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在唐朝很受贵族欢迎的,“风吹柳花满店喷鼻香,胡姬押酒劝客尝”,有胡姬的酒肆,在当时都是高消费场所,“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铿铿。
红毯铺月牙,貂裘坐薄霜。
玉盘初会鲤,金鼎正羔羊。
上客无劳散,听笙歌世娘”。

不过咱们要聊的不是胡姬,而是唐诗
之前提及过,中国不同朝代之间的文化差异非常巨大,以至于很难相互理解。
唐之后的人对唐诗的理解,由于分开了唐朝的文化氛围,以是唐诗,原来比较浅近,但是后人阐明起来就非常费力,越阐明越阐明不通。

比如李贺的“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从宋朝开始读书人就为这首诗到底在说什么吵个不休。
之前反复提及过,唐朝主流的文化,是战功贵族的文化,更详细说,便是北周关中战功贵族遗留下来的生活办法是当时大家崇尚的生活办法,只管山东大族也好,河北大族也好,在当时被视为“诗礼世家”,在文化上乃至对唐王室都保有某种傲慢,但社会中绝大多数人对他们的生活办法并不感冒。
读书人,墨客争先恐后都是去为战功贵族做事和唱赞歌——当然随着文化的发展,一些战功贵族比如高适自己也会写诗,但是他写诗也是书写和歌颂自己的生活办法。
以是从明代开始用“儒将”之类的视角研究高适的各路作品,基本上都跑的很偏。

很多研究者都提到过,唐诗和宋及宋之后的诗词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最紧张功能并不是供读书人吟咏,而是供歌姬来唱。
墨客实际类似本日的歌词作家。
有人说宋词不也是由歌姬来唱的吗?不错,都是歌姬来唱,但是宋词还是唱给文人听的。
文人写,唱给文人听,以是要强调用典、要强调义理。
这还说是词,宋诗是文人写,直接给文人看的,以是会产生江西诗派这种怪物,什么“点铁成金”,什么“无一字无来处”,用天津话说便是“让你看懂了算我栽”。

贴几张美男的照片聊聊唐诗。为啥聊唐诗要贴美男图呢

唐诗是文人写、歌姬唱,唱给那些大多数“一字都不识”的战功贵族听的。
以是唐诗不但用典远远少于宋诗,在书写上特殊强调韵律,意向和情绪的共鸣,而极少玩弄那种只有文人才能懂的笔墨游戏,宋人可以对一句“寄雁传书谢不能”用了几个典故吵个没完,唐诗中就没有这些东西,由于那些听唐诗的人很可能是不识字的。

想象一下这样的画面:你是唐玄宗时期的四品左千牛卫中郎将,二十几岁的你正是斗志昂扬的年事,上午陪天子打了猎回来,中午你骑着白马,到长安的金市一家第一流的酒楼里要了个包间。
你喝着葡萄酒,就着伴着牛奶的碎樱桃做成的果酪,面前摆着江南的鲈鱼,锅里炖着来自西北的羊肉,劈面走来配图中这样一位胡姬,给你弹着琵琶跳着舞……这个时候你有心情去分辨她唱的哪一句是用了汉书的典故,哪一句化用了《左传》吗?显然没有。
这个时候能让你认为”好“的歌词,一定是能最快引发你情绪共鸣的措辞——这一点,唐朝的墨客很懂,而后来的墨客由于过于自大,都忽略掉了。

至此再看李贺的诗就非常好理解了。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它说了什么?什么也没说。
这首诗实际上便是短匆匆而直接的给出了几个意向:大漠,燕山,明月,秋日。
几个意向连起来,让你想到未来去边塞作战,回来就能够娶个公主,顺带拿到一所长安的大宅子,正四品至少能变成正三品。
这个时候你能不高兴吗?你能不给再给这位胡姬几块金子吗?能不再炖两只羊开开胃吗?

与之类似的是李商隐的”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它说什么?实在也什么都没说。
还是直接给出了几个意向,只不过这几个意向串联起来,会让你想起你英年早逝的父亲,由于他去世早,让你没机会参军,如今只能每天读书写字考科举,考上了只能外放做文官,最多只能做个刺史,永久当不上一方土天子的节度使……这时候你悲从中来,又开了几瓶天宝年间的西域葡萄酒。
这首诗的目的就达到了。

能写出这种最快激发起你的感情的诗,这样的墨客在唐朝很受欢迎。
以是白居易”有诗如此,居天下亦不难“。
后世不再有这样的诗歌的消费者,从宋代开始,诗歌就成为了文人专属的笔墨游戏。
不仅唐诗的辉煌永久成为了过去,对唐诗的阐明也越来越陷于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