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中老尽力,岁晚病伤心。
毛骨岂殊众?驯良犹至今。
物微意不浅,冲动一沉吟。
——唐代:杜甫《病马》
世间的生命,不仅人有感情,动物,乃至植物都有感情。感情是相互的,一方若何付出,另一方就会同样的回报。深奥深厚而朴拙的感情,最能动人,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人与物之间也是如此。
昔日项羽之兵败乌江,将要放弃生命的时候,所不舍的便是骑了多年的乌骓马,他去世了,也要乌骓连续活下去。关羽被杀之后,他的坐骑赤兔马也绝食而去世,随他的主人而去。当年它属于吕布,吕布去世后,赤兔马却没有为吕布绝食,自是由于关羽与它的感情更深、更真,值得追随关羽于地下。
鸽子通报书信,十分常见,狗狗通报书信,则匪夷所思。陆机曾养了一只狗,名叫黄耳,它却做了陆机的信差,翻山越岭,来回千里,为他与家人互传书信。主人是天才,养的狗也是天才,自是他们之间有着莫可测知的深厚情绪联结。
人与动物之间如此,人与植物之间也是如此,乃至不属于人之与人。不信,试看三个人与树之间的故事。桓温北征,路经金城,见年轻时所种柳树皆已十围,慨然曰:“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攀枝执条,泫然堕泪。归有光庭院有棵枇杷树,其妻去世之年所手植也,他游历多年归来,见树已亭亭如盖,物是人非,感叹伤怀。一个女孩随父亲到远方履新,在住所无人陪伴,终日无聊。有人送她父亲一棵树苗。她栽种在庭院里,对树关怀备至,也忘却了孤单。后来父亲任满,他们离开时,树已经很大了,不能带走。女孩哭泣着与树告别。她走后树就没再开过花。多年后,那棵树溘然着花了。就在那一年,她又随着丈夫到那里履新。见到那棵树,感慨万千,泪流不止。
树木之于人,则承载着往昔的许多影象,一去一回,往事重现,今俱非昔,物是人非,不禁教人情难自已,于是感慨,于是伤怀,赚人眼泪。
杜甫的这首《病马》诗,也是讲述墨客与马之间相依相扶的深厚感情。墨客长年在塞外,只有一匹马长年相伴,人爱惜马,马也关怀主人。如今马老了,病了,墨客也倍感伤痛,十分怜惜,那份感情,令人动容。
人与物之间的感情,只有当事人能知,不能向外人性。那种感情说不出,道不尽,非言语所能表述得尽。相伴着,一个动物,一个眼神,一个声音,双方都能相互知晓,自是多年相伴的结果,外人哪能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