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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朱学博,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档研究院古典学中央讲师。研究领域:诗经学,宋代经学,宋代学术史,中国古典文献学,古典诗词与骈文。
关于《清平乐》等词牌中乐字读音,最近议论纷繁,而沈文凡教授、王兆鹏教授等所撰文章流传已广,干系问题不欲赘言。然前日见日本的青年学者早川太基兄在互联网上发布文章,宣说:曲名乐字,“唐、宋、明间,唯有音洛[lè]”。此言颇异于我所知。而早川兄所举例证如颜真卿诗、胡三省注,未曾见人表出,颇可一谈。
要开门见山的是,我虽不能肯定所有词曲名中的乐字都读yue,但明确否定早川兄“唯有音洛[le]”的不雅观点。
古代乐字不止二音,本日谈论的两种:一是有关音乐义的,属觉韵,音岳(对应现今yue);二是表示欢快,药韵,音洛(对应现今le)。而这种以音别义、以义别音,正是判断多音字读音的主要方法。即凡是与音乐有关的,都读作岳。这也是此主见词曲名中读岳的缘故原由。
早川兄文中引用胡三省注《资治通鉴》中陈后主新曲《临春乐》的例子,想要解释曲名中乐皆读洛,但彷佛并不敷为凭。由于胡三省注曰:
《临春乐》者,言临春阁之乐也。乐音洛。
这里的乐字,彷佛并不表示乐曲,而是仍应表示欢快之义。由于胡三省注《资治通鉴》,有一个近乎于强制症的表现,便是他关于乐字,一共注了将近七百次“乐音洛”,除了少数特指地名乐浪等,六百多条都是关于快乐这一义项的。而对付表示乐曲的乐字,胡三省并不注音。考虑胡氏的体例,似因此为乐音岳是本字读音,以是不注。而碰着洛音,即便是非常随意马虎理解的词句如“人生行乐”、“娱乐”、“忧乐”,他也要注出。
以是胡三省特殊注《临春乐》读洛,却从不注类似《破阵乐》等乐曲名,正是基于其认为《临春乐》名中乐字指欢快,并不类似一样平常指乐曲系统编制的岳音。注音正是分外情形的表现。
同样,早川文中所举颜真卿诗:“莫唱阿嚲回,应云夜半乐。”即便由于对偶的成分,肯定此是特指曲名《夜半乐》;即便承认律诗严格押药韵而不通押,乐字一定读洛。但依然不能解释作词曲系统编制而言的乐字是读洛。由于,颜真卿和胡三省同样,可能由于此名中的乐字是表示快乐之义,而读成洛。
也便是说,早川兄文章推理存在一个逻辑问题。即所举例子,皆不能澄清是凡曲名无论含义都读作洛;还是词曲名中表示快乐义的读洛,而类似调、令、引一类表系统编制的、与音乐有关的读岳。
故即便颜真卿、胡三省将部分表示快乐义的词曲名中乐字读洛,也推理不出曲名乐字,“唐、宋、明间,唯有音洛[lè]”。
此外,早川兄文中还举了《沧浪诗话》卷二“有以乐名者”条,下注“齐武帝有《估客乐》、宋臧质有《石城乐》”之言,以此论证:“乐非安乐”,“斯亦曲名之例,非有实义”。但翻检严沧浪原文,其言:
以怨名者,古词有《寒夜怨》《玉阶怨》。以思名者,太白有《静夜思》。以乐名者,齐武帝有《估客乐》、宋臧质有《石城乐》。以别名者,子美有《无家别》《垂老别》《新婚别》。
综合高下文看,严氏并没有表示出“乐非安乐”,“斯亦曲名之例,非有实义”。其不过是总结了一些题目或系统编制同一模式的例子而已,更不涉及读音的问题。而实际上这些并举的例子都是有实际意思的,最明显的是杜甫的《三别》,别字当然指离去,绝不是无实义的后缀。
实在,判断某字古音读法,紧张可凭借两点。一者古人注音,譬如直音记录某读作某或韵书中反切等。二是归纳韵文的押韵规律。但古人音注和诗词押韵未必能包含后人碰着的所有词语,多音字读音归根到底依然因此音义相别。依据笔墨义项选择辞书中对应读音。而能归纳韵文押韵的,条件也是要将明确涉及同类含义用词的诗句一起归纳。
总之,如果中古真涌现乐字作词曲名时是专门义项,要异读作洛,为何浩瀚辞书、古人著述从未提及?看来,并不存在这样的情形。
朱学博:欧阳修《<韩文公外传>后序》辨伪
王兆鹏:《清平乐》的“乐”该当读yuè
“清平乐lè”不能读成yuè | 早川太基:古曲“乐”字读音考
【编辑】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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