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据研究李清照的专家陈祖美师长西席校勘,这首词写于李清照从老家章丘到汴京之时,那时她还才16岁。16岁的李清照就能写下如此经典的小词,其实令人倾慕。
一、什么是“绿肥红瘦”?
这首词,最令人惊叹便是“绿肥红瘦”四句。
明代徐伯龄《蟫精隽》中说:当时赵明诚妻李氏,号易安居士,诗词尤独步,缙绅咸推许之。其“绿肥红瘦”之句暨“人与黄花俱瘦”之语传播古今。
那么,“绿肥红瘦”是什么意思呢?
“绿肥红瘦”这个词,是用了借代的修辞手腕。
绿,是指海棠花的绿叶,红,是指海棠花的红花。这因此事物的特色来借指事物本身。绿肥红瘦的意思,便是海棠花已逐渐开败,而绿叶却逐渐繁盛。
二、全词好在哪?1)言简意丰。
李清照的这首小令,统共才有六句,33字,但却写出了十分丰富的细节。
词先从昨夜的景象写起,昨天夜里,下了稀稀疏疏的雨,刮着迅猛的风,为接下来的发问作铺垫。
第二句写清晨醒来的状态,虽然睡了整整一夜,但酒意仍未完备消退,暗示着她前一天晚上可能参加了宴会,还喝了很多酒。
三四句写问答,“试”与“却”,表明词民气底实在知道答案,但她还要问,是想确认,是关心过度,不得不问。
末了,词人和两句反问,表示对侍民气不在焉的回答的否定,同时用“应是”,表达词人的预测。
这33字,有环境,有故事,有情态,如此丰富的细节,让我们读的时候,乃至在脑海中浮现李清照与侍女的对话场景。
《蓼园词远》中评:“短幅中藏无数弯曲,自是词中圣者。”
2)用语精妙
用语方面,两个“知否”叠用,将李清照的形象写得如在目前。
“绿肥红瘦”四字,视觉形象光鲜,同时有着丰富的象征意义,“红瘦”正表明春天的逐渐消散,而“绿肥”恰好象征着绿叶成荫的盛夏的即将来临,这种极富概括性的措辞,实在令人叹为不雅观止。
明代沈际飞《草堂诗馀正集》卷一中评:“‘知否’二字,叠得可味。‘绿肥红瘦’创获自妇人,大奇。”
3)情韵细长
读这首词,我们首先要问,16岁的李清照早上起来,为什么那么关心海棠花?然后要问,为什么她要将这件小事写进词里?末了要问,就这样写了一件问花小事的词,何以能成为经典名篇。
所有问题的答案,实在只有一个,那便是,那盆海棠花,实在是16岁的李清照的心灵外化的象征。
海棠花经一夜风雨,风吹则花渐落,雨润则叶更肥,这株海棠花,也在一夜风雨中逐渐发展、变革。
而李清照呢?16岁的李清照同样在发展,在发展的过程中,内心也在逐步变革。
一场宴会,饮酒作乐,宴后深睡,醒来不免有些寂寥。她不像成年人,有着深深的忧思愁恨,但也能感到,宴会有聚有散,人生有喜有忧。
她的内心在逐步发展。
而16岁的李清照,心思如此细腻,才思如此敏捷,仅用一首短短的小令,便将青春期少女的心思写的奇妙至极,此中情韵细长,品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