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林
我和原55师参谋长、酒泉军分区司令员陈启军既是同乡战友,也是叔侄关系。步入古稀之时,回顾从发小到战友的深厚感情,令我感慨万千。我俩的情意,也是许许多多战交情谊的一个缩影。在庆祝八一建军节之际,以我俩的情意为线索,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悟整理成文,权作与战友们一起欢庆建军94周年。
我们的家乡位于北仲山南麓,泾阳县白王公社石滩村落(现兴隆乡仲麓村落),距县城30公里,当地人称之为“西北塬”。上世纪50年代末兴修水利,我们村落前修渠引来了冶峪河水,村落南农田得到灌溉,我和发小们夏季常在渠中拍浮戏水。这里黄土肥沃,梯形农田适宜栽种棉花、小麦、玉米、红薯及各种豆类作物。我们村落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息繁衍,经历着时期变迁与世事沧桑。
石滩村落原来是一个城堡式村落寨,上世纪60年代,堡子的城墙与城壕遗址还清晰可见,村落民以陈姓为主。但村落上的老辈人讲,最早来村落庄定居的人家并不姓陈,而是姓茹,古时人们沿沟筑窑洞而居,我小时就记得村落庄北边有一个叫茹家沟的地方。听老辈人讲旧城堡大门头上曾有“太平堡”的村落名,解释后来的村落名是从以前的村落名演化而来。堡子南侧有一处古寺庙院落,建筑讲求,雕梁画栋,大门朝西。不知从何时起,这里成为村落中孩子们的学堂。上世纪50年代,我和陈启军曾在这里上初小。
解放后,村落中每年都有适龄青年报名参军,我们青少年时,就有了终年夜后也要参军保家卫国的空想。陈启军的四爷陈建堂参加了抗美援朝,叔父陈积民和他这一辈及他们的子女中有很多人参军,可以说是军人世家。自古以来,村落里的乡亲们就“崇文尚武、耕读传家”。一些民间艺人组成自乐班,常常涌如今“红白喜事”场合,给偏僻的山村落带来喜庆或者悲哀的乐音。
陈启军出生于1950年6月,我出生于1952年2月,他虽然只长我一岁多,但按村落中排辈,他大我一辈。他的祖辈与我的祖辈、他的父辈与我的父辈、包括他的弟妹与我的弟妹之间,都非常熟习。我们两家世代相好,互知冷暖,相互关照。陈启军的祖母是我生平见到的最慈祥最善良的老人,她千辛万苦,将幼年丧母的陈启军兄妹四人抚养成人,感天动地,誉满远乡隔壁。
陈启军的父亲陈积寿,身材魁梧,力大无比,会石匠,会农活,是隧道的庄稼人。他淳厚和蔼,勤恳朴实,按村落俗的称呼习气,我辈青年人都称他“积寿爷”。他双手并拢捧起2斤小麦。在田间地头安歇时,村落中的年轻小伙们总喜好找他掰手腕,但无人取胜。
我因父亲和母亲在解放初就离开村落庄参加事情,幼年和少年期间居居过多个地方。小学到初中时,多数在外乡、县城、或外县生活学习。以是,我自1952年出生至1967年之间在村落庄生活的韶光很短,只记得在村落庄上小学一年级时和一位同学逃学抓鸟的情景。
陈启军于1965年考入石桥中学,我则于1966年9月考入泾干中学。但不久,文革命全面爆发,学校全部停课,我们的学业从此中断。在当时形势推动下,我们先后都到过北京等地串联。我们这一代人的人生方向,从此涌现迷茫。
1968年,因各派斗争激烈乃至造成职员伤亡,至今令民气有余悸。此间,泾阳县城机关、单位、阛阓歇工停产,全县中小学关门停课。在这种情形下,陈启军由石桥中学回到家中,我则从泾干中学回到自小离去的石滩村落。
自此,我们俩人成为一个生产队的还乡学生,与1968年下乡插队的西安铁一中学生并称“知青”。
还乡后,我们随着生产队上工的钟声,参加收麦子、碾场、拉架子车、出圈担粪等各种农活。农闲时,上山砍柴、背棍、挖药、割草等。当时,许多村落民做饭、吸烟和冬天烧炕,还在采取原始的“火链石”打火,在“火腰子”(保存火苗的草绳)上用火纸取火。
因此,我们也学会了这些原始的取火方法,学会用艾蒿拧编“火腰”和制作“硝棉”与“火纸卷”。农历春节或农闲期间,我们一群小伙子常在路边或麦场玩一些古老的游戏:如“打台”(一种用短木棍、和树根的游戏)、“砸麻钱”(用古泉币游戏)、“丢方”(土围棋)等。陈启军则分歧凡响,他很少参与这些游戏活动。总之,在屯子这种环境中,我们学到了许多社会知识、农业生产本领和生活技能。
陈启军是村落中公认的好青年。他尊重父老,处人谦恭,端庄厚道。有村落里父老曾预言他是个大有作为的人。我的父亲曾哀求我以他为榜样。在屯子相处中,我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知识。在村落里同龄人中,我们俩的关系也最为要好。
记得1967年秋,我们一同到山上锄地,安歇时就用小木棍在地上练写汉字。我写了“西藏”、“边陲”几个地名,因用了不规范的简写体,他就及时给予纠正。那时,陈启军家里有一院闲置地窑,不才午收工或晚饭后,他常约我去他家玩。后来,我们白天参加劳动,晚上就住在这院窑洞里。冬季农闲时,村落里还有几个青年人聚拢在这里,讲《水浒》、听《三国演义》、聊乡间趣事。直到一年后,我俩同时报名参军,才离开这院地窑。
记得在1968年,村落上组织了秦腔班子,演出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非常精彩,四邻八乡的村落民都跑来不雅观看,我们这个小山村落顿时热闹了起来,男女老幼春风得意,人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因戏台就在我家院墙边,我场场皆看。因此,我对秦腔的曲牌唱腔有了一些理解。陈启军的弟弟陈启良是秦腔团乐队职员,我常跟他一起学吹竹笛、弹三弦、拉二胡。1968年春节期间,陈启军领我步辇儿20余里路,到王桥镇见到他的同学岳永升。岳也于1969年和我们同时参军,一起来到驻守青海西宁的55师165团,成为同乡战友。
1968年后半年,全国开展“三忠于四无限”活动,村落布告安排陈启军和我卖力村落中这项事情。我们俩商定了标志性的宣扬办法,给全村落家家户户的大门上绘制了有“红心”“葵花”的“忠”字图案。
这一期间,我们读了手抄本毛泽东的《体育之研究》,懂得了体育磨炼对健身强国的主要意义。同时受到村落中插队的“知青”孙长江他们习武健身的演出启示,也在冬天农闲时,因时制宜的在地窑院厅中,用大略单纯办法坚持磨炼身体。如用两块青砖练腹卧撑、吊砖块练臂力、低廉甜头沙袋练拳击等。乃至用“雪浴”的方法耐寒冷、练意志。这是我们青年时“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的一段有趣的经历。
1969年元月份,征兵事情开始,我和陈启军等适龄青年踊跃报名参军。数日后,收到县人武部的《从军关照书》。当时正值农历春节初上,我去陈启军家拜年并辞行,陈启军的祖母准备了田舍酒菜,待我如亲人,使我终生不忘。
2月27日,村落里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大队布告和民兵营长等村落干部组织社员群众隆重欢送我们4名应征青年奔赴部队。我们胸戴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告别父老乡亲。临別之时,我的祖母哭了,她对我说:“你刚终年夜,就要远走了”。
第一排左起一为陈启军,二为郭林。
当天,白王公社13个大队一起从军的35名新兵统一在公社凑集,摄影留念。尔后乘座拖沓机前往泾阳县党校集中。3月1日早上,泾阳县举行欢送仪式。锣鼓喧天,彩旗飘扬,欢送群众站立街道两侧,我们新兵军队从大街上列队通过。这使我又一次感想熏染到家村落夫民的热望和参军的光荣。
我们乘坐的专列于3月2日深夜,到达高原古城西宁市火车站。我们踏着冰雪路,步辇儿10公里到达乐家湾165团军营。
到部队后,陈启军分配在团直属队75炮连,我被分配到5连,但暂未去连队,先到团“演出队”报到。5月1日“劳动节”期间,我们演出队到师部参加了文艺汇演。6月份,我随宣扬队途经塔尔寺、日月山,拉脊山、尕让等地,前往青海湖边的江西沟农场、贵德部队农场进行慰问演出。
新兵演习结束后,陈启军到青海毛纺厂参加连队的“支左”。我曾利用周末韶光,乘船渡过湟水河到毛纺厂看望他。那时,他虽身不在军营,但军容依然严整、内务也按条令哀求整洁有序。这段情景虽已过去50多年了,但我依然影象犹新。
在我国古代,特殊是汉唐期间,全社会都重视“边功”,西出从军或出使西域都是令人爱崇的事情。河西走廊是古丝绸之路,武威、张掖、酒泉,自古便是主要的军事要塞和商贾重镇,地位十分主要。在古诗词中涉及祁连山和河西走廊的内允许多。李白词曰:“明月出天山,苍茫雲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此处的“天山”即祁连山。这句诗词描述出了古代边塞战役态势和戍边将士的艰辛与捐躯。
1969年11月,根据中心军委命令,55师从青海移防河西走廊,我们165团在张掖平原堡安营扎寨。从此,祁连山下军号洪亮,部队行军沙尘飞扬,演兵场上杀声震天。战友们苦练刺杀、射击、格斗、反空降、反坦克等军事技能。并学习“三防"知识,我们趟冰河,卧雪地,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反击侵略者。
在平原堡,我和战友们也品尝了河西走廊的沙枣和甜甘草,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往事。
1970年4月,师里组织各团互查军纪,我跟随何尉卾3人检讨组前往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检讨兄弟团的军纪情形。同月我在5连加入中国共产党。5月副团长魏宝锁宣告任命我为5连4班副班长。6月,我奉命参加师轮训队在高台六坝乡举办的骨干轮训。轮训期间又参加了师组织的北山实弹练习,前往酒泉不雅观看反空降练习。9月初,我因参与抢救驻地职工受到连队奖励,业绩曾在兰州军区《公民军队》宣布。
1971年下半年参加部队营建,我们连先后参与团部大礼堂和2营营房培植。1971年冬,参加山丹机场步、坦协同的反空降练习。此间,李副师长主持组织了一场“英模报告会”,由当地的退伍战斗英雄讲述当年抓捕匪首乌斯满的经由,也便是《沙漠追匪记》的战斗经由。1972年初,我参加团集训队单杠、双扛、木马演习,给连队作示范演出。5月参加全团军人体育运动会,单杠比赛获第2名。
这一年,团侦察参谋杨志成带领班长骨干在沙井子一带勘察地形,教我们识别方位、剖断间隔。
所有这统统,都给我留下了抹不去的影象。
1973年,备战场合排场缓和,我们这批老兵也服役期满。年初,连里组织了欢送老兵退伍仪式,全连合影留念。当时,我们身背方整的军被,斜挎军用挎包,怀揣82元退伍费,告别了首长和战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平原堡军营。
咸阳是古代秦都,亦称渭城。参军队退伍后,我一贯生活和事情在这个城市。王维的《渭城曲》写到:“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靑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端人。”这是王维送朋侪前往西北边陲时的一首诗,也是我影象最深的古诗词。每当吟诵这首诗词或听到此乐曲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陈启军。他坚守河西走廊近40年,戎马祁连,生平献身国防亊业,令我肃然起敬。
在部队期间我俩虽然在一个团,但那时各自都很忙,也不常见面,我复员离开部队时,他参加团史编写在外地拜访,未能见面告别,双方都留下不小的遗憾。之后他每次探亲回家都要到我家看望我父母。记得90年代初他还乡探亲来我们家时,我们一起回顾了还乡和从军的许多往事,勾起了一桩桩、一件件美好的回顾。
2009年8月1日,55师咸阳战友举行联谊活动时,我又见到了久别的陈启军,也见到了几十年未见的老首长和老战友,相逢的喜悦和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在咸阳军分区招待所,老首长和老战友们愉快的团圆并合影留念。这是一张55师老首长、老战友的大合影,非常宝贵。
2019年4月26日,我们1969年参军的战友们在咸阳举行纪念“从军50周年”活动。他又和当年从泾阳、三原、高陵、淳化、彬县等地从军的百余名同年参军战友们欢聚一堂。
看到当年军营里生龙活虎的一个个战友,都已两鬓斑白,不免令人感慨万千。大家互致问候,相互端详,在语音和眉宇间探求当年的形象和影象。自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老部队的战友们在渭城咸阳曾有多次大的聚会活动。
我虽然只有4年的军旅生涯,但如淬火历练,在我的人生阅历中非常宝贵。尤其和战友之间,更是“一日为战友,生平兄弟情"。
离开部队近半个世纪了,洪亮的军号声却常在耳畔响起。老首长、老战友们英武的形象常在面前浮现。当年实弹练习时的枪炮硝烟味仍挥之不去。我虽然没有参战,但在战事危急之时,我和战友们武断的守卫在河西走廊军事要地。
每当听到《小白扬》这首军歌,我就想起我和战友们在平原堡植树造林时挖坑浇水的情景。那时,《我为伟大祖国站岗》这首歌,陪伴我手握钢枪站在哨位上,降服了寒冷和酷暑,至今听起来仍感熟习和自满。每当听到《老房东查铺》这首歌,我就回忆起在民乐县“千里野营拉练”途中,房东老大娘给我班战友送来蒸熟的一大盆土豆。每当想起在全团圆会会议或看电影时,各营、各连此起彼伏地拉歌声,就能感想熏染到部队大家庭“联络、紧张、严明、活泼”的氛围。
虽然我在战备演习中留下了永久的伤疤,但我把这当作从军的光荣纪念。每当回忆起军旅生涯的一幕幕,就能使人精神倍增,充满降服统统困难的勇气。
2019年,我和退役战友们收到陕西省政府退役军人事务厅颁发的《光荣之家》光荣牌。2021年7月1日,我和老首长及当年的许多老战友接管了颁授的《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我从心底感谢党和国家所给予的关怀和名誉。
一朝从军,终生无悔。俯仰之间,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适逢当今和平盛世,我们的故乡已改变了旧貌。北仲山下的春天,山花烂漫,桃花、梨花盛开。夏秋之季,树木繁茂,瓜果飘喷鼻香,可称为当今的“世外桃源"。
每当踏上故乡的地皮,一种熟习和亲切的觉得便油然而生,父老乡亲们的音容笑脸,我们在屯子生活的往事不由浮现在面前。
人生风雨七十载,世态多变。不变的是乡音、乡情、战交情。我衷心祝愿老首长们、老战友们身体康健,幸福快乐。
作者简介
郭林,1952年生于陕西省泾阳县,1969年参军,服役于55师165团,历任战士、副班长。1970年4月入党,1973年3月退伍后在国企事情,1984年由咸阳地区人事局批准转为国家正式干部。2012年2月由咸阳市饮食做事集团公司退休。在企业曾从事文秘、宣扬干事、工会副主席和党支部布告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