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夜后再读苏轼,却总能读到豁达的词句中藏着的万千无奈。有的人每天乐呵呵的,是由于他没有尝过人间至苦,不知作甚酸楚。但苏轼不是这种人,他是一个受尽生活的苦楚后,仍对这起起落落的人生抱以微笑的智者。唯有这种人写出的笔墨,才是够有分量的。
苏轼有一首很孤独的词,想来爱好诗词的你们该当都是听说过的,这便是《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我们来看全词: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转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首词写于苏轼被贬黄州期间,是备受后世推崇的词中名篇。对付这首词后世有多种解读,有人认为这语纯挚写的便是自己在朝中的不得志,是为己而鸣。也有人认为,此诗是为一位女子所作。不管到底是为何而写,词人的孤独都是不言而喻的。
论意境的陪衬,这首词算是神品。词的上片缺月、梧桐、孤雁,一起构成了一幅凄美的夜景图;下片中,从细节上描写孤雁的动作,将自己与孤雁融为一体,句句一语双关,是写孤雁也是写月下的人。
对这首词,大家印象最深的该当是末了一句“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一句历来为后世所称道,惊艳了900多年。翻译成口语文,它的意思是:孤雁挑遍了寒枝也不肯栖息,末了甘心在沙洲上守着自己的清冷孤寂。这里的“拣”是挑选的意思。本来是很惊艳的落笔,但却有不识货的以为有语病,这是为何?
宋代有位文人,名叫王楙,他写了一本《野客丛书》,对苏轼这首词作了如此这番评价:
不雅观隋李元操《鸿雁行》曰:‘夕宿寒枝上,朝飞空井旁。’坡语岂无自邪?
这番评价提到的是隋朝文人写的孤雁诗,王楙认为孤雁的生活习气该当是晚上栖息于寒枝上,早上飞到空井旁,这才是此鸟正常的生活习气。文坛一贯有良禽择木而栖的说法,说的也是好鸟是会自己选枝桠的。苏轼却偏说这孤雁明明瞥见了那么多寒枝,却守着寂寞沙洲冷,显然与实情不符。因此,他认为这话有语病。
初看上去,王楙这话确实有点儿道理,在苏轼之前的很多诗词里,都写了鸟择木的事,如杜甫的“择木知幽鸟”。可是这样,就能认为苏轼这是瞎写,是有语病吗?显然这是不对的。
以实物、实景、实理去品读古诗词,这本来就犯了忌讳。诗词中很多意境都是虚写,苏轼可能只是在沙洲上瞥见一只孤雁,以是将它授予了人的高洁之气,便说它是在“拣尽寒枝”后宁肯守在此沙洲上,这是词人由面前之景做的遐想。乃至极有可能,苏轼根本就没有瞥见孤雁在沙洲上的环境,这统统都是他的想象,目的便是为了陪衬自己不愿同流的清高。以是,看似是在写孤雁,实在写的是人。
如果赏析古诗词时,想的都是文中的事物是否合理,那就太没意思了。诗词不是科学,它重在写意抒怀,不明白这一点,是理解不了诗词之美的。大家说对不对?欢迎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