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古称广陵、江都、维扬,自汉代至清朝经历了千年的商埠兴盛。当年隋炀帝为了不雅观琼花,开凿大运河直达扬州,让扬州的繁华旖旎,随琼花的芬芳传遍天下。
“烟花三月”、“东风十里”,墨客眼中的扬州是一座风骚的城市。无数墨客钟情此地,留下许多随处颂扬的诗篇。白居易、杜牧、欧阳修、苏轼、郑燮等更是在扬州为官或居住数年。
诗仙李白的一首送别诗,让扬州名扬四海。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唐】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涯流。
当时唐朝正值开元盛世,李白年轻洒脱,孟浩然名满天下。扬州在当时可谓规模弘大,富庶繁华。当得知好友孟浩然要从黄鹤楼东行,在春意盎浓的三月前往扬州时,李白表面上说着故人分别,实际上字里行间都满怀喜悦和对扬州的憧憬。
李白笔下飞絮绵绵烟花似的三月,从此便是扬州的代名词。到后来的郑板桥,他眼中的扬州和烟花也是相得益彰:
买尽烟花消尽恨,
风骚无奈是扬州。
清 袁耀《扬州四景图》(局部)
有人说,扬州是属于杜牧一个人的扬州。风骚才子杜牧给扬州贡献了无数的文化标签,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千古绝唱“二十四桥明月夜”。
寄扬州韩绰判官
【唐】杜牧
青山模糊水迢迢,
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
美男何处教吹箫。
二十四桥,一说扬州城里原有二十四座桥,一说即吴家砖桥,因古时有二十四位美人吹箫于桥上而得名。
墨客借二十四桥典故与朋侪韩绰调侃:你在繁华之乡扬州,当此深秋之际,在何处教美男吹箫取乐呢?实际上是对江熏风光和对游人欢聚的无限神往。诗句意境幽美,情趣盎然。
扬州,是杜郎诗词里“娉娉袅袅的少女”,伴着风花雪月在江南画卷中重逢;也是杜牧着意刻画的“东风十里扬州路”,让人梦萦魂绕。
赠别·其一
【唐】杜牧
娉娉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仲春初。
东风十里扬州路,
卷上珠帘总不如。
那活气勃勃的东风虽拂了扬州路的十里街景,但仍比不上那帘子后掩映的可人。虽说这首赠别诗是杜牧写给一位十三岁歌姬的,但却似形容了整座扬州城,俏皮甜美而又温婉美好。
多情墨客杜牧对扬州的迷恋,可以用他自己的一首诗来概括:
《遣怀》
【唐】杜牧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薄幸名。
墨客官场沉浮数年后再回扬州,寥落伤感。一个“赢得”隐含着多少很多多少心伤,多少很多多少无奈。耗尽毕生所追求的空想抱负,究竟没有实现。人生的寂寞也只有诉诸于扬州的舞榭歌台,风花雪月了。
清 袁耀《扬州四景图》(局部)
扬州的魅力终是无法抵挡的,有人迷恋它的景,有人迷恋它的人。无数墨客前赴后继慕名而来,绸缪流连不舍离开,难以忘怀。
忆扬州
【唐】徐凝
萧娘脸薄难胜泪,
桃叶眉长易得悉。
天下三分明月夜,
二分无赖是扬州。
萧娘、桃叶都是代指少女,娇嫩的脸上藏不住泪痕。扬州如少女般多愁善感,风月寄情,惹得才子徐凝不禁感叹,怎么忍心离去,怎么不思念。
本是思人,但徐凝却偏偏怀念起了扬州的月夜,天下明月三分亮,竟把三分之二的光华都给了扬州。无论是人还是景,如若不是印刻在心底,绝不会有这般眷恋偏宠。扬州,从此成为怀才不遇者心中抒怀咏志的明月之乡。
除了风骚与美景,扬州历史上多次成为中国最繁荣的城市。唐朝张祜的
十里长街市井连,
月明桥上看神仙。
唐代李绅的
夜桥灯火连星汉,
水郭帆樯近斗牛。
宋朝司马光的
万商落日船交尾,
一市东风酒并垆。
等,都将扬州的盛世繁都身份展现得淋漓尽致。
清 袁耀《扬州四景图》(局部)
当然,有顶峰也会有失落落。姜夔为扬州独创了一个词牌《扬州慢》,就描写了扬州被侵袭后,残破城池的凄美:
扬州慢•淮左名都
【宋】姜夔
杜郎俊赏,
算而今、重到须惊。
纵豆蔻词工,
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二十四桥仍在,
波心荡、冷月无声。
念桥边红药,
年年知为谁生。
世事循环,繁华的扬州遭受战乱之后的情景让墨客心生悲哀:四顾冷落,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余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
当年杜牧吹箫赏月的二十四桥虽在,如今只剩桥下江水寂寞奔流。桥边的芍药,开得那样艳丽,可现在又有谁去欣赏呢?以杜牧的风骚反衬现在的荒漠,何等空灵寂冷,愁恨绵绵。
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扬州,是李白的三月烟花,风骚迷离;扬州,是杜牧的美男吹箫,袅袅娉娉;扬州,是东坡的半壕春水,柔波荡漾。如今我们细细品读古诗词里的扬州城,依然能感想熏染到墨客那诉不尽的千年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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