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代,大家皆会写诗,帝王会写,如唐太宗的“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和尚会写诗,如僧皎然的“近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儿童会写诗,七岁的骆宾王写下《咏鹅》诗: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骆宾王被誉为神童,一时传为佳话。在唐代,像骆宾王这样的“神童”不但一个。
《全唐诗》里记载了一首《送兄》诗,是一个七岁的女孩,当着武则天的面写出来的,朴拙动人,后世学者讴歌不绝。
《送兄》
七岁女
武后召见,令赋送兄诗,应声而就。
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稀。
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归。
这首诗见于《全唐诗》,诗前有一个引言,写武则天召见她,让她写一首送别兄长的诗,女孩子应声而答,写出了这首诗。
诗中,虽然只有短短20个字,却十分诚挚动听。
看下这首诗的翻译。
哥哥要上路了,天边秋云初起,天色灰蒙蒙的。离去的亭子阁下,树叶飘落,稀稀疏疏。
看那天上的大雁,排成一行,飞向远方。可怜我们兄妹,却不能像大雁一样,一起归去。
南朝江淹在《别赋》中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这首七岁女孩写的离去诗,语句大略,明白如话,意境高妙。
后世许多学者,对这首诗赞誉有加。
明·高棅《增订评注唐诗正声》:何物女子,有此典雅!
清·刘宏煦《唐诗真趣编》:自然中饶气骨。当下应声而成,真大奇事。“不作一行归”者,惟其为女子,不得与兄同去也,是之谓切。
众人齐夸这首诗好,那么,它好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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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稀
前两句托物起兴,不直接写离去,而是渲染离去的环境和蔼氛。
“别路”、“离亭”点明地点,暗含事宜,感情由此铺开。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曾说:统统景语,皆情语也。
“云初起”,在此处,即是景语为情语,一语双关,亦指心中“愁云初起”。“叶正稀”,点明秋日时令的同时,还有一丝萧瑟、落寞之感,也十分符合离去的氛围和感情。
前两句可看作是铺垫,读完这两句,离赍恨绪郁结在心,彷佛在等待着离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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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归
前两句用景塑造了悲愁的氛围,接下来,作者从景转到情,奥妙而自然。
还是写景,作者将镜头对准天上的大雁,看着天空上的大雁,排成一行,一起归去。而我们兄妹却连大雁都不如,不能一同归去。
这个迁移转变自然而贴切,在诗词中,“雁”也有送别之意。
这一句将感情上升到了一个相称高的层面,送行的同时,还有对人生的概叹。人总是由离去而感慨人生聚散,耐人寻味。
整首诗的景语皆情语,“离亭”、“别路”、“叶正稀”、“雁”将全诗刻画成了一幅隽永的画面。意境深远,空间开阔,且满目皆萧然,满腔皆哀伤,满腹皆愁绪,实在不能不说是墨客的高妙之处。
短短的20个字,如泣如诉,浓浓情意,尽在个中;措辞简朴,意境高妙,读来,让人回味无穷。
人们冲动于这首诗,钦佩它的作者,可是,历史上,作者的真名实姓、生卒年月、何地之人等皆无从考证,唯能全凭《全唐诗》表明了。
《全唐诗》写道:“女子南海人”,“武后召见,令赋送兄诗,应声而就。”由此大致能推断,墨客是南海人,此诗出自唐武则天时期。
无名的女孩子,留下一首动人的诗篇,不知道当时武则天听了,是否也为她的才华冲动。
唐宋君也喜好读这首诗,特殊是末了两句,“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归”,不但离去,世间许多事都不能如人所愿。
于是,人们抱着这些悲哀的诗句,喟叹人生,韶光久了,我们会明白。遗憾,也是人生的一种美。
源自:唐诗宋词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