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彦谦〔唐代〕
绊惹东风别有情,世间谁敢斗轻盈。
楚王江畔无端种,饿损纤腰学不成。
乍一看这首诗,仿佛是对垂柳的夸奖,事实上,古人对柳树一贯是情有独钟的。
贺知章说“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夸的是柳树的清新,杜甫说“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上苍”,写的是柳树的灵动,晏几道说“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也是借柳树抒发惜别离愁。
而唐彦谦的这首垂柳,却是暗含褒贬,剑走偏锋之作。
诗歌第一句:“绊惹东风别有情”,便暗含了作者的感情。
“绊惹东风”已显轻佻,作者犹嫌不敷,又以“轻盈”二字,明褒暗贬,将垂柳的形象定格成“旁边摇摆骨头轻”,接下来一句“楚王江畔无端种”,作者开始用典。
楚王是楚灵王,这位君主比较喜好细腰(不论男女),故而满朝文武乃至后宫女子都开始自己饿自己,而且每天屏住呼吸,给自己束腰,这样做的后果是大家都是一脸菜色,乃至有饿去世的。
“楚王好细腰”已经成为昏君与奸臣的经典反面教材,作者将垂柳与楚王扯上关系,用意不言而喻,垂柳比喻的便是朝中奸臣。
这种托物寄兴的手腕并不少见。
不足为奇,唐朝墨客高蟾也在诗文中用了这种手腕:
下第后上永崇高侍郎
唐 高蟾
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
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
诗歌中的碧桃红杏皆是指靠着裙带关系金榜题名的小人,而高蟾自比芙蓉,无依无靠,敢怒不敢言。
两首诗殊途同归,大概由于二人都是晚唐墨客,对付腐败动荡的晚唐困局,可以说是有着切肤之痛,故而托物寄兴,嘲讽那些尸位素餐的奸臣。
全诗末了一句是点睛之笔:“饿损纤腰学不成。”
作者通过垂柳,嘲讽了君王之侧的奸佞小人,那些饿的半去世还学不成的人又是谁呢?自然是那些渴望着攀高结贵当奴才而不得的人!
辛辣,却也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