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豪,源自于刘禹锡的好友白居易。白居易曾为刘禹锡的诗集作序,说道:“彭城刘梦得,诗豪者也。其锋森然,少敢当者。”
贞元九年,刘禹锡进士及第,同时中第的还有他生平一世的难兄难弟柳宗元。俩人随后又同时登博学鸿词科,同时参与贞元二十一年的永贞改造,因改造失落败,同时被贬为边缘地方的刺史,路上又同时被再贬为司马。
套用鲁迅的话,一个是司马,另一个还是司马。
十年之后,朗州司马刘禹锡和永州司马柳宗元被召回长安。柳宗元被当权仇视,一个月后就被贬为柳州刺史。刘禹锡呢,也是同命同运,屁股刚坐温小板凳就被贬为连州刺史,由于他写了一首诗。
诗名为《元和十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内容如下:
紫陌尘凡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不雅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紫陌尘凡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这两句也没什么,是写玄都不雅观里看花的盛况,众人都说去那里看过花了,可见花之繁茂。然而,事情并没这么大略,这两句话是伏笔,就像相声里的包袱,抖开了才出戏。
玄都不雅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玄都不雅观里有桃树千棵,以是花海似锦,它们都是我离开后种下的啊。彷佛也没什么?难道是在感叹光阴流逝、物是人非?非也,没那功夫,刘禹锡是在将树喻人,暗喻经历的那场政治斗争。
繁华美景,便是风光无限的政坛,一棵棵斗艳的桃树,便是朝廷上的官吏。
我以前也是朝廷官员,显赫一时,改造失落败后被贬官,我们这些人失落势,随即会有一批趋炎附势的官员将我们代替,犹如玄都不雅观里的桃树,新树换旧树而已。人们只倾慕当权者的显赫风光,那里还会想起我们曾经的努力。
刘禹锡如是说,他不服气。
此诗一出,权贵年夜怒,于是刘禹锡又被贬出京。
同年,两个好友离开京城,一个是刺史,另一个也是刺史。
故事还在连续。十四年后,也便是大和二年,刘禹锡再次回到朝廷任主客郎中,他没有忘却前事,也没有改脾气,再一次游了玄都不雅观,创造桃树一棵也没有了,唯有荒漠一片,于是作诗一首: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羽士归何处,重作冯妇今又来。
前两句是写不雅观中的冷落,院子里一半是青苔,桃花没了,野菜花开,十几年前的盛况已经不复存在。朝廷便是这样,一批官员涌上,意味着另一批官员倒下,当初的那些趋炎附势者已经赴了我们的后尘。
后两句连续出戏。刘禹锡问道:权贵们(种桃羽士)去了哪里?我刘禹锡又回来了。
他的戏谑和刚强跃然纸上,他的不甘和愤怒模糊可见。自然,都在为国家的出息而奔波,只因政见不同,就有了这番遭遇。虽然政敌已经烟消云散,然而墨客们却也都老了去世了(柳宗元已经早亡),干事的最好年华已经逝去。
诗豪依然笔锋锐利,不减当年,可惜,廉颇老矣。
两首诗见证了一段历史,前后照料,其诗大略而道理深刻,手腕可谓高妙之极,然而其人其事却让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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