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峨眉金顶
在峨眉金顶,雾包裹
人来人往,戴着帽子的不止三千
他们的内心装着自己的小天下
人来人往中,我疾步而行
看着他们的眼角,眉毛洁白
像石头上的泪花
风吹来,美食的喷鼻香味
雾气掩蔽了孤独,美拍传染喧哗
我写下烟火气
夜宿明月村落
蒲江县明月村落。坐在不雅观景木梯的最高处
我瞥见:玉轮从雪山滑过来
爬上了陶器,雪花的釉
明月村落的月光,真的很白
照在8000亩雷竹上,笋子噼里啪啦冒出土
洒在3000亩茶树上,茶叶儿裂开了嘴
印在陶缸的水面上,土布白里透蓝
投在羽觞里,泛起英雄的浪花
在明月村落,玉轮很圆
落在隐约的山脊上,落在蛐蛐的叫声里
落在飞舞的萤火虫上,落在猕猴桃园上
落在窗外的藤蔓上,落在墙体的卵石上
落在春天的门槛上,落在遗忘的《心经》上
落在我的头顶上。风吹来吹去
怎么也吹不走,夜晚的统统
在玉轮里的勾留,像明月轩的篆字纹丝不动
在龙华寺
烟云缥缈,肃穆,静寂
统统在打坐,沉默中流逝
双掌合十者,闭合双眼
嘴时时张合,在苦苦挣扎
韶光迟缓,想不到的如活结
不断地旋转,像大量的往事
溘然有游人撞钟,撞击得心口嗡嗡作响
大家从梦中醒来,把自己重新逐一通报
在遂宁莲花天下
沿着湖停车览
我被湖水环围
仿佛坐在湖的怀抱
湖水之上,睡莲醒来
阳光落在身体里
没有风尘,安宁
尘世间,像寺庙
我爱,忘不掉的经年
荷叶间的花,水面的吻
不一样的生命,去世亡、重生
在莲花天下,我们像相逢的兄弟姊妹
被风牵着洗漱、正衣,为未来祈祷、开光
笔上的墨汁,肥大蚕头
翘起燕尾,石头永久晒不干
风刮散去世寂的糯米粉,历史的罅隙越来越大
大地苍茫,韶光奔跑在万年历上
秦腔中的马,嗒嗒而去
踏砖,瘦瓦
夜晚愈描愈黑
无路可走。在汉阙的神道
走过的都是神,阳光晾晒我
成一把錾子,凿成一部年代的石质书
风波的笔墨,在机打路标疾病
像做了绝育手术,有气无力的通病
我一气呵成的当代隶书,字帖上的败笔
在汉阙,汉味挥发
盐渍的汉字,从高处看着我
旷野中的绝笔,创可贴一样
医治格式的档案,你的做事区我心潮澎湃
在桃溪谷
走进桃溪谷,水气升腾
结界一扇门,让人置身两个天下
谷外暴热知了尖锐,谷内阴凉
狭窄栈道雾气苍茫,仿佛风马不相及
轻装提高,众生欢歌
谷水,在远行
在流逝,水的流量和抖音的流量攀升
阳光下的水气,包围大大小小的树枝
包裹星星点点的地衣,优柔喀斯特山体
成长欲说还休的无限可能
有痛,有恨,有爱
有苦,有泪,有血
从我们诗人的指间复活,于胸腔叫嚣
于头顶哭泣,于脚下消逝
偶见的娃娃鱼和阳鱼,用岩石抵消尘世的鼓噪
激流澎湃,像阴差阳错命运
谷深处的红豆杉上,花朵是精血燃烧后的灰烬
谷顶的海风藤,为我们祛风湿、通经络
这些千年成致,紧挨着孤儿、濒危动植物、火山石
与水背道而行,我们在无知中找到一朵美好幸福的云
高槐
车子到了德阳,必须刹一脚
找几个铁杆文友天南海北
最好避开车流、人流,避开急得打脑壳的红绿灯
最好再转个弯,奔向舒缓的高槐村落
到高槐,男子取下古老的面具
女子卸下精细的妆颜,围着铺上暗花布的桌台
从容不迫,取出骨头的疼痛和重负
过上自己的日子,没有掌声
齐聚木台桌前,选择喝咖啡、绿茶是开始
像30年前西岳论剑中的论点,再点上高度酒
连续的韶光更长,或面红耳赤中拍桌
或兵戈化玉帛,我们的生活像木纹一样有出口
在高槐,我为故事的延续饮茶
他们开怀畅饮,大声哭、大声笑
纵然有些醉了,自己也能回家
他们找到了一条脱胎的快速通道
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我小心翼翼
用锋利的刀,剔除暗疾与赞颂
木板上的伤口,染红阴郁
高槐高亮,村落庄新生
这尘世之美,让迢遥的版画重返人间
我和他们,不再活在别人的生活里
木头上的高槐,有蓝天、溪流、灯火
有门神、汉字和暗香,引领我们走向清澈、恬淡
(作者:马道子,名杜荣,中国作协、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达州市诗词协会副主席,渠县文联副主席,渠县诗歌协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