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照咏花词举隅
百花中被清照采集于笔的每每是格高韵远如红梅、黄菊、雨荷者,清新淡雅:
咏梅有“红酥肯放琼苞碎,探着南枝开遍未”(《玉楼春》);“莫根喷鼻香消玉减,须倍道,扫迹情留。难言处,良宵淡月,疏影尚风骚”(《满庭芳》);“此花不与群花比”(《渔家傲》);“不知蕴藉多少很多多少喷鼻香,但见包藏无限意”(《玉楼春》);“夜来沉醉缺妆迟”(《诉衷情》);“看取晚来风势,故应丢脸”《清平乐》 ;咏菊有“东篱把酒薄暮后,有暗香盈袖”(《醉花阴》);“秋已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悲惨,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鹧鸪天》);“莫道赓续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醉花阴》);“,满地黄花堆积。干瘪损,如今有谁堪摘!”(《声声慢》);“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多少很多多少时”(《多丽》) ;
咏梨花有“秋千苍陌人静,皎月初斜,浸梨花”(《怨王孙》),“欲谢恐难禁”(《浣溪沙》) ;
咏桂有:“暗淡清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喷鼻香留”(《鹧鸪天》);
咏荷有“兴尽晚回舟,深入藕花深处”(《如梦令》),;
还有:“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花”(《蝶恋花》);“待得群花过后,一番风露晓妆新,妖饶艳态,妒风笑胃,长殒东君”(《庆清朝慢》);“何须浅碧轻赤色,自是花中最高级”(《鹧鸪天》)
这些都是李清照咏花词的表示,品种之多、范围之广,诗词界都无出其右
二、李清照咏花词中的女性意识女性意识,相对男性意识而言,文学作品中,紧张表现为女性作家以自己独特审美视角对社会人生以及女性绚丽多彩的生活和内心天下的独特把握和感想熏染,是女性作家自我意识的流露和表现。由于上千年封建制度对女性的约束,女性“讴歌的天才和能力,不容许表现出来,切实其实可以说,她们的能力是受礼教的催残而葬送了”。李清照涌现以前,文学险些是男性的一统天下。李清照以一部《漱玉词》跻身于群星残酷的宋代词坛,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把李清照置于全体中国古代文学史核阅创造,她具有极强的女性意识,她以光鲜的女性视角不雅观察记录自己周围的天下,应说正是这种独特的女性视角使李清照的词“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男子”,赢得众人高度赞誉。
《一》情景交融凸显浓郁的自我意识
王国维说:“前人论诗词,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统统景语,皆情语也。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文学作品成功的主要成分是作者应有真实情绪,真切感想熏染与自然表现。作家反响生活时,应据其内心爱憎,将自身感情溶人客不雅观事物,托物言志,求情景皆真的意境。李清照的咏花词便是通过情与景的交融达到心灵的抒发。咏花词中,词人通过色彩的渲染来达到意境的深邃幽远抒发民气理念,词中突出完备自我的意识。
如《孤雁儿》:“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喷鼻香断继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在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萧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作者将梅推至伴我的位置,梅成为我的抒怀附庸和寄情之物。梅即“我”,梅心惊破即我心惊破,词中借花自喻,抒发国破家亡后孤清、冷戚的心绪。
《诉衷情•夜来沉醉卸妆迟》将“残枝梅萼”的悲惨与自己流落思归苦楚结合起来。“夜来沉醉卸妆迟,梅萼插残枝,酒醒熏破春睡,梦远不成归。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残蕊,更捻余喷鼻香,更的些时。”这是南渡后的作品,流亡者孤寂缠绕内心。词中“我”熔铸个中,重在表现自己的苦闷和惆怅,表达对民气抱负的追求。
如《玉楼春•酥肯放琼苞碎》:
红酥肯放琼苞碎,探着南技开遍未,不知酝籍多少很多多少喷鼻香,但见包藏无限意。
道人干瘪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上阙重咏花,对梅花的色与态重点描述,渲染一幅光荣鲜艳,情调热烈的梅花图。下阙重抒惰,与旷达的梅花形成光鲜比拟,词人面对活气盎然的梅花图时,心存感伤,如此娇艳欲滴的红梅,能娇艳、妩媚多久?来日诰日风起,就要全部凋零了吗?词人触景生情,感花伤时的心态跃然纸上。
“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清照利用此法,以俏丽梅景来衬托自己孤单愁苦和干瘪的心态,增强艺术效果。以我入词,以我为主,宣泄自己丰富的内心天下,词中达到词我完美结合,词中抒怀主人公“我”即词人本身。花的遭遇、形态及情绪便是清照的感情天下,具有强烈的自我色彩。
在《渔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强调“明月玲珑地”意境下梅花的独特个性,显现出分歧凡响的自我。“此花不与群花比”表达出词人的人格特色,分歧流合污,刚强自主;在《鹧鸪天•咏桂》词中,作者赞颂桂花为“花中最高级”,来表现自己的卓越才华和高尚品质。词中抒写的那种傲视统统,不可一世的孤高性情和开阔肚量胸襟,正是女词人自视非凡、气概豪迈的表示;“何虚浅碧深赤色,自是花中最高级”,以桂花来抒发个人怀抱,淡黄桂花住所僻远,鲜为人知,独秀高山,自成桂林。桂自有持久淡雅之风和芳香之气。她以桂花为百花之冠显然是移情于桂。
李清照通过咏物造成比喻象征性形象。《鹧鸪天•暗淡轻黄体性柔》、《摊破浣溪沙•揉破黄金万点轻》这两首词通过咏桂花来写作者本身;《多丽•小楼寒》写的正是词人自己的高格雅韵,突出自己独特的人格意识,菊花的芳洁高雅,倔强不屈是词人借以抒怀的工具;《漱玉词》中常以花的遭际来象征人的命运,特殊是词人本身的遭遇。有海棠遭风吹雨打想到“绿肥红瘦”、有饮黄菊酒想到“人比黄花瘦”
“恨潇潇无情风雨,夜来揉琼肌”、“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干瘪芳姿”。从从前的“奴面花面”,“教郎比并看”到晚年的“风住尘喷鼻香花已尽”,这一系列象征性形象展示了李清照的命运和性情。
《二》女性视角彰显女性意识这又分为两个小方面:
1、女性的自傲和欣赏
当女性从沉重的男权社会中觉醒,以自己的视角不雅观察人生时,她创造的第一个美好的形象便是她自己。女性作家每每通过对自己幽美形象的描述显示对自我性别的认可和对自我形象的欣赏。
李清照的词在某程度上便是她心途经程的记录,带自传性子,对自我形象的描写是其主要内容,如“绣面芙蓉一笑开”“素约小腰身”等。如《庆清朝慢》:
“容华淡伫,绰约俱见天真。待得群花过后;一番风露晓妆新。娇娆艳态,妒风笑月,长歹带东君。”
对菊花的颜色、形态和品质的赞颂,表现词人对自我超群绝伦芳资艳质的欣赏。如《醉花阴》:“人比黄花瘦”,西风中,满含愁苦、无力摇摆的菊花,正是被思念煎熬得骨瘦肌削的女词人。她象菊花虽不能摆脱万千愁苦,却仍满含期冀在枝头凄楚地俏丽着;《减字木兰花》“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词下片“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边幅足够自傲和保重,谁敢“云鬓斜簪”,让郎“比并看”呢?词人烘云托月,足见对自己仙颜的自矜和自赏。
2、女性对青春和爱情的神往
“妖冶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无人识。”青春易逝、年光时间易老的伤感在女性身上表现得更敏感、深刻。李清照亦然。这具代表性的属《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鲜活的海棠,美好的春光,总难禁风雨的无情摧残。女词人对花的怜惜,对青春的眷恋,从那无限凄婉的嗟叹:“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春花的喷鼻香消玉殒,零落成泥是若何深切地触动了女词民气底的生命之弦!
封建正统思想的束缚使古代女性生理和行为深受压抑,她们不敢展示自己的生命追求和青春激情。而李清照是一个特例,她不但与夫婿赵明诚情投意合,还率真大胆书写对爱情的热烈追求和情绪生活的各类体验
她写少女对爱情的憧憬渴望:“和羞走,依门回顾,却把青梅嗅”(《点绛唇》);
她写初恋的自持羞涩:“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喷鼻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浣溪沙》);
她写新婚的幸福甜蜜:“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笑语檀郎,今夜纱橱枕簟凉”(《丑奴儿》);
她写夫妻小别的相思离愁:“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肃清,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剪梅》);
她写爱侣早逝的凄凉凄绝:“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孤雁儿》);
满纸真情,一部《漱玉词》可以说便是词人的情绪自传。从其情途经程可知她那发达的生命状态使她的女性意识得以自由伸长并在词中自由展现。
尾话
李清照的作品是真脾气的流露,也是真生活的写照。其情绪、生活与作品合为一体,具有浓郁的女性创作主体色彩。
某些闺怨诗,如王昌龄的“闺中少妇不知愁”等多客不雅观镜头,缺少作者主不雅观真实的情绪,所谓闺怨,是男性创作主体的越俎代庖,难免有隔靴搔痒之憾,“终隔一层”。与李清照真情作品之别不可以道里计。李清照所写情词,写离去,寂寞,伤感,相思,都是真实的情绪,女性成了抒怀主体。
李清照向全体社会洞开了自己的心扉,倾吐自己身为女性的喜怒哀乐。其情绪是心灵的展示,真情的喷涌,是女性审美情趣的流露,表现出女性对生命意识和代价的自察和感悟。她作品摆脱了女性作为世俗玩物和被不雅观者的遭遇,摆脱了女性在男权社会中归天的方向,女性成为有血有肉有自己内心情绪天下的活生生的人。咏花词中自我女性意识光鲜,塑造了一个属于女性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