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阳河边

恩阳河卷起的波澜掠过水岸的房檐时,古镇的炉火已把一江的船工号子煮熟。

沿着河岸,我逆流而上,把童年的学校和乡场逐一放飞。
那些在水流游弋的鱼儿,甩动尾巴将我的欢声笑语过滤得干干净净。

我只是清清河流的一个小儿百姓。
命运就像江流的浩淼,洗濯着尘世间的沟沟坎坎。
让我的古镇像一个痴情的男人,从此对生活满怀希望。

散文诗|张中信恩阳河或米仓道上组章

浣衣女

河流站在早春的氤氲里,我浸洗衣裳的母亲,把冻僵的手指,呵护成古镇的犁耙。

恩阳河,就像一个表情庄严的母亲,携着我红围巾的飘扬。

父亲扛着锄头在山头劳作。
他时时手搭凉篷,向着母亲浣衣的河流张望。
那个时候,锄头里的父亲,河流中的母亲,把一江春水想象成风调雨顺。

踏着春天的脚步,我用稚嫩的手采摘初绽的花蕾,却欠妥心惊醒了黄鹂的鸣唱。

它们的啼叫,让这个时令的神往变得欢畅。

吊脚楼下

一阵东风吹拂,古镇的吊脚楼清清干渴的嗓子,把一江渔歌放飞。

一溜参差的木楼,一湾绿水的波浪。
建造吊脚楼的先人,未曾在石头上刻下不朽。
唯有河流的鼓噪,向人们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吊脚楼上的女子,伸出纤纤玉手。
轻轻一勾,便把恩阳河的船工号子搅得风生水起。

三十年后,一个写诗的男孩孤独地站在岸边。
他挥舞手中的笔,却无力复原昔日的风光。

米仓道上

一条古道。
一条幽邃的古道。
曲弯波折羊肠如径,沿着恩阳河的波涛,悄悄把陕南川北勾连。

古道似藤。
许多根须冒出泥土的头颅,啜饮清冽的河水,只能让满腹的苦处怀想。

恩阳河的夜色越来越沉重。
沿河而生的吊脚楼,岸边似草的舟筏,早已蜕变成岁月枯槁的形容。

河流。
古道。
岁月。

在沧海中消逝。
在桑田中改变。
谁能见告我:那一曲曲地老天荒的歌谣,终极会传唱到何方?

末了的河流

风从大山深处吹来。
我听见河流的呜咽声。

波涛彭湃的夜晚。
容身河流岸汀,把一起风尘轻轻洗涤。
夜色中,繁星点点的河流,悠远绵长。
雾霭里,车水马龙的河流,宁静淡泊。

很多年以前,我以为读懂了河流的沧桑,背着空空的行囊,走向表面的天下。
顶着两鬓白发,我回到河流的出发点,才明白:人生不过是一江春水的潺湲。

月光下,我无法把满怀的苦处晾晒。
我踉踉跄跄走过大山深处的河流。

从此,缄默无语。

早晚恩阳河

澄江似练。
玄月裹一床红纱巾,恩阳河清澈成大巴山清亮的冰床。
江枫似火,岸汀鸟啾。
远山近水,招摇着一幅时令的招牌。

我的影象,开始在河流中生根萌芽。
从陕南流到川北,八百里恩阳河,像一个出浴的美女,婀娜的身姿,千般滋味。

江水作证。
古镇为凭。
三十年前的流淌,带走我生平一世的神往。
不是不辞而别,不是随波逐流。
我没有想象过今生现代,过眼云烟似的辉煌。

多少次梦回故里。
多少回诗意徜徉。
我放飞的翅膀,无法阻断河流的飞行。

人生没有答案。
故乡总是怀想。
我顶着两鬓斑白,在恩阳河边,体验到人间间的爱恨情伤。

玄月。
早晚的恩阳河。
一江秋锦似练,两岸山峰浩荡。
把前世今生,逐一怀想。

恩阳河

喝着恩阳河水,终年夜的孩子,听着桨声咿呀与渔歌互答。

未曾溯流源头,也不想探索历史。
顺流而下,向着远方寻觅。
水面飞行的鹭鸟,倒映水中的芦苇,参差错落的吊脚楼,我五彩斑斓的人生随意率性张狂。

生在恩阳河边,长在恩阳河边。
我爱上波涛彭湃的沧桑,铭记勇往直前的奔驰。
不要由于我的拜别,心怀忧伤。
不要由于我的流浪,满怀悲悯。

我是滔滔河流灌溉的儿子。
我黝黑的皮肤,风化成岁月。
我燃烧的血液,把山水照亮。

让我的灵魂在山水间徜徉吧,让我的生生世世,成为古镇的一瓣心喷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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