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不雅观国

梦湘云,吟湘月,吊湘灵。
有谁见、罗袜尘生。
凌波步弱,背人羞整六铢轻。
娉娉袅袅,晕娇黄、玉色轻明。

喷鼻香心静,波心冷,琴心怨,客心惊。
怕佩解、却返瑶京。
杯擎清露,醉春兰友与梅兄。
苍烟万顷,断肠是、雪冷江清。

每次看到水仙花,就像在梦中见到了湘水女神。
湘水之上,云雾缥缈月朦胧,美得宛如瑶池一样平常,我兀自吟诵着湘月,默默凭吊着湘水之灵,内心一片澄澈欢畅。

5首生僻但绝美的咏花诗词美了眼醉了心一读就爱上

女神罗袜无尘,在水波上凌空行走,步履轻盈,却又总是满面娇羞地背过众人,轻轻整理着她的薄纱罗衣,真个是百媚丛生。
明哲保身的水仙花,从水中缓缓升起,就跟湘神一样亭亭玉立,百媚千娇,那花瓣的光荣犹如晕染般娇嫩灿黄,又如玉色般莹润明丽,它身披薄纱,袅娜娉婷,宛如那凌波仙子,美不胜收。

水仙花兀清闲静默中散发着缥缈的清香,哪管得那湘水寒意彻骨,自是风骚傲然。
远处,有幽怨的琴声悠悠地袭来,那若隐若现的凄惶之声,不由得令羁旅之民气生忧惧,只怕女神无端地解下佩玉,毅然决然地返回仙宫,亦怕这昙花一现在,好花易凋零。

当那状如高脚羽觞,被高高擎起的水仙花冠之中,盛满了醇喷鼻香的清露之际,就连与它情同手足的春兰与梅花,也一定要为之酣醉一场。
回顾,湘水之上,苍烟弥漫,雪冷江清,处于此等烟波浩渺、迷茫生僻的境界,也难怪这娇羞柔弱的水仙花,都仿若湘灵一样平常肝肠寸断了。

水龙吟·白莲

【宋】张炎

神仙掌上芙蓉,​涓涓犹滴金盘露。
​轻妆照水,​纤裳玉立,​飘飘似舞。
​几度消凝,​满湖烟月,一汀鸥鹭。
​记小舟夜悄,​波明喷鼻香远,​浑不见,​花开处。

​应是浣纱人妒,​褪红衣、被谁轻误。
​闲情淡雅,​冶姿清润,​凭娇待语。
​隔浦相逢,​有时倾盖,​似传心素。
​怕湘皋佩解,​绿云十里,​卷西风去。

​它就像处在铜铸的承露盘当中神仙掌上的芙蓉,花瓣上水点涓涓,犹如晶莹的玉露般清丽无尘。
淡雅的装扮服装与湖水交相照映,那朦胧的月色,更宛如彷佛为它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衣衫,微风过处,翩翩起舞若明艳的九天仙子。

为一睹它的芳容,我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里,徘徊复凝望,深深为之沉醉。
放眼望去,湖面上烟雾环抱,月光缥缈,不远的沙洲上,则停满了清闲的鸥鹭,好一派殊胜之景。
还记得,我曾在一个月夜里,悄悄驾着小舟渡过河流,白纱似的月光照着清澈的水波,远处传来白莲花的缕缕暗香,可我全然不知它到底花开在何处。

大概是浣纱女妒忌它太过俏丽,才让它把红装褪去,换成了一袭素裹,以此来减少它的魅力,好让人对它有所轻谩。
它神色淡雅,姿容清丽,满面的娇羞,仿佛有不尽的话语,要对我低低地倾诉。
我和白莲花隔水相逢,有时的一瞥,便已彼此爱慕,而我那一片痴心真情,它彷佛也若有所悟。

瞬息之间,它翠绿的叶盖默默朝前倾来,宛如彷佛向我通报着心中充满的无限情愫。
怕只怕,我会像那郑交甫一样,接管了神女的玉佩后,转眼间,统统的美好便即消逝无踪,也怕它洁白的花瓣被西风吹去,只徒然剩下十里的绿荷叶,在飒飒秋风里孤单地起舞。

瑶花慢·琼花

【宋】周密

后土之花,天下无二本。
方其初开,帅臣以金瓶飞骑,进之天上,间亦分致贵邸。
余客辇下,有以一枝……

朱钿宝玦,天上飞琼,比人间春别。
江南江北曾未见,谩拟梨云梅雪。
淮山春晚,问谁识、芳心高洁?消几番、花落花开,老了玉关豪杰!

金壶翦送琼枝,看一骑尘凡,喷鼻香度瑶阙。
年光时间恰好,应自喜、初识长安蜂蝶。
杜郎老矣,想往事、花须能说。
记少年,一梦扬州,二十四桥明月。

扬州后土祠的琼花,天下独此一家,外人难以得见。
初开的时候,当地主座就命人将它们的花枝剪下来,插入金瓶,飞马送入宫中,余下的也都分发给了各路达官显贵,我亦有幸分得一枝……

它仿若簪着金花钿饰、佩戴知名贵玉玦的九天仙女许飞琼,比起人间的所有春色,自是不同。
这琼花,无论在江南,还是在江北,我都从未曾见过,它美得不可方物,不拘一格,请别胡乱地将它比作白云、梨花,抑或梅花与白雪。

淮水旁的都梁山,春已迟暮,试问这世间又有谁能够识得它的芳心高洁呢?叹只叹,经由了几番花着花落,那些守卫在边陲上的英雄将士们,也都已经逐渐朽迈了。

一枝枝琼花被剪下来,插在酒壶中送走。
凝眸处,但见传送者骑上一匹快马,扬鞭卷起万丈尘凡,怕不是要让这人间少有的异喷鼻香,直抵那远方的瑶台宫阙。
春光恰好,花儿也该当正暗自欣喜着吧,初来乍到,便能够在京城结识那些像蜜蜂、蝴蝶一样爱花的权贵们,也算是它们今生最好的造化了。

我已经像晚年的杜牧一样老了,想来过去那些倚红偎翠的遭际,这些曾经作为见证存在的琼花,倒是能够说得条理分明吧?回忆起少年时在扬州生活的那段经历,切实其实就像一场幻梦,那时候,二十四桥都还被感化在一片宁静的明月光影之中,总让人不克不及自休。

水龙吟·梨花

【宋】周邦彦

素肌应怯馀寒,艳阳占立青芜地。
樊川照日,灵关遮路,残红敛避。
传火楼台,妒花风雨,长门深闭。
亚帘栊半湿,一枝在手,偏勾引、薄暮泪。

别有风前月尾。
布繁英、满园歌吹。
朱铅退尽,潘妃却酒,昭君乍起。
雪浪翻空,粉裳缟夜,不成春意。
恨玉容不见,琼英谩好,与何人比。

枝头素白的梨花,该当还在担心上个时令尚未退去的余寒,总是在艳阳高照的时候,尽情伸展着腰肢,娉婷袅娜地耸立在萋萋的芳草地上。

樊川也好,灵关也好,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遮天蔽日、洁白一片的梨花,那些残留在枝头的百花,都由于它的到来,纷纭远而避之,收敛而去,全体天下都陷入了茫茫的白色之中。

清明时节,真个是斜风小雨,没个停歇,好似它们也都是由于妒忌梨花,才悄然涌如今人间。
寂寞深院,长门紧闭,被风吹雨打濡湿的梨花,斜斜地压在户帘和窗牖上,更显妩媚娇艳。
轻轻折下一枝在手,偏生又勾引出无限的薄暮泪。

更有唐明皇李隆基和杨贵妃一起在戏班演绎的那些风骚美谈,给梨花又增长了一层迷幻的色彩。
想当年,每到暮春时节,戏班里梨花胜雪,丝竹声、歌声、欢笑声,此起彼伏,是何等的让人叹为不雅观止。

这纯洁无瑕的梨花,像极了褪去胭脂铅粉的女子,美得无以复加,也只有醉酒后的潘妃和冰清玉洁的王昭君,才能与之媲美。
梨花之好,即便是连雪花和翻滚中的白色浪涛都难以与之匹敌,而能够在黑夜中照亮天空的李花,也不及它万分之一的春意浓。

恨只恨,而今空有一树繁盛的梨花,却再也无法见到杨玉环那样的绝世佳人了,即便它开得再标致再冶艳,又能跟谁比美呢?

花犯·小石梅花

【宋】周邦彦

粉墙低,梅花照眼,依然旧风味。
露痕轻缀,疑净洗铅华,无限佳丽。
去年胜赏曾孤倚,冰盘同燕喜。
更可惜,雪中高树,喷鼻香篝熏素被。

今年对花最匆匆,相逢似有恨,依依愁悴。
吟望久,青苔上,旋看飞坠。
相将见、翠丸荐酒,人正在、空江烟浪里。
但梦想、一枝洒脱,薄暮斜照水。

粉白的矮墙边,一树梅花闪耀得炫人眼目,那凛冽的暗香、飘荡的风采,依旧还是去年的样子容貌。
轻盈的花瓣上,缀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宛如彷佛洗去脂粉的美人儿,清新淡雅得让民气旌摇荡,自是风光无限。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曾来到此处,独自倚在树边,将它尽情看了个透。
明月犹如冰盘挂在天边,却有幸与之共赏梅花同欢宴,怎一个逍遥了得。
雪中的景致更让人以为可爱,那被白雪覆盖的高高的梅树,就像熏笼上盖上了一床白色的被子,煞是惊艳。

今年赏花最是匆忙,乍然相逢,心里却有着无尽的悲哀,无论是梅花还是人,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干瘪,一样的愁肠百结。
久久地耸立在梅花前怅望沉吟,却瞥见缤纷的落花,打着旋儿,悠悠地飘落到脚边的青苔上,好不凄惶。

将来要有机会再相见,也该当是在青翠的梅子被端上酒宴的时令了。
只是那时候,我恐怕又要在浩如烟海的江面上与风浪为伍,更与它渐行渐远,以是便只能将统统憧憬都寄托于梦想,但愿此身化作梅花一枝,每当夕阳西下之际,就安然地立在水边,静看一世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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