同学们出乎意外的是刘师长西席竟全然忘情,当堂声泪俱下。
当年中文系在分部,位于文三路和文二路之间,现为浙江省总工会干校,上的是大课,141个同学,聚在一个颇为大略单纯的礼堂内。绝大多数同学平生第一次读到《离骚》,第一次听到用古时腔调的吟诵,第一次见到用传统吟诵办法声泪俱下地读《离骚》。震荡极其巨大,个个屏息凝神,看着,听着,全体礼堂内只回荡着刘师长西席吟诵的声音。
《离骚》是屈原的代表作,诗中自叙了出生、才德和空想,以及群邪蔽贤、壮怀难伸的遭遇。墨客表示,只管环境恶劣,但是自己明净的操守和报国的空想始终不会改变,“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去世其犹未悔”。
或许是伟大的诗篇激起了师长西席的共鸣,或许是屈原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的遭遇使师长西席遐想到分外年代自己受到的冲击和各类不公道的情形,以是悲从中来,涕泪纵横。
师长西席还让大家一起跟他吟诵,他吟一句,大家吟一句。于是全体礼堂内,响起了140多人吟诵《离骚》的声音。
40多年过去了,140多人吟诵《离骚》声震屋宇、动人心魄的情景,却仿佛仍历历在目。刘师长西席对付《离骚》的精彩讲述和他独具韵味的吟诵,让我们难以忘怀,他那种饱含真情、倾注心血的讲课办法,也为我们所铭记。
杭大古籍所同仁合影,左三为刘师长西席(1986年前后)。
二
陶棣华:刘操南老师的古诗诵唱,想必大家印象最深。但我至今不知,他这种唱法从韵调上传承的属真传还是有多少自由发挥?现在中文系有这样的“传人”或传承吗?
旧诗诵唱的学堂体,挖掘出来,中文系可去申遗。是负责的。当然,我没研究过,这里只是抛砖引玉而已。
陈建新:基本没有人会吟诵。我们都是接管普通话的一代,对这类吟诵只有欣赏的能力,但学不会。
郑广宣:吟诵的关键问题是没有一个相对规范的标准。
钱志熙:吟诵我是会的,不过是用乐清方言。所往后来讲学时不用。但自己写作诗词,是用吟诵法的。吟诵或吟唱的特点,是吟的人很投入,但听者没有什么太多的觉得。当年刘师长西席那样吟,大家却很少欣赏、投入。便是由于这个缘故原由。
现在有人研究吟诵,我个人认为这个没太多好研究。关键是传承。我听过吟得好的是苏渊雷,不过他也是改变过,不是隧道温州本土的吟法。他性情旷达,短髯飘萧,抑扬抑扬,弛张有度,吟杜甫一律,至今难忘!
后来听了好多人吟唱,都没有这个效果。关键是要传达出诗文的格调、意境。
陈建新:听不懂,就无法感想熏染意境和格调。
陶棣华:当年听刘老师唱,感想熏染“东风吹马耳”般,聊且愉快 。
刘老师的吟唱,我理解也象是一种(曲调)腔调,过去学堂传授,其人受地域方言和地域曲艺影响(由于曲艺是民间互换意义上的调腔),各呈姿态,可以风格大异的,但都国粹无疑,现在自可小众,开个小众诵唱古诗,可增趣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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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志熙:喷鼻香港有个什么帝的艺人,会即兴“乱”唱,不去说他 。我过去打仗民间说唱艺人,逢喜庆场合即兴唱说(循大体套路但扣应檀越),这些都是民间文艺的融通表现。
学堂师长西席的诵唱,既按套理,抑出当下心情,至入深情,摇头晃脑,完备已达自我欣赏化境。刘老师让我们见识了这一代先生长西席风神。
吴朝骞:对刘操南师长西席旧诗唱诵影象犹新。刘师长西席摇头晃脑,一字一吐,很是投入。只是觉得附和度不高,气氛不热。听说刘师长西席古诗会背的数量惊人。
钱志熙:刘师长西席吟唱附和度不高还有一个缘故原由,便是他老吟自己的诗。@吴朝骞
陶棣华:还有“黄初三年,余朝京师……”。
我们也随着刘老师念,大家忍俊不禁的样子。一句话,是蒙学的好式范,尤未足以入大学生诸君效仿也。在在都是怀念。
朱晓苹:不管若何,既然老同学要编写78回顾录,总得支持下,但只说一位大致不会记错的刘操南师长西席。
刘师长西席个子不高,上了讲台,未曾开言先唱调,那文章被唱得韵味十足,他也情不自禁摇头晃脑起来。奇怪的是台下百余学生毫无违和感,师长西席唱一句,大家齐声跟一句,彷佛这教材该这么上。
更神奇的是我居然从师长西席的唱腔里找到了久违的亲切感,这不便是幼时祖母为我们姐弟俩唱的催眠曲调调么?刘师长西席的课是我大学期间最安逸休眠的课。
吴朝骞:在我的条记中,先秦文学主讲人是朱宏达老师,个中一个专题“屈原和离骚”,没有再列其他人,顺而推知该当是朱宏达老师。但是影象中刘操南师长西席讲“离骚”的情景历历在目,特殊是起首句“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吟诵非常投入。自毕业后我们很少再读离骚,记住的便是那个瞬间。条记中刘操南师长西席只有魏晋南北朝期间的三曹专题。不知是影象出错还是条记出错,请同学们示正。@黄仕忠
黄仕忠:主讲是朱宏达老师,但刘师长西席也来上了课,讲到的内容,至少有《诗经》的《东山》,《离骚》《洛神赋》《述志令》,由于都有听他吟诵的影象。开头几句还会吟。
朱承君:当年杭大中文系这么多博学鸿儒也便是刘操南师会吟唱,这种吟唱现在看来该当已经是绝唱了,我们有幸领略了这种旧时诵读文章诗词的风采与韵味,特殊值得影象。
古籍所同仁合影,前排右二为刘师长西席。
三
许贺龙:想起一个印象,刘操南师长西席的着装一贯保持着传统中式风格。他来给我们上课时,常穿一件玄色的对襟短褂,黑或灰色的肥腰裤,裤腰又宽又肥,须要折叠起来然后系上布带。看到他我就想起我的外公(一个村落庄土秀才,从来不穿新式衣服)。
钱志熙:刘师长西席的教室的确记了一些东西。当年影象力还是好,有的过目不忘,乃至过耳不忘。
从刘师长西席课上记住,雅的,一首绝句:“一枝清釆妥湘灵,九畹贞风慰独醒。无奈终输萧艾密,却教迁客播芳馨。”
俗的,一个弹词:“白娘娘,小青青,水漫金山闹盈盈,可恨法海沒(读毋)良心。”
后来知道,他在搜集弹词开篇方面,做了事情。
许贺龙:想到刘操南师长西席,耳边就仿佛听到他吟唱的“孤始举孝廉年少”。
钱志熙:这篇《让县自明本志令》,教材上原没有的,刘师长西席特意挑出来讲的。这篇的确是好散文,先生长西席也是挖空心思的。另一篇是《洛神赋》。不管以什么办法,一个老师在大学教室上课,能给学生留下一点东西,便是好课程了。
当时不知深浅,由于他老在上课时念自己的诗,有些同学不喜好!
实在师长西席学问方面极广,并且文理兼通,写诗又写小说,从《楚辞》到《红楼梦》都研究。
董小军:如果没记错,刘操南师长西席给我们讲的第一课是曹操的名篇《让县自明本志令》,当他吟唱出首句“孤始举孝廉”时,教室里一片庄严。我敢肯定,同学们虽知道诗文吟唱的存在,但估计绝大多数都从未真正见过。刘师长西席吟唱文章真的是动了感情的,旁若无人,很多时候乃至涕泪交加。课讲完,刘师长西席支配作业,哀求熟读《让县自明本志令》,最好能背出。晚饭后在寝室,许贺龙捧着教材不苟言笑地读此文,忘了是吕立汉还是李瑜,开玩笑建议他学刘师长西席吟唱,贺龙刚唱出“孤始举孝廉”,自己就先笑出了声,众人也笑成一团。
吴存存:我对刘师长西席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他对自己的诗作彷佛比较得意,常常在课上写给大家读。有一次他彷佛刚去过黄山,因此诗中有一句“北海宾馆朝阳升”什么的。少有学生选他做导师,大概是由于他太沉溺于自己的诗国吧。
金红:那回,恰逢刘操南师长西席给我们讲《离骚》,先生长西席用了将近整整一堂课的韶光,踱步绕行在布满同学字画的教室里,一句一句地长叹咏诵屈原的这篇抒怀长诗,个中多有野草异花之名,瘦小的身躯发出的声音是那么深奥深厚、苍茫、昂然……我们百逻辑学子聚坐一起,浸润个中……现在想起,这统统是何等奢侈。
吕立汉:我记得楚辞《离骚》是洪克夷老师上的,而且没有把整首诗上完,只上了《离骚》的第一部分。当时日本早稻田大学的稻畑耕一郎跟班听课。
陈建新:这个影象就成问题了。《离骚》与《水浒》隔了这么远,除非选修课,不可能一个老师跨两头讲吧?
黄仕忠:凡是听过课的同学,大都仍能吟唱几句,可知刘师长西席讲课时重“吟唱”,有其道理。吟诵多用方言,须发古音,实在也是音韵知识的传授。此类涵蕴尚多,只是那时我们全无认知。而教科书讲作家作品“特色”“造诣”,大多是贴上某些“主义”的标签或抽象的评价,我们把这些作为“知识”负责地记诵,孰料转眼之间这些就失落去了代价,也早就遗忘,唯有这吟诵,反倒经久弥新。
倪建平:慨叹刘师长西席研讨学问太深,反不能躬身材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一语。以前也有人讲他讲《红楼梦》林黛玉时,触景生情,潸然泪下。人生慨叹之事很多,觉醒为时已晚。不过这也构成了人生各自命运。
叶晓芳:我那时听刘师长西席课,不敢举头,怕接着他吟唱时的唾沫星子。三十多年后察觉错过了难得的机会,在网上找了他吟唱的音频悄悄地听,熟习的嗓音,略有些苍凉的调子,没有诗词大会的铿锵,却是真情实感的墨客吟唱。
虞卓娅:对刘操南老师,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吟诵曹操的《让县自明本志令》:“孤始举孝廉……”,曹植的“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有他说钟嵘《诗品》对曹植的评价:“骨气奇高,词采华茂。”彷佛这八个字他也是唱出来的。或者说那八个字他说出来像戏曲中的韵白。【附发语音】——便是这样。
奇怪的是,我印象中,《离骚》彷佛是洪克夷老师上的。真记不清了。
刘操南老师的吟诵和讲解,让我当时大大提升了对文学家曹操的好感!
与之前我们在中学所接管的教诲和影响险些完备不同。
四
金树良:大家都在回顾刘操南师长西席的唱,我来说一下刘师长西席的“跳”:记得那是给我们讲武松打虎的一堂课。说到武松和老虎搏斗的场景时,刘师长西席边说边演示,全然不顾自己年事偏高。他说那只老虎先向下一趴,然后猛地窜起。只见他学着老虎向讲台下一蹲,顿时不见人影,同学们正不知其以是然时,他溘然向讲台左上方跳了出来,几位坐在前排的女同学被吓得差点站起。如此绘声绘色的讲课,也只有操南师长西席了。
张玲燕:这么形象啊!
朱承君:刘老师讲过《水浒》。
韩兆铭:彷佛是在77级讲课时发生的。我听说后,特意留神刘师长西席讲打虎是否也溘然消逝在讲台后,记得是没有发生如此精彩的画面。
刘师长西席确实是个陶醉在学问里的人,身心力行。有次我在杭大本部前等16路车,看到刘师长西席拿着书轻吟慢唱着走过来,旁若无人。我当时就想刘师长西席的用功和投入不是我们后生小子可比的。
郑广宣:确实如此。树良兄与77级的打仗多了,可能把77级同学讲述刘师长西席讲课的情景移植到我们这儿了。
杜文庆:毕竟已经由去了四十四、五年,古代文学老师中,刘操南老师给我们上了哪个部分的课,大家说法不一,实属正常。不过有一点,大家是形成共识的,即:他的吟唱,让我们见识了古代文人的吟诗是若何的情景。其余,从吟唱说开去,正如有同学说到的,刘老师每次来上课,都穿中式服装。这些细节,无不反响出,这位1942年毕业于浙大中国文学系的学者,这位从民国年间走过来的先生长西席,身上透着光鲜的民国学者的风范和印记,虽经历次“运动”的涤荡,依然未褪尽,依然坚守着自己的行事风格,包括传授教化风格。
此外,他是教授又是作家。学者的严谨和文人的任性,在教室上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五
赵延芳(中文74):我人生中读的第一部没有图画的“大书”便是小说《武松演义》,因那时才小学三四年级,不睬解看作者是谁,直到刘师长西席去世后才知道他是此书作者。可以绝不夸年夜地说,是《武松演义》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典定了无形的“正义不雅观”。
四上年级时,因书中细腻精彩的描写诱得我上课时还在偷偷地看,被班主任拉起来站了一节课时。至今还记得武松衣服上的“24个密排纽扣”,还有他的“黑虎偷心拳”,西门庆踢的则是“西厢腿”,师长西席书中人物的拳脚也是富有性情特点的。
中文系的几位先生长西席,我最熟习的也是刘师长西席,他不仅给我们激情吟诵过“黄初三年……”,也含泪讲过“鸳鸯抗婚”,还在1974年夏带我们一个小组下乡,在金华地区传授教化演习了一个月。其间发生过许多小故事,我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在江山勤俭大队讲哲学,年夜方冲动大方,声情并茂,且能“理论联系实际”,当时“最火”的情节便是长篇大论的《天论》《盐铁论》文言,师长西席都是背诵出来直接默写在黑板上,令我们对师长西席学问之深厚肃然起敬。当时听讲的基层干部和农人群众(他们当时确实是听懂了的)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大地见识了一翻“臭老九”的丰彩。
师长西席讲完课后,会场上掌声雷鸣,老人家自己也陶醉了。
前面金树良说到刘师长西席的“跳”,不知者见到老人家的这一形象书写肯定会感到讶异,我却能十分的理解。我虽未听他讲过这一情节,但看到这里,就急速领会了。师长西席这是在教室上忘情地仿照他书中“武松打虎”的最精采桥段——“一扑一掀一剪”呢。听说这是老虎吃人的致命三招,先是合用全身直接扑过来,见武松侧身一躲扑了空,就用伸长的腰身掀过来,又被武松躲过,末了一招便是用它铁棍似的尾巴剪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武松顺势跳上老虎背,请它吃了一顿铁拳头,先打瞎了它的眼睛……老人家在济济一堂学子面前扮演大虫,此处一斑就可见刘师长西席真的最是脾气中人,实在也是十分的可爱!
边新灿(中文77):想不到刘师长西席居然是文理贯通、著作等身、卓然大家呀。以前对他的印象便是黑黑的、瘦瘦的,上课时抑扬抑扬地吟诵“帝高阳之苗裔兮”,然后听我中学老师先容写有《武松传》,现在才知道是《武松演义》。
孙敏强(中文77):还记得当年刘师长西席自吟其诗《登吴山》,印象最深的是“浩荡天风吹我衣”之句,与师长西席沉吟得意的神色。
楼含松(中文79):刘操南师长西席是正宗老浙大,文理兼综,雅俗并蓄,学问很大,知音甚少。他最感念的人,是竺可桢老校长,大概只有像竺校长这样有大学问大襟怀的校领导,才能理解他。当年给我们上课,还是多年后大家回顾起他老人家,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的吟诵。他上课每逢讲解作品,必定是要吟诵的,无论诗古文。我至今还能学他吟诵《离骚》开头的几句,比如吟到“惟庚寅吾以降”,“降”要读如“轰”。
听刘师长西席上课,我就想起我的一位姑父,小时候看他端坐桌前读“公民日报”,也要摇头晃脑地吟诵的。
高利华(中文79):记得刘老师给我们上过元曲,《西厢记》“长亭送别”是吟唱的,很投入。
寿泽勤(中文86硕):刘师长西席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奉姜老之命三次跟随刘师长西席与省社科院董楚平师长西席去赴中国屈原学会年会,在湖南汨罗开的会上,郭维森师长西席揭橥了奇特的一个不雅观点,全场静默,刘师长西席站出来论辩,平日里温良恭俭让的师长西席那时据理相争,足够的刚毅不拔!
我毕业离所,入职于古籍出版社,暂住于翠苑新村落南8幢一间18平方米的居室,刘师长西席来我寓所看我,他从花园新村落住所步辇儿走来,看到我刚满月的孩子,抱得手上,亲了又亲,那瞬间是十分慈爱的老人。那一刻影象,今生都不会忘却。
胡正武(中文79):刘老师是给我班级上课的老师,还教吟唱《离骚》,迄今还能记得开头几句;又应郭在贻老师之请来教古代天文知识,但在讲授中溘然老泪纵横,状甚激动,当时把我听得一楞一楞的。
刘老师上课,操一口浓重的无锡话,大意尚可听懂七八十,有些细微之处就不懂了。当时对刘老师不太理解,只以为他是一种老派的面孔,似与潮流不一致啥的。不然负责跟他学,肯定能学到不少而今失落传的学问。
朱瑾怡(杭大中文80):想不到刘师长西席的学术水平这么高,我都不记得他了。他没给我们上过课,我也没有与他打过交道。倒是我年迈的公公与他在之江时是同事,我婆婆读之江时,也是刘师长西席和盛静霞师长西席教她们古代文学。
宋建勋(中文81):刘师长西席的课印象非常深刻,只管上大学至今已有40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脸历历在目。他是江苏无锡人,用无锡口音给我们讲课和吟唱古诗文。口音很重,给我们讲楚辞,讲屈原,都是用无锡方言讲的,如果不是有教材,光听他讲课那是很费劲的。刘师长西席自幼是读学堂出来的,他就用他读学堂时吟唱古诗文的方法教我们,我们也以为吟唱古诗文比去世记硬背要好得多,而且随意马虎记住。
楚辞课考试的时候,有一道题是默写屈原《离骚》的前半段。开始我们大家都抓耳搔腮地各自凭影象一句一句地默写着,不知是哪个同学边吟唱边写着,一时全体教室里都想起了“帝高阳之苗裔兮……”的吟唱声。这可便宜了记性不大好的同学,一个个飞速地在试卷上刷刷刷地写完了这道考题。刘师长西席见此情景,也无可奈何,只能请大家低声吟唱,不要影响了别的同学考试。后来,这道题大家无疑都得了满分。
刘师长西席对我们同学哀求很严,但他也常说,有些东西,只要大家真正理解了,也不一定太刻意讲究形式。上面说的考试一事,就表示了他教书育人的态度。
郦卓均(中文82):最有印象的是刘操南师长西席,前几天同学用饭我还吟唱《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联皇考曰伯庸……【卓均并附吟唱语音,颇得其真。】
李南晖(中文94硕|中山大学):刘师长西席,我当年听业师水渭松老师先容过,言下极表推崇,可惜一贯没有拜见过。后来买了他的《诗经探索》学习,算是填补。那时的老师一个个都很有个性,也敢于展示个性,刘老这种跨界高人,更没有了,从高中开始就断根了。
六
王云路(中文82硕|浙江大学):由于多种成分的制约,刘操南师长西席带的研究生较少,他的许多学问如天文、历算等属于真正的“冷门绝学”,研究者甚少,整理起来难度很大,故刘师长西席著作的出版一事稍稍滞后。现在,有了学校和出版社的支持,我们很高兴。
对整理刘师长西席文集贡献最大的是陈飞教授。作为刘师长西席的弟子,他对刘师长西席的学术研究比较熟习,更有对老师的一腔真情,因而义不容辞地承担了大部分书稿的整理事情,寒来暑往,全力以赴,不计名利,不惮劳苦,呕心沥血,让人感佩。我想,刘师长西席地下有知,也会为有这样的弟子而感到欣慰。
我来杭州大学中文牵挂捆扎书是1982年,1985年硕士毕业就分到古籍所事情。很可惜,没有听过刘师长西席的课,只听说他上课激情澎湃,知道他吟诵古诗有古人之风,而刘师长西席退休很早,我只有几次打仗的机会,现在想来很是遗憾。刘师长西席是著名的文史学家,在许多领域都有研究,在古代天文历算、古代科技、文史文籍、小说戏曲等领域著述甚丰,在章回小说与诗词字画等方面都有创作。而我阅读甚窄,只在古代文献措辞上有点研究,不知道该如何整理刘师长西席的文集,记得初期只是把师长西席的几部书稿如《〈史记〉春秋十二诸侯史事辑证》《古代天文历法释证》《古籍与科学》等内容分给我的硕士生刘芳、沈莹、马一方、王健等同学,请他们帮助核对引文,订正误字,作了初步校正事情。办公室陈叶老师、出版社宋旭华编辑都尽力做好折衷事情,我要感谢他们。作为古籍所所长,在整理刘师长西席文集方面,我没有尽到任务,倒是陈飞教授在一直呼吁,不断督匆匆,让我感与惭并存。(《刘操南全集》共22册,王云路撰“总序”,现正在陆续出版之中)
刘师长西席与82级研究生陈飞。
【覆信壁】
陈侃章(杭大历史77):当时历史77级也请了中文系的徐步奎、吴熊和、蔡义江、刘操南、朱宏达等老师来上过课,每星期都有,教的都是他们的拿手课,讲得很好。对刘操南老师边讲边唱的上课办法影象犹深。
张宏生(喷鼻香港浸会大学):当年听陈飞兄聊过刘师长西席,印象中是一个深于情常动情之人,兄之大作供应了另一视角。
郑尚宪(厦门大学78):老杭大中文系鸿儒如林,你们读本科时太有福了!
我们入学时郑朝宗师长西席右派刚刚摘帽,职称还没规复;黄典诚师长西席还不能上讲台。全系只有周祖譔一位副教授,连系主任都只有之前的助教职称。我们在校四年,没有一位副教授给我们上过课。
南大中文系70年代后期也很衰微,分外年代结束时只有陈瘦竹、钱南扬、王气中三位教授,个中钱、王年事已高。1978年后,调入陈白尘、程千帆,1979年吴白匋、张月超转入,但除了程千帆给本科生上过一学期课外,其他几位教授也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朱恒夫说他们上本科时也是讲师和助教唱主角(不过当时南大几位老讲师很牛)。
我还记得1984年中文系学生提见地,说你们招生简章上说中文系有好几位大教授,但我们读了四年书,基本都没见过。哪怕是出土文物,我们买张门票进博物馆也能见到。于是中文系领导以漫谈会的名义,安排先生长西席让学生“瞻仰”。
殷娇(中国艺术研究院):我在喜马拉雅app找到了《刘操南师长西席吟诵调》,一些吟诵令人有涵泳于诗词之感。“祠堂往事抛书忆”一句及刘师长西席研究《红楼梦》的学术经历,让我想到了《红》中菊花诗,用于形容刘师长西席似也恰当——隔座喷鼻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傲世也因同气味,东风桃李未淹留。
杜雪(北京措辞大学):老杭大到底是江南旧学府,根底深厚的世家旧学人多!
也是一个时期的盛景、绕梁余音。
吟诵我一贯颇感兴趣,但南北流派纷呈,一贯不得门径。但想想,本来读书的根本功夫,变成了如今玄之又玄的“绝学”,也令人以为颇难堪评。
任荣(南京师范大学):刘操南师长西席的著作读过一些,也淘到过一些。博士毕业后由于岗位缘故原由,虽然学的是元明清文学,但是一贯讲授先秦两汉文学,以是在备课的过程中自然打仗到刘操南师长西席。后来翻阅他的生平和著述,创造刘师长西席真乃奇人:一奇,专业方向纵横高下五千年,既研究先秦的《诗经》,又关注近代的弹词;二奇,所研究之学皆学术界不太关注的冷僻领域,无论是天文历法还是弹词、小说等皆是冷门绝学。大概也是由于脾气和专业缘故原由,以是知音者稀,于是乎只能“常常沉浸于自我的情绪之中,而不知今夕何夕”。
陈建华(青岛农业大学):上本科时,曾听得传闻说游国恩师长西席会唱楚辞、吴梅师长西席讲台上能粉墨演出。当时以为传闻而已,一样平常老师不过出入于书本和理论中,哪里就神奇如此?歌咏的教室岂不是太魔幻了?看老师所载,方知人间果真有如此高师。学生不由感叹当年杭大真是藏龙卧虎、群英荟萃,很难想象上这种课会是若何的美妙感想熏染。回到作品的原点和本真状态,这才是真正的学术教诲。老师当年所受的教诲才是真正的教诲,令人艳羡。
学生曾有过浅陋揣测,传统学术日渐平淡,缘故原由浩瀚,关键之一是现在的师长西席们大多自小分开了文言环境,每每是成年后在学校习得古文,难以深入生命。详细到戏曲研究,早期的师长西席们自小浸润生旦净末丑中,乃至有粉墨登场之经历,则对戏曲之理解之感触,绝非学校培养所能达到,眼睛中有鲜活之艺术,而非仅仅书本中干枯之理论。故能入之深而出之浅,刘师长西席正是此中楷范。绝非现在学者不见全象,只能发力于解剖象之标本。刘师长西席出经入史,兼跨文理,且善于创作,平凡人得其一尚不可,刘师长西席竟成全能战士,世间竟有如此天人奇人,令人太息。
看先生长西席之风采,学生更深刻领悟到真正的学人该是何种风采,追思古人,躬自反省,惊叹中大有所得。如此温润风雅的学人,却也不免俗世的沉浮跌宕,仰望之际,学生心中五味繁杂。遥谢老师美文。
杜文庆(中文78):杭大中文系师资力量的强大,归根到底紧张靠老浙大的底子,再加上之江大学这所教会大学的必要补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真的不必纠结于四校合并,由于本便是从老浙大分离出来的。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无非是一种回归。
陈建森(华南师大):过去的先生长西席(如我父亲一代人)是学堂涵咏出来的,听父亲说背不出来,轻则被罚站,重则被师长西席用戒尺打手心。现在的大学老师基本上是当代大学培养出来的,没有经由吟诵的修习,没有作品现场的“生命还原”,没能体味古文的语感,也没有深刻的生命的体验。这是当代学校教诲的一大丢失。
现在中学语文《课标》,提炼出四个方面的“语文学科核心素养”:措辞建构与利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一是没有吟诵语感的体味,二是除“措辞建构和利用”外,另三方面并非“语文”所独占,似是而非啊!
弄得中学一线老师越来越不知道若何教语文了。
李保民(上海字画出版社):众人从各自不同的感想熏染体验回顾刘师长西席的古诗吟诵的方方面面,有血有肉,个中动听至深之处,唯亲历者可感同身受。
不佞少时从古闽老人郭瑾受教,听老人吟诵陆游《示儿》、文天祥《过单独洋》《金陵驿》诸诗,吟诵辛弃疾《书江西造口壁》词,完备沉浸在诗情词境之中。但见老人泪流满面,久久方才回过神来。其时自家年少,尚未解作品深意,亦不知老人何以会如此,但觉腔调抑扬抑扬,伤感至极,至今不能忘也。
那是一位古籍书店买书时店主先容的老人,七十开外,是一位旧东吴大学教法学的老师,藏书篆印“古闽老人郭瑾”,喜读线装书,每周都要去古籍书店购书。家住上海山阴路,与鲁迅大陆新村落寓所很近,与寒舍有20分钟旁边的路程。不侫每星期总会去一二次,听老人谈古论今,听其讲解旧诗。惜小子鲁钝不敏,虽有良师教诲,迄无所成。今者又幸识黄老师,仰慕已久,深冀日后有以教我。
傅谨(中文84硕):我彷佛也去蹭过一两节课。
刘召明(越秀外国语大学):黄老师,您的这类文章关注度越来越高、影响越来越大了。您给这类文体命名一下吧。
黄仕忠:我们叫做“砌墙体”,每一个人的发言,都是一块砖,一个预制件,装置一下,就成楼台。
刘召明:嗯,形象且新颖。
吴承学(中山大学):当时老杭大中文系的师资真的是极强,幸有中文78的记录。这次的中文78的集体写作非常成功,在文体上是一个创造。这种文体具有网络时期的特色,很棒!
黄仕忠:期待文体学角度的研讨!
社科院文学所做当代的学者,已发约请,下次去做个讲座和漫谈。
吴承学:老兄是个策划大师啊。被学术延误了的策划大师。
黄仕忠:古人的唱和,实在已经开了端口。
吴承学:类似确当然有,比如古人在作品上的先后题写 ,但这样随时插话、随意发言,还可以各种表情包,还只有网络平台才行。
黄仕忠:是的。是网络时期的新品种,但纸笔时期也已开启了新路。
我还留神到,当报刊平台涌现后,明治日本人就用共题办法,分头征集,构成专题谈论。19世纪末森鸥外、森槐南、三森竹二,就用这个办法,通过书信来往,搜集成题,谈论《水浒传》《琵琶记》。各论一个善于的角度,快速成文,常日都在万字以上,设为“标新领异录”。就和你们的“三人谈”差不多。
吴承学:太故意思了。我良久以前写过一篇论文《诗可以群》,专门磋商六朝的干系诗歌文体形态。
黄仕忠:李开先与王九思有南曲百咏,共唱和百首。
吴承学:这些都是可以开拓的大题目。
吴振武(吉林大学):一个好老师,大家都会念念不忘哈。
刘勇强(北京大学):与正儿八经的“学案”比较,此种砌墙体的零星回顾,每每能在片断中折射出真人、全人。
朱万曙(中国公民大学):多少心灵赖仕忠兄通报!
要不是老兄,我怎么知道刘操南师长西席?
李舜华(广州大学):期间关于吟诵的感想熏染与争议,唯有这种砌墙体最好。——特殊读了钱志熙老师的几段。
罗成(中山大学):刘师长西席打开了真正的文学教室啊!
大家的回顾,绘声绘色,触目惊心,武松打虎,吟诵离骚,其动人若此,可叹可慕!
王进驹(暨南大学):武松打虎,非如刘师长西席这样演出,不能得其精采。
戚世隽(中山大学):古典文学对付先生长西席来说,是与生命体验融汇在一起的,我们现在彷佛对古典文艺的体验与认同不敷,多少有些“隔”,大概是生命体验也薄了,有些插秧砍柴的经历或也是好事。
朱伟明(湖北大学):我们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77级,当时是钱基博的半子石声淮师长西席教的《楚辞》,也是会吟诵的。
刘小磊(南方周末):陈永正老师的粤语吟诵也很好听。假如能给他录些音像资料,我以为该当很有代价。我转头碰到出版社的人跟他们聊聊。叶嘉莹师长西席的吟诵不能听,她是北京人,不会发入声,但还是要模拟,太不自然了。
黄仕忠:陈师长西席的吟诵录音,要由他弟子学生来做。我不通粤语,以是做不成。
王贺(上海师大):刘师长西席的古诗吟诵,有声像资料吗?若有,且能公开的话,那更是功德无量了。
黄仕忠:有,在喜马拉雅上检索他的名字,可以查到他的宋词吟唱。
郭梅(杭州师大):我买过刘老师的书,我记得中学时候就开始看。
李万营(安徽师大):再读一遍,仍旧回味无穷。刘师长西席的风采令人憧憬,真希望“穿越”回去体验一下。老师们的回顾也很故意思,各有印象感触,彷佛很多光点,逐渐拼出几束耀目的亮光。然而回顾常日是模糊乃至凌乱的,以是我们看到的这几束亮光,实际是老师妙手剪裁的效果。
杜雪(北京措辞大学):我想吟诵或者略同曲家清桌排曲,不是为了宜人,是为了自己吟咏脾气,以是未必动听,但一定很适宜学诗写诗。若有机会,还是很想学习一下如何吟诵。
夏心言(四川师大):古人读诗都要摇头晃脑,正在音乐的节奏韵律中品味诗歌措辞之美。吟诵的传统真不应该丢!
可惜今日传人太少,在教室上更是难得听闻。希望有识之士把吟诵逐步规复起来,推广起来,让后人也能继续这份财富。
蓝岚(丽水学院):一遍看完,各位老师的回顾笔墨如此美好,刘师长西席的形象跃然纸上。我陆陆续续看了好几篇类似的推送,中文77、78的众位老师还有当时同学们的往事彷佛电影画面一样,往后会不会真有一部电影或者记录片呢?即是对一群特殊朴拙可爱的人的记录,也能让现在在大学里无法不功利的年轻人,感想熏染一下那个时候对学问的纯洁神往!
吴海(中山大学):最近谈论“记诵”,还有“声音”都挺热门的,刘师长西席的吟诵是传统学术的延续吧。【转:陆胤 《从“记诵”到“讲授”?——清末文教转型中的“读书革命”》】
李晓红(中山大学):拜读一过,和郑尚宪师长西席同感:老杭大中文系鸿儒如林,黄老师读本科时太有福了!
祁志锐(中国艺术研究院):当年77、78级的大学生有幸亲自打仗到老一辈教授们的风采,聆听那一代老教授们的授课,真是后来者没法奢望的~
李颖瑜(喷鼻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文中大家都记得刘操南师长西席的吟诵,可详细的回顾却千差万别,不禁令人唏嘘。曾经在喷鼻香港听过不少粤语吟诵,比较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抑扬抑扬的吟诵确实由声入情,更令人动容,亦更能传达古诗的意境与美感。不过,各家吟诵究竟是否有规范标准,是依字行腔还是兴之所至,自由发挥,真不得而知。文中谈到140多人和刘师长西席共同吟诵《离骚》的场面,真让人憧憬。
张奕琳(中山大学):这次的文章原来是对话体,另一种阅读体验,大家对刘操南师长西席印象最深都是吟诵,但又各有细节和体悟的奇妙不同,很故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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