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屯子会用羊毫的人很少,春联要么去集市上买,要么央人去写。每年农历的尾月二十三往后,附近的集市上就开始有专卖春联的摊贩,春联、年画、红纸、羊毫、墨水搜罗万象。不过如果村落里有人羊毫字写得好,他的家里会备有羊毫,邻居们只须买红纸和墨水就行了,请人写比自己买要便宜多了,由于写对联是免费的。
写对联可是过去过年的一件大事。除了家里有长辈去世的前三年不用贴对联,其他都是要贴的,家里再穷、少吃点少穿点也得贴春联。就我们村落的情形看,三百多口人,由于有人会写春联,以是全村落家家户户的春联都是写的而不是买的。不过,村落里能写羊毫字的只有那么两三个人,两个学堂老人和一个在读的高中生,全村落的春联都要由他们来写。因而要提前预约,他们大体确定韶光,邻居们排着队,基本上须要一天的韶光才能写完。后来会写羊毫字的人越来越多,写对联的风景就逐步暗淡了。值得一提的是,老许从小便是村落里写春联的志愿者和爱好者,从开始帮忙割纸、倒墨、凉春联(刚写过要摆一旁凉一凉)开始,直到后来下手学写,每年都是村落里的写字摊儿上都少不了的一个角色。
最能反响春联文化的是春联的内容。过年要贴的春联分两类,一类是贴在门框和门板上的,又分单扇门和双扇门。门框上贴高下联和横批,门板上贴一个或两个“门封”,过去叫“门神”。单扇门的贴一个,双扇门的贴两个。“门封”也不一样,有的是一块红纸上对角写一个大大的“福”字,有的是写“福禄祯祥”四个字,也有的买门画贴上。另一类是贴在主要物件或主要位置的,叫“道有”,有小方块也有小竖长条,字数有一个的也有四个五个的。大多是取个吉祥字或句子。
至于春联的内容,那可就五花八门了,不同期间也有不同的特点,年轻人写的和老年人写的也不一样。记得小时候屯子最常见的“门联”有:
春前有雨花开早,秋后无霜叶落迟(大门)
红杏枝头春意闹,绿柳烟外晓云轻(大门、堂屋)
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大门、堂屋)
福禄寿三星共照,天地人六条约春(大门)
唐山不墨千秋画,澧水无弦万古琴(附近的山叫西唐山,伏牛山余脉;附近的河叫澧河,淮河支流。大门)
冬去矣山明水秀,春来也鸟语花香(大门、堂屋)
白日缸中多积水,薄暮灶上少堆柴(厨房)
井内多泉水,世间少渴人(井台)
机中生白玉,梭内出黄金(织布机)
………
常见的“道有”则有:
出门见喜(正对大门的树或墙上)
川流不息(水缸)
白虎大吉(石磨、石碾)
满屋生喷鼻香(堂屋)
满院春光(院子)
举头见喜(堂屋对面)
动动有风(风箱)
小心灯火(厨房)
衣服满箱(衣柜)
面白如雪(面缸)
身体康健(床)
槽头茂盛(牛槽或猪圈)
六畜茂盛(鸡笼)
还有“福”、“禄”、“祯”、“祥”、“道”、“有”、“多”、“满”、“喜”、“余”之类的吉利字,贴在“锅台”?“捶布石”等比较主要的小物件和较大的树上。
贴对联虽然大略,但也是个技能活,贴反对联是个“大忌”。但现实中也出过不少高下联贴反、不一副贴错、贴错位置乃至把字贴颠倒的笑话。老许还是小许的时候,不仅承包了家里每年的贴春联任务,还常常被邻居叫去帮助贴对联,顺便讨得一两个糖果吃。
看对联也是过年的一道风景。大年初一吃过饺子之后,村落民们不管识字的还是不识字的,都要相互串门看对联,看看谁家的写得好、贴得好。记得小时候,父亲给我的任务便是把好对联抄下来,还要会背会写。
这里推举我最喜好的几副对联,虽然是小时候“看对联”抄下来的,但至今影象犹新:
天下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世间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中堂、堂屋、大门)
兴业生平勤共简,传家二字读与耕(堂屋、大门)
丹桂有根独长诗书门第,黄金无种偏生勤俭人家(中堂、堂屋)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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