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头条上,人们对诗歌的辩论又激烈起来。先是关于余秀华的当代诗,后是郦波教授的近体诗。余秀华个性不羁,当然不能容忍人身攻击,以是与对方互讽互骂,至今不休;郦波教授比较自持,不做过多辩论,却也使得爱看热闹的不雅观众失落望了。实在抛开细枝末节不论,这两起辩论的核心还是诗歌正统的问题。
首先,辩论是正常的。文艺辩论,文坛热闹,也表明文学在当代的繁荣。文学没有辩论,千篇一律,就像大家都统一穿中山装、海军蓝一样,整洁是整洁了,却显得机器,缺少人味。有人说,文学即人学,那么人本身的差异性便是文学形式丰富多彩的根本缘故原由。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生存状态、思想不雅观念使人们对文学形式与内容各有热衷,正是自然的道理。现在,由于国家层面媒体的推动,人们再次对古诗爆发出了极大的激情亲切,掀起了一股诗歌创作平民化的热潮,但很多即便流传很广的诗歌,也常常不为另一部分人士接管。也便是说,文学意义上的诗歌创作,门槛仍旧存在。现在的问题是,科技和网络加速并增幅了信息的传播,这使得不同不雅观念的冲突更加激烈了,有人担心这些爆发在文学领域的辩论会引起“社会撕裂”。我不这么认为,也不认为“社会撕裂”是多么恐怖的事。中国历史上思想最生动的时期是春秋战国期间,即便时至今日,也没人能否认,百家争鸣的成果是中华文化的宝贵遗产。百家争鸣是社会分裂的结果,并不是导致“社会撕裂”的缘故原由,更何况,思想领域的辩论都没有导致社会动荡,中国或者天下历史上,有文学辩论导致战役或者国家倾覆的实例吗?
其次,什么是诗歌?有一种不雅观点是,在汉语中,“诗歌”是个联合词组,配乐的是歌,不配乐的是诗。《诗经》里的诗都是配乐歌唱的,诗即歌词,不过,我没有听说它们所配的乐曲有流传下来的。然而,《诗经》里的诗句式整洁,常常一咏三叹,节奏感很强,虽然不一定押韵,但读起来也音节和谐、朗朗上口,读过的人都知道。宋词,本便是歌词,多交给妓女乐姬歌唱。元曲更是与戏曲密不可分,有固定的曲谱。现在,乃至彷佛还有人发掘出了古诗吟诵曲,不管这些说法是不是原形,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古典诗歌是自带音乐性的。也便是说,从形式上来看,古典诗歌存在节奏与韵律。口语文时期开启,过去很多对付诗歌的条条框框也相继被冲破,现在,节奏感不强,没有韵律的分行句子也被看作诗歌,这正是那些对古典诗歌情有独钟的人士最不能容忍的部分。
唐代诗歌繁盛,遗留下来的精美诗歌也浩如烟海,从小接管这些诗歌熏陶,对这些诗歌产生厚爱是可以理解的,然则以而奉唐诗为圭表标准则失落于固执。实际上,诗歌并不是静止的,它一贯处于发展之中。有笔墨记载以前,诗歌什么样子,我们不清楚。从诗经而来,再逐步发展为唐诗、宋词、元曲,样式不一而足。诗经中语句多四言,唐诗多五言、七言,宋词乃是非句,唐诗宋词多有格律(平仄、押韵、对偶)哀求,乃至,离骚体诗歌一度还影响了散文写作,汉赋极尽铺排,经六朝骈体文,渐至于唐宋八大家散文才旋转风气。而明清八股文则成为科举规定,直到上世纪新文化运动,文言文蜕变为现今口语文,诗歌才乘势彻底摆脱了古诗的格式化。同样是口语诗,新文化运动时胡适的《两只蝴蝶》引起过嘲笑,上世纪八十年代朦胧诗也曾遭到鞭笞,后来汪国真、海子的诗更是让人们辩论不休,而今“梨花体”、“口水诗”正大行其道,而诗歌仍旧不会停下它的步伐,我们谁能说得定今后的诗歌会蜕变成什么样子呢?
无论怎么说,形式是为内容做事的,无论哪种文学文体、样式,都是用来阐述事实、表达思想、通报情意的。形式很工致,用词很典雅,假若内容很空洞,我不认为是好诗;能引人寻思,能唤起强烈的情绪共鸣,即便没有音乐性,不符合格律或其它某种标准,凝练的分行语句,我也乐意把它归为诗歌。以是,我认为没必要为诗歌的形式、格式辩论,不愿意它与你心中的诗歌相稠浊,你不妨给这种文体另起一个名字。至于诗歌的内容,有人受不了“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有人受不了“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我认为也没必要除之而后快,你不去关注,不去追捧,它的影响力也有限得很,如果它受很多人追捧,那它可能恰好表达了别人想要表达的,那它也有它存在的合理性,你凭什么以自己的好恶为标准来判断它是否该当存在呢?你是上帝、阎王还是法官?
任何人都有辞吐自由,选择文学样式与想要表现的内容也是辞吐自由。前些时有人翻出贾浅浅的“屎尿诗”,许多人鞭笞,我却不以为然。贾浅浅的诗的确算不上好,但并不是“屎尿”不能入诗。庄子说:“道在屎溺”,贾浅浅的诗描述的是童真童趣,很浅俗,却也不算低俗。有些人的诗歌,只管构造风雅,用词讲求,充斥的却是对权势的献媚,格调并不见得比“屎尿诗”还高。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责怪“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淫秽,个中有那么多色情描写的《金瓶梅》,乃至“以下省略多少字”的《废都》被看作严明的文学作品,余秀华的诗写得很露骨吗?或者诗歌不能进行性的暗示或者描写?这些人要掩护的真的是诗歌的纯洁吗?我看未必,他们卫护的只是一种陈腐的性不雅观念而已,跟艺术完备无关。我想,这些人看到国外的裸体雕塑和绘画,也会立马蒙住别人的眼睛的。郦波教授的近体诗大概并不成熟,个中有诸多可以商榷之处,但人们也没必要为此担心,以为他做出了缺点的示范,从而影响了中国诗歌的正常发展。文学作品都是要经由韶光考验的,不好的作品,自然不会流传太远、太久。欣赏所热爱的,容忍所不喜好的,让你认为的“谬种”也有生存空间,大家各得其所才是正常生态。比拟郦波教授先前的作品,我相信在诗歌创作上,他还会取得更多进步。
历史上严明的、精良的文学作品,我想该当没有哪一部是作者立意要让它流芳万世,或者要得到大众的夸奖和奖赏才写出来的。相反,那些生动、相对准确地反响了社会风貌,阐述了深刻的道理,触及了普遍的人性与民气最深处的文学作品,每每也是作者情动于衷而不得不发的产物。兴之所至,我平常也喜好写一些分行笔墨,乃至也模拟着写写近体诗,毫无疑问,都不登大雅之堂,我没有能力、也并没有奢望写出什么传世的笔墨。有机会记录所见所闻,表达自己真实的感想熏染与想法,才是最主要的,至于说得好不好,为不为别人所接管,这都在其次,也没有必要考虑太多。因此,在中国当下,我认为诗歌的繁荣是好征象,争鸣也是好征象。文艺归文艺,法律归法律,只要争议不是人身攻击,不是造谣曲解,没有违反法律,就没必要去干涉或阻挡。争议是淘汰过程的一部分,别的的不如留给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