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景象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从形式上看,这是一首五言律诗;从内容上看,这是一首山水田园诗。

​一、 形式上 是标准五律

喜好格律诗的朋友知道,五言律诗要把稳平仄、押韵、对仗、和黏连四个要素。
如果有一处瑕疵,就不能说是标准的五言律。

虽然在唐高宗期间,格律诗就成了进士科举的必考项目。
但是在盛唐仍旧有不少出律的格律诗,例如崔颢的《黄鹤楼》上半首是古体诗,李白的《夜泊牛渚感怀》通篇不对仗,而《登金陵凤凰台》又失落黏。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王维山居秋暝为何被渔洋山人批评

王维的这首《山居秋暝》没有一点瑕疵,连拗句都没有利用。
平起仄收,首句不押韵,2、4、6、8押【尤】韵。
中间二联对仗也非常工致: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其余比较难得的是,王维也非常把稳中间二联的句法构造的变革:颔联是221,颈联是212 。

不过有一点须要把稳避免的是,前四句的前两个字,都是构造相同的名词:空山、景象、明月、清泉。
这种形式被称为四平头。

相连的四句,如果前两个字构造、词类都相同,被称为四平头。
例如苏门学士陈师道《和元夜》前六句都犯此病:

笳鼓喧灯市,车舆避火城。
彭黄争地胜,汴泗迫人清。
梅柳春犹浅,关山月自明。
赋诗随落笔,端复可怜生。

前六句的前两个字是:笳鼓、车舆、彭黄、汴泗、梅柳、关山都是名词,因此纪晓岚评价说:

“前六句皆双字平调,殊为碍格。

不过,四平头不算巨病,在唐诗中实在挺常见。
但是诗歌短小, 讲究腾挪变革,因此在诗创作时还是把稳一下好。

二、从内容上看《山居秋暝》

从内容上看,《山居秋暝》是标准的山水田园诗。
有视觉、有听觉、有遐想、有抒怀。

1、空山新雨后,景象晚来秋。

首联就破题,空山新雨后,写出了山居;景象晚来秋,点明了秋暝。

2、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颔联出句接着写了秋暝: 明月松间照。
对句:清泉石上流,照料首句的山和雨。
而且这两句还写出了“空“字。

颔联给读者描述了一幅画,写的是视觉。

3、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从“空”到有,从静迁徙改变。
可见王维的山居,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之地。

颈联有听觉”竹喧、莲动“,归浣女和下渔舟,是视觉?听觉?还是墨客的一种预测?任由读者去遐想。

山中已晚,浣女归来可解。
不知道晚上谁下渔舟,渔翁要趁着夜色好去夜钓吗?还是墨客和好友去泛舟呢?王维诗中呈现了自由清闲的美好生活。

4、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尾联反用淮南小山在《楚辞》中的典故:

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久留!

你说不可留,但是我这里有如此绝佳美景,当然是可以留下的。
王孙是我,也可以是所有热爱生活的人。

三、章法与内容

这首诗前六句都是写景,末了两句抒怀,表达了厌倦官场、归隐山林的欲望。
清代的黄生《唐诗矩》评价这种章法为:

尾联见意格。

这种前六句写景或者叙事,尾联抒怀见意的诗中,李商隐的《泪》很有代表性:

永巷长年怨绮罗,离情终日思风波。
湘江竹上痕无限,岘首碑前洒多少很多多少。
人去紫台秋入塞,兵残楚帐夜闻歌。
朝来灞水桥边问,未抵青袍送玉珂。

永巷,《史记·吕后本纪》:"乃令永巷囚戚夫人 ";湘江竹痕, 《述异记》云:“舜南巡,葬于苍梧,尧二女娥皇、女英泪下沾竹,文悉为之斑”; 岘首碑,《晋书》:“羊祜卒,百姓于岘山建碑。
望其碑者莫不流涕 ”;人去紫台,说的是王昭君故事;楚帐夜闻歌,项羽的故事。

前面六句全部都是关于泪水的典故。
这首诗,七八句是一个十字句,第八句反转。
也是“尾联见意格。

喜好作诗的朋友可以体会一下,这两首诗的章法。

不过,对付王维的这首诗,清朝墨客王阮亭《唐贤三昧集笺注》中提出了一点异议:

写景太多,非其至者。

王阮亭原名王士禛、王士祯,号阮亭,又号渔洋隐士,世称王渔洋。
他认为王维这首诗中,写景有点多了,不是他最好的作品。

另一位清朝著名学者沈德潜也认为:

中二联不宜纯乎写景。
《说诗晬语》

一样平常来说,五律或者七律的中间二联,每每情景各一。
如果专门写景、或者专门抒怀,给人的觉得是缺少变革。
例如杜甫《秋兴八首》: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
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丛菊两开异日泪,孤舟一系故宅心。
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颔联写景: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颈联景中含情:丛菊两开异日泪,孤舟一系故宅心。

结束语

王维《山居秋暝》最让人欣赏之处,是他在写景方面独到的功力,因此苏轼评价到:

品摩诘之诗,诗中有画;不雅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五七律是唐朝开始规范并走向顶峰的两种诗体,后人学律,每每与学杜甫为正途。
不过越今后,墨客们就加倍讲究,反而在唐诗中也能挑出一些“诗病”来。
当然,纵然李白杜甫的诗,也不会每一都城是无瑕疵的佳构。

对付渔洋隐士们指出的“中二联不宜纯乎写景”,以及前四句的四平头,您是怎么看的,平时作诗的时候把稳过吗?

至于诗中所表达的归隐山林、不欲仕宦之意,则是古人的陈词谰言了。

@老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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