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讨厌成人那种物欲熏黑了的心,推崇婴儿的纯洁。婴儿的另一说法便是“小儿百姓”。老子说:“含德之厚,比于小儿百姓。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晙(日改月旁)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婴儿小儿百姓,虽然无知无欲,但他已有不可小视的能力,如老子所说的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以及握固晙(日改月旁)作,号而不嗄。此类似为超常能力的得到,缘故原由在于婴儿小儿百姓的精气与和气,保存得最为完全,没有一点一滴的丢失。而成人就不同了,他们的精气与和气,丢失甚多,早已不完备了,以是他们在这方面的能力也就比不上婴儿与小儿百姓了。
老子所说的婴儿与小儿百姓,都是对得道之人的比喻。得道之人,也是成人,他们又是如何能如婴儿小儿百姓一样,保存精和之气于圆满呢?这在于他能用道的精神调度自己的心性,做到了无为无为,对万物等量齐观,无任何分别,自己也与万物一样,没有彼此的差异,以是也就没有害和被害的生理。这正是婴儿小儿百姓的生理状态。人无害物之心,无防物之心,物也就无害人之心,防人之心,以是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这也从反面证明,人与万物之间的相害关系,可以转化为和平共处的关系。这不仅包括人与毒虫猛兽攫鸟的关系,也包括人与自然环境,人与人的关系在内。气专而志一,虚己以处世,都是含德之厚的不同表现,但不是含德之厚的全部表现。但仅此二种表现,已有莫大的功能。气专而志一,就不会因物而迁,不因物而迁,就不会被物欲误导,损失自我。虚己以处世,就会与世无争,终极也就无人加害。气专而志一,是专一于道。虚己无争,也因此道为重,不重物利。这都是修道者与众人的根本不同之处。
小儿百姓与世无争,不为外物所动,以是含德之厚者,也如小儿百姓一样。所不同者,小儿百姓之心是自然而然,含德之厚者之如小儿百姓,则是人为的结果。小儿百姓的自然本性,保存得最多,以是有精之至、和之至的各种表现。成人之后,自然本性受到太多的滋扰与毁坏,不能保持精和的纯粹状态,而杂有许多外来的成分,都对人的生命力造成各种或多或少的不良影响。努力使成人规复小儿百姓的纯全状态,这是老子思想对人类的最大贡献。人生总有不可避免的事务,但要如古人所说的“事上无心,心中无事”,不要让繁杂的事务霸占了心灵的全部,以平常心处事,“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明晰有何不了?”事与功,总是外在于人的生命的东西,与生命比较,它们毕竟是次要的,以是在处理各种事务之时,要只管即便少损耗精神,保持和柔的心态,顺应自然,少生事端,不以事之成败为意,拿得起,放得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自然活得洒脱高兴。
有知则有心,无知则无心,心不过是喜怒哀乐的充积处。心中如果全是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此人的精气神一定很快花费殆尽。小儿百姓之时,天然无知,故能精有余而气和。成人之后,所知既多,难免有心。欲规复小儿百姓之心,并非完备否定人类的知识,只不过要人以无喜怒哀乐之心对待事物而已。
古代画像石孔子见老子
老子古本集注,宋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