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首散曲的创作风格与意境,高度相似。创作这首散曲的才子,正是与马致远、王实甫、关汉卿同列“元曲四才子”中的白朴。
白朴创作的《天净沙·秋》和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一样,画面感极强。完备抛弃了普通曲子“俚俗”用词,呈现出了宋词的蕴藉婉丽的风格。
一、《天净沙·秋》
《天净沙·秋》——白朴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白朴这首小令虽然遣词倾向于蕴藉,但是用语还是非常亲民的。以是,纵然过了六百多年再来看这曲子,它要表达的意思也十分浅近。
曲子的主题是“秋日”,但是白朴无一字落在“秋”字面上。他只写“秋”带来的各种景象,让读者自己细细体会秋意。
秋日,如血的残阳照到一座荒败的村落上。一缕袅袅的轻烟,不知打哪儿升起,绕过村落口老树的枝叉,树梢上停着一只寒鸦。这只不祥的鸟儿,在那里等待着什么呢?
在这个肃杀的秋日,周围的空气安静得有一些让人害怕,全体天下仿佛被空气凝固了。这时,一只大雁的影子,在地面上移动着。“它”是这一幅秋天景色中“唯一能动”的活物。
你举头望着大雁南归,就能看到影象中的青山绿水。那里百草结霜、枫叶泛红,菊花也黄了。
白朴的这一首《秋》,和马致元的《秋思》创作手腕非常相似。开头两句同样是用了“名词联动”的办法来写景。两位作者前两句选择的词汇意象也高度重合,都用了“老树”、“寒鸦”来带来秋日傍晚的景象。
白朴的曲子在末了两句里,通过“一点鸿影下”带出了一片海市蜃楼般的回顾场景。而马致元的《秋思》则是从三句起,自然切换出了抱负中一个近景。
有人说,元人用《天净沙》写景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气。但是这个习气是从谁起的头,就很难弄清楚了。由于元曲四大家中,只有白朴一个人的生卒年比较详细。别人的资料都比较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白朴的年纪更长。
马致远《秋思》相较白朴这个版本,写得更加弯曲。镜头多次由近及远,由现实及想象调度。而白朴这个版本实在只有一个“转场”,即“一点鸿飞下”。
以是,马致远的《秋思》,看上去仿佛是白朴《秋》的一个升级加强版。只管《秋思》的创作水平更为高明,但是仍旧有学者评价白朴的《秋》:随意挥洒,把曲子写出了词的意境。于朦胧烟霞之间,写出了天地间的寂寞,和淡淡的忧闷。
个中最美的正是那一个现实与梦幻的“转场”,那“一点鸿影下”,你的视线本来没有投向天空中,可是你却瞥见了地下雁的影子。随雁影举头看去,瞥见远处有一片与面前的肃杀,截然不同的景象。
二、归隐风尘的旷世才子白朴生于金哀宗大正三年(公元1226年),他的祖上三代都是金国臣民,他的父亲白华是金国枢密院判官。白朴小的时候家里非常富余。父亲和大墨客元好问是通家世交。元白两家人常常在一起举办“诗会”,互换心得。
元好问一贯非常欣赏白朴的才华,时常称颂他,说他是两家晚辈中最精良的。长辈们都以为,白朴有希望通过科举出仕,像他的父辈一样在朝廷里当官。
没想到在白朴七岁那一年,金被蒙元灭国。他的父亲白华为了替金哀宗护驾,把他交给好友元好问照顾,而他的母亲末了却去世在战乱当中。
据当时野史记载,蒙元破城前,城中已发生官军打劫平民粮食,乃至是更胆怯的环境。刘祁的《归潜志》中记载:“官日载数车出城,一夕皆剐食其肉净。缙绅士女多行丐于街,民间有食其子。”
史料没载明白朴的母亲去世状,但是七岁的白朴显然已经开始记事。他从此不再食荤,也谢绝在朝为官。有人问他为何要这样做,他说:“哀见吾亲则如初,国亡不事异姓。”
白朴的父亲白华听说在金亡之前曾降宋,复又归金,再降元,以是很多人不齿他的品质。
白朴随着元好问生活了几年后,就把元好问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听说元好问对他也视如亲子,曾经在他传染瘟疫的时候,执意把他抱在怀里捂汗,经由六天,救回他一命。
白华找到儿子和好友后,万分感激。写诗说自己这些年活得还不如狗,幸好有老朋友给他保留了血脉。可是他在元朝当官后,又逐渐和老友元好问疏远了。乃至在儿子结婚的时候,也不通知元好问到场。
白朴并不喜好官场上的人和事,因此时常流连风尘。他少年时期才华出众,长辈们都认为如果他参加科考一定能夺魁,可是元朝八十年不开科考。
他后来创作曲子成名,他父亲的朋友曾经把他举荐给忽必烈。不过他自己逃走了,从此在外流浪了生平。只有父亲和妻子去世的时候,才回去奔丧。
晚年的时候,白朴把自己的作品做成了一个《天籁集》,一些当时的名人给这本集子作过序。如今人们对他的理解,多数是从这本集子的媒介中知道的。
一个人童年时期的经历,对他的影响是巨大的。在理解白朴的平生后,你再转头看他的《秋》,就会有很不一样的觉得。你才能知道,那只老树上的寒鸦在等待着什么。才知道“一只鸿影下”带出来的青山绿水,是哪一个年代,哪一个地方的景致。
结语少年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没有一些经历,很难懂得曲作者隐晦的表达。
假设白朴的《秋》创作在先的话,那么马致远《秋思》便是完备继续了白朴这一首《秋》所有的优点,并有所发展。
《秋》或许对许多人来说,没有《秋思》来得震荡,但是白朴的《秋》“秋意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