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标准五律。
拿到一首诗。第一件事是理解作者和当时写这首诗时的状态。这对我们充分理解诗歌的意象有很大的帮助。诗,是意象化的措辞。逐字逐句的剖析只是技巧而已,要达到和作者产生通感才是真正的读懂了他。
李商隐是晚唐墨客,集盛唐各种诗词写法大成,下笔既有雄奇忧世,也有幽艳妖冶,更是首创了近体朦胧诗,用典丰富乃至于晦涩,成为宋初“西昆体”的祖师。这跟他本身文才华质有关,也与他无辜卷入牛李党争的困顿仕途有关。怀才不遇,出生飘零,这首诗的底色大致如此。我们来看诗。
风雨 李商隐
悲惨宝剑篇,羁泊欲穷年。
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
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
从平仄韵律上来说,这是一首完美的平起押韵的五律,读起来音律豁亮清明。这个不多讲,紧张还是诗意赏析。律诗的写法也是有成规的,即遵守“起承转合”四个字,每一联对应一个字。
我们这里多供应大家一个方法,更有利于大家抓着一首律诗的诗眼。那便是删减法。我们把律诗的中间二联删去,可以得到一首五绝:
截取
悲惨宝剑篇,羁泊欲穷年。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
由于这两联是“起,合”,以是在一样平常情形下,搞懂了这两联,就大概知道墨客这首作品说的什么了,大部分律诗都可以这么赏读,当然了,肯定会有例外的。
“悲惨宝剑篇,”用典。唐代前期名将郭元振也落魄,但因《宝剑篇》而深得武后赏爱,终得重用。而加上“悲惨”二字,解释自己的文采志向和郭元振类似,却无法得到上面的赏识,这么一比,其实悲惨。“羁泊欲穷年。”悲惨地四处流浪,这辈子只怕就这样了。
“心断新丰酒,”又是用典。初唐的马周未被启用时,西游长安,住新丰旅舍。受到冷遇,取酒独酌,表现出非凡的气度和性情。后来受到赏识,拔居高位。这个实在是和首联相应的。“起”处“合”嘛。“销愁斗几千。”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墨客只好借新丰酒浇愁,纵然酒价昂贵,也不惜沽饮几杯了。
这两句基本上便是这首诗的诗眼所在了。我们看墨客在借酒消愁,哀叹自己出生飘零,很多朋友就会认为这篇作品极其悲观了。但是我们多想一下,他用的两个典故,郭元振,马周终极都被重用了啊,以是说,未必没有希望,这也是这首沉重的诗中的一点点亮色。
我们这么读律诗,是偷
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
“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颌联在“起承转合”中起“承”的浸染,接首句“羁泊欲穷年”的描写,黄叶自喻,还在风雨之中飘零。“风雨”二字为题,但并不是吟诵风雨的诗,估计和他的《锦瑟》一样,取之为题罢了,实在这也可以算一首《无题》。
李商隐
青楼这里指高楼,我虽然在风雨里飘摇,那些朱紫们却自顾在高楼里歌舞玩乐。用比拟的手腕,加深自身境遇的凄凉。这种写法让人一下想起杜甫的“豪门酒肉臭,路有冻去世骨”,但是比较诗圣的忧天下,李义山的伤自身格局上还是不能比。
“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颈联是“转”,转到哪里了呢?不再写景致伤神,写自己在这困顿期间的朋友们。新认识的好友被人鄙薄,而老朋友们呢,由于自己政治上的荣誉被诋毁而逐渐疏远。
这个老友很可能是指令狐楚。他年少好友令狐楚一贯和他关系密切,不过由于李商隐娶了令狐家对手的女儿做老婆,变成了牛李党争的夹心人,被视作骑墙派,老朋友也不再提携,这多少也是李义山一辈子官场上不得志的缘故原由之一。
总的来说,律诗的中间二联起着承接,转换的浸染,可以更深地描写,铺陈,让原有的诗意得到更好的扩充,让整首诗更加丰满,更加动人。当然,于这首诗,是让人更加伤感了。
李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