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
提及思乡爱乡,那是中国墨客们数千年的文化传统。除了老杜那赤裸裸的思乡诗句,其他墨客就相称隐晦一些,但思乡的深奥深厚,一点都不比老杜差。他们创造性的写出了类似“江山信美非吾土”的诗句,来表达他们对故乡深奥深厚的爱。
所谓“信美”,是确信很美,确实很美,的确很美的意思。一句,“江山信美非吾土”,一样平常出自游子之口,游子在外,面对身边的江山,也不得不感叹它的壮丽。但他乡再美,也不是我的家乡,就像别人再多金,那也是别人的,对我没故意义,只有家乡在我心里才是最美的。
1. 面前信美非吾土,且劝东风酒一杯,祖无择实在,春天所到之处,哪里都是俏丽的。北宋墨客祖无择身在他乡,感想熏染他乡春天的俏丽,内心却并不愉快,颇有“东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的感触。这首《历城春日对酒》中,思乡的感情,写得既蕴藉,又深奥深厚:
数尺游丝拂面来,数枝红杏向人开。
面前信美非吾土,且劝东风酒一杯。
面前信美非吾土,且劝东风酒一杯
“数尺游丝拂面来,数枝红杏向人开”,“游丝”,指的是新长出来的柳枝。数尺长的柳枝,犹如游丝一样,拂面而来。几枝红杏花,含笑向着游人开放,像极了激情亲切的女孩。
“面前信美非吾土,且劝东风酒一杯”,虽然面前的景致是那么俏丽,但这里不是我的家乡,再美也是人家的。为了安慰自己那颗思乡的心,不如和东风干一杯酒吧,醉了也就啥也不想了。
一句,“面前信美非吾土,且劝东风酒一杯”,初看不惊奇,细品却是那浓浓的思乡情,迎面而来。
2. 信美虽非吾土,消忧且复登楼,张耒北宋墨客张耒是安徽人,属于要地本地省份,小时候没见过大海。后来由于受苏轼“乌台诗案”的影响,一度贬谪镇江等地,得以感想熏染大海的风光。这首《登山望海四首·其四》,表达了墨客对大海风光的感叹,但无论如何,墨客还是更喜好故乡:
鸟去苍烟古木,人归绿野孤舟。
信美虽非吾土,消忧且复登楼。
信美虽非吾土,消忧且复登楼
“鸟去苍烟古木,人归绿野孤舟”,一只孤鸟飞走了,只见远处是苍烟万里,近处是古木森然。有人从海上上岸了,消逝在茫茫的绿野之中,只留下一叶孤舟停在海边。
“信美虽非吾土,消忧且复登楼”,毫无疑问,海边的风光是大气的,浩渺的,是在内地看不到的。虽然这不是我的家乡,为了肃清内心的愁虑,我暂且又登一次高楼,去欣赏那壮不雅观的海景吧!
一句,“信美虽非吾土,消忧且复登楼”,这里当然没有家乡好,但风光却又与家乡完备不同,虽然不能让我像在家乡那么安逸,为了肃清内心的忧闷,我只能再一次登录,把自己沉浸在海边壮美的风光中,暂时忘却心中的忧闷吧!
南宋墨客楼钥是宁波人,但他长期供职于内廷,而南宋的都城在杭州,因此,他也该当安家在杭州,把杭州视为了自己的家乡。有了这个背景,这首《贺监湖上·其二》中流露的情绪,也就好理解了:
狂客归来终好夸,越王城下占烟霞。
此中信美非吾土,不似西湖是我家。
此中信美非吾土,不似西湖是我家
“贺监湖”,也被称为镜湖、鉴湖、庆湖和贺家湖,是浙江省绍兴市的一个著名湖泊。
“狂客归来终好夸,越王城下占烟霞”,“狂客”,指“四明狂客”贺知章,贺知章是绍兴人,他写“鉴湖”的诗句有,“唯有门前镜湖水,东风不改旧时波”。“越王城”,指绍兴,越国建都于绍兴,以是绍兴被称为越王城。
这贺监湖啊,有着“四明狂客”之称的贺知章归来养老,写诗夸耀它;它在有着“越王城”之称的绍兴城下,占尽了烟波和云霞。
“此中信美非吾土,不似西湖是我家”,这里真的很美,但它不是我的家乡。西湖的风光,跟贺监湖完备不一样,各有各的美,但西湖是我的家乡,在我内心,它才是最美的。
4. 平生王粲,而今干瘪登楼,江山信美非吾土,元好问金代文学大家元好问,生平大部分韶光,耗在了金末大厦将倾的时候,可以说是生不逢时,生平不得志。这首《石州慢击·筑行歌》,便表达了他那种郁郁不得志的心态,和渴望归乡隐居的思想:
击筑行歌,鞍马赋诗,年少壮举。
从渠里社浮沈,枉笑人间儿女。
平生王粲,而今干瘪登楼,
江山信美非吾土。
天地一飞鸿,渺翩翩何许。
羁旅。
山中父老相逢,应念此行良苦。
几许浮名,误却雇主鸡黍。
漫漫长路,萧萧两鬓黄尘,
骑驴漫与行人语。
诗句欲成时,满西山风雨。
平生王粲,而今干瘪登楼,江山信美非吾土
“击筑行歌,鞍马赋诗,年少壮举”,这是写他年轻时的豪放,金色年华。“枉笑人间儿女”,说他少年时,笑天下儿女为凡夫俗子。现在看来,是他孟浪了,实在,他自己何尚不也是凡夫俗子。
“平生王粲,而今干瘪登楼,江山信美非吾土”,这里提到“王粲”,一是王粲写过《登楼赋》,和他自己这次“干瘪登楼”,写下这首词的情绪是一样的,都是表达思乡之情;二是王粲生平大部分韶光是“怀才不遇”,跟词人也是一样的。
自己平生就像第二个王粲一样,一辈子无所作为,一辈子怀才不遇;而今,自己也和王粲一样,脸庞干瘪而登楼,他写下了那首著名的《登楼赋》,我写了这首词,都是由于思乡而作。都是一样,面对面前的确壮美的江山风光,不得不感叹,但它不是我的故乡,故乡在我内心才是最美的。
“诗句欲成时,满西山风雨”,元好问处在蒙宋合攻金国的末了期间,一句“满西山风雨”,便表达了词人对战役侵害的深深同情,而又无能为力的痛楚。
5. 江山信美,终非吾土,问何日是归年,王恽诗词中对故乡思念的描写,风格上或多或少都受老杜的影响。这没办法,谁让老杜是写思乡诗词的鼻祖呢!
这首元代词人王恽的《小桃红》,虽然是一首词,但也深受老杜诗篇的影响:
采菱人语隔秋烟,波静如横练。
入手风光莫流转。共留连。
画船一笑东风面。
江山信美,终非吾土,
问何日是归年。
江山信美,终非吾土,问何日是归年
“采菱人语隔秋烟,波静如横练”,已经入秋了,江上一片烟云浩渺,连采菱人的说话声,都隔着烟云;而江面风平浪静,水面如横着的白练一样。
“入手风光莫流转。共留连”,这手都能触摸倒的风光啊,莫要悄悄的溜走啊,和我一起乐不思蜀吧。
“画船一笑东风面”,那画船上的人而一笑而过,就像东风拂面一样。
“江山信美,终非吾土,问何日是归年”,这里的江山确信是壮美,但它究竟不是我的故乡,我就想问问,何日是我归乡的日子呢?
一句,“江山信美,终非吾土,问何日是归年”,是否让你想起老杜的诗句,“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迁移转变得切实其实是千篇一律啊!
这首明末清初墨客林古度的《雨后邓汝静招同梅子庾王青莲集鸡鸣寺凭虚阁》,对“江山信美非吾土”的说法,又换了一种说辞,但意义还是一样,还是深深的乡愁,还是深深的对故乡的思念:
古寺临城迥复幽,深林夏日共閒游。
长天宿雨千家霁,虚阁阴云五月秋。
钟阜山连陵树出,秦淮水绕帝宫流。
莫言信美非吾土,一醉何知有客愁。
莫言信美非吾土,一醉何知有客愁
“古寺临城迥复幽,深林夏日共閒游”,这座古寺,附近南京城,但又跟城里完备不一样,而且很宁静。我们在夏日里,到这里的深林里闲游。
“长天宿雨千家霁,虚阁阴云五月秋”,下了一夜的雨,现在终于晴了。千家万户,江水长天,一下子都亮了。在凭虚阁里,笼罩在阴云下,纵然现在是五月,也像是到了秋日一样风凉。
“莫言信美非吾土,一醉何知有客愁”,不要再说那“江山信美非吾土”之类的牢骚话,一个人如果一醉,他哪里还知道有客愁呢?
这当然是正话反说,墨客明里是在说自己不知道还有客愁,不信什么“江山信美非吾土”的话语。但实际上,这只是墨客在一醉下才有的状态。如果不醉呢?那当然是还有客愁,知道什么是“江山信美非吾土”了。
一句,“莫言信美非吾土,一醉何知有客愁”,墨客是在说自己不信“江山信美非吾土”,没有客愁,但实际上,墨客内心深处的悲哀,却更加血淋淋的展现在我们面前。
7. 溪山信美非吾土,诗酒多情解客忧,李纲只假如熟习两宋历史,我们就会知道,“东京保卫战”的领导人李纲的大名。1119年,李纲两次上疏击中朝政症结,触痛把持朝政的权臣,很快遭到报复打击。蔡京责怪他“所论不当”,将李纲贬到南泉州的沙县当一个管理税务的小官。这首《秋日》,写于1120年,该当是在沙县任上:
人言一叶已知秋,万叶凋零愈更愁。
蝉噪风林朝嘒嘒,虫吟露草夜啾啾。
溪山信美非吾土,诗酒多情解客忧。
纵目江乡何处是,月华依旧照西楼。
溪山信美非吾土,诗酒多情解客忧
公元1126年,就发生了著名的“东京保卫战”,而1127年,即发生了震荡中国历史的“建康之耻”。可见,在1120年旁边,北宋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人言一叶已知秋,万叶凋零愈更愁”,在这里,墨客的“一叶知秋”,绝不是大略指时令上的秋日,而是指北宋王朝已经进入尾声。而且,“万叶凋零”,也绝不是指大自然的万叶凋零,而是指北宋的万业凋零。
“溪山信美非吾土,诗酒多情解客忧”,沙县位于福建,自然风光自是信美,但这里“非吾土”中的“吾土”,也不一定是指故乡,而是指京师开封,1119年,开封经历了大水灾,李纲自然十分牵挂开封的情形,也为开封,乃至是全体北宋政权而担忧。
“纵目江乡何处是,月华依旧照西楼”,墨客在西楼上纵目远眺,希望能够看抵家乡或者开封的方向,却不知道是在哪个方向。月光自然不能解开墨客心中的忧闷,只能依旧照耀在西楼上。
8. 依刘信美非吾土,去鲁虽迟在此行,萧立之毫无疑问,南宋墨客萧立之的这首《秋燕》是一首“咏物诗”。萧立之经历了南宋的灭亡,是一位遗民墨客。绝大多数的遗民墨客,都会以“咏物诗”来明志。比如,最著名的遗民墨客郑思肖,就以一首《画菊》明志,“宁肯枝头抱喷鼻香去世,何曾吹落北风中”。而这首《秋燕》,也是遗民墨客用来明志的:
犹记东风社雨晴,步栏辛劳得巢成。
依刘信美非吾土,去鲁虽迟在此行。
生也有涯同是客,逝将去汝得无情。
乌衣巷陌休回顾,兴废人间又一枰。
依刘信美非吾土,去鲁虽迟在此行
“犹记东风社雨晴,步栏辛劳得巢成”,当然指的是宋人当年辛劳建国的事。但现在,就像是秋日到了,燕子不得不抛弃自己的家园,迁徙到南方一样。南宋的那些遗民,也不得不抛弃自己的家园,过起了隐居生活。
“依刘信美非吾土,去鲁虽迟在此行”,“依刘”,指的是当年王粲寄托荆州刘表,这里当然是指寄托元朝。寄托元朝,对付这些遗民来说,肯定弗成,纵然能升官发财,但也不是心中的空想。“去鲁”,表面意思是指秋燕离开北方,迁徙到南方过冬。实际上是指遗民们离开自己的家园。到了现在,离开家园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乌衣巷陌休回顾,兴废人间又一枰”,“乌衣巷陌”,表面上指燕子南迁时,经由南京的环境。实际上,墨客是在回顾历史,晋代中原王朝也灭亡过一次,但后来便是隋唐盛世。以是,在墨客看来,南宋灭亡了,天也塌不下来,中国迟早会再次兴盛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