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董传留别》苏轼
麤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厌伴夙儒烹瓠叶,强随举子踏槐花。
囊空不办寻春马,眼乱行看择婿车。
得意犹堪夸世俗,诏黄新湿字如鸦。
古诗今译:
虽然生活当中身上包裹着粗衣劣布,但胸中有学问气质自然光彩夺人。
不喜好陪伴着夙儒一块清谈过“烹瓠叶”那样的苦日子,决定随从举子们参加科举考试。
虽不能像孟郊那样骑马看花,但却有机会被那“选婿车”包围,让自己眼花缭乱。
得意时才可以夸耀于世俗,诏书刚刚到黄纸黑字擢升董君。
注释讲授:
⑴董传:字至和,洛阳(今属河南)人。曾在凤翔与苏轼交游。宋神宗熙宁二年(1069)卒。⑵麤(cū)缯:粗制的丝织品。麤:同“粗”。大布:古指麻制粗布。《左传·闵公二年》:“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杜预注:“大布,粗布。”裹:经历。生涯:人生的境遇过程。语本《庄子·养生主》:“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⑶腹有:胸有,比喻学业有成。诗书:原指《诗经》和《尚书》。此泛指书本。气:表于外的精神气色。华:丰盈而实美。⑷夙儒:旧谓年迈的学人。唐牟融《寄周韶州》诗:“十年学道困穷庐,空有长才重夙儒。”瓠叶:《诗经·小雅》的篇名。共四章。根据诗序:瓠叶,大夫刺幽王也。或以为燕饮之诗。首章二句为:幡幡瓠叶,采之亨之。⑸举子:指被推举参加考试的读书人。槐花:豆科植物槐的干燥花及花蕾。夏季花开放或花蕾形成时采收,及时干燥,撤除枝、梗及杂质。前者习称“槐花”,后者习称“槐米”。踏槐花:唐代有“槐花黄,举子忙”俚语,槐花落时,也便是举子应试的韶光了,后因称参加科举考试为“踏槐花”。⑹囊空不办:引自《南史‧虞玩之传》:“玩之为少府,犹蹑屐造席。高帝取屐亲视之,讹黑斜锐,瓒断以芒接之。问曰:‘卿此屐已几载?’玩之曰:‘初释褐拜征北行佐买之,著已三十年,贫士竟不办易。’”引用孟郊诗而不直接引用其诗语,只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诗意转化为“寻春马”;引用虞玩之因穷苦而旧屐著三十年不办易的事典,而转化为“囊空不办”,引用二个典故领悟为一句,语多迁移转变。囊空:口袋里空空的,比喻没有钱。唐杜甫《空囊》诗:“囊空恐羞涩,留得一钱看。”寻春马:引用孟郊《登科后》诗:“昔日邋遢不敷夸,目前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⑺择婿车:此指官贾家之千金美女所座之马车,游街以示择佳婿。唐代进士放榜,例于曲江亭设宴。其日,公卿家倾城纵不雅观,高车宝马,于此选取佳婿。见五代王定保《唐摭言·慈恩寺题名游赏赋咏杂纪》。⑻得意:即“春风得意”,意谓黄榜得中。唐赵氏《闻夫杜羔登第》诗:“外子得意正年少,今夜醉眠何处楼。”世俗:社会上流传的风尚习气。《文子·道原》:“矜伪以惑世,畸行以迷众,贤人不以为世俗。”⑼诏黄:即诏书,诏书用黄纸书写,故称。《南史·王韶之传》:“恭帝登基,迁黄门侍郎,领著作,西省如故。凡诸诏黄皆其辞也。”字如鸦:诏书写的黑字。语出唐人卢仝《示添丁》“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
品鉴鉴赏:
壹
“麤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两句写董传粗丝绑发,粗布披身。“裹生涯”词语搭配新颖奥妙。本应是“生涯裹麤缯大布”,但词序一颠倒变成“麤缯大布裹生涯”,就有了画面感,而且表示这种生活已是常态。这两句诗赞赏董传虽然贫穷,但勤于读书,因此精神气质非同凡人。
贰
“厌伴夙儒烹瓠叶,强随举子踏槐花。”这两句是说董传的志向,不甘心过贫苦的日子,希望通过科举出人头地。夙儒是指年迈的学人。“烹瓠叶”是用典。《诗经·小雅·瓠叶》,首章二句为“幡幡瓠叶,采之亨之”。瓠叶味苦,诗中以瓠叶言其宴席上菜肴的粗陋和简约,但主人并没有以其微薄而废礼,而是情真意挚地“采之亨之”(“亨”同“烹”)。
叁
“囊空不办寻春马,眼乱行看择婿车。”“寻春马”是暗用孟郊《登科后》的典故。这里苏轼是说董传即便登科也没钱置办马匹,像孟郊那样“一日看尽长安花”。“择婿车”是用王定保《唐摭言·慈恩寺题名游赏赋咏杂纪》所载唐进士放榜日公卿家倾城选取佳婿,“钿车珠鞍,栉比而至”的典故。苏轼的意思是说,董传虽不能像孟郊那样骑马看花,但却有机会被那“选婿车”包围,让自己眼花缭乱。这两句诗是苏轼鼓励董传的话,有钱没钱不是问题,考中才是硬道理,那时什么都会有。
肆
“得意犹堪夸世俗,诏黄新湿字如鸦。”这两句诗是承接上两句,连续对董传给予鼓励,希冀董传能够有朝一日,可以金榜题名,扬眉吐气,以夸世俗。苏轼写到这里,彷佛完备忘却了此诗开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剩下的就只有对一个不得意诗人的一点祝福了。
伍
这首诗的特点是巧于用典,蕴藉蕴藉。个中“腹有诗书气自华”,是至今让人传诵于口的名句。“诗书”在这里泛指书本;“气”是指气质风姿;“华”指有光彩,分歧凡响。脱开诗中赞赏董传的语境,单独来看,“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思便是:那些勤于读书的人身上总会一种儒雅之气自然地流露出来,使他们看起来分歧凡响。正由于它概括出了读书人当中普遍存在的一种征象,以是才成为了有关读书学习方面的诗词名句,被广泛引用。
作者简介:
苏轼(1037~1101),宋代文学家。字子瞻,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苏洵宗子。嘉祐二年(1057年)进士。累除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曾通判杭州,知密州、徐州、湖州、颖州等。元丰三年(1080年)以谤新法贬谪黄州。后又贬谪惠州、儋州。宋徽宗立,赦还。卒于常州。追谥文忠。博学多才,善文,工诗词,字画俱佳。于词“豪放,不喜剪裁以就声律”,题材丰富,意境开阔,打破晚唐五代和宋初以来“词为艳科”的传统樊篱,以诗为词,首创豪放清旷一派,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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