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视点】星汉:王亚平西域诗浅说
星汉简介
星 汉,姓王,字浩之,1947年5月生,山东省东阿县人。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华诗词学会发起人之一,第二届、第三届副会长,现为顾问;新疆诗词学会创建者之一,现为会长。出版著作有《清代西域诗研究》《天山东望集》等20余种。
2008年易行兄为我和逸明、亚平三人编选出版了《中国当代名家线装诗集——新风集》。该书由袁行霈师长西席题写书名,由刘征师长西席作序,序中有一段这样说:
星汉、杨逸明、王亚平三位墨客自选作品多少合为一集,命名曰《新风集》,取“承古韵而倡新风”的意思。三人彼此是好朋友,年事附近,都是二十多年来诗词从复苏到繁荣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很有影响的实力派墨客。他们的诗风附近,读他们的诗都有一股迎面而来的清新之气。详细地说,他们的诗又有光鲜的个性,星汉豪放,逸明清健,亚平骚雅。诗坛上存在着一个“三友派”(臧克家、程光锐和我),他们可算得“新三友”,后来居上。称得起是诗词界一段佳话。
“三人彼此是好朋友”,使我感到自满。但是我的诗词造诣远逊于逸明和亚平,应该说,这套书的出版,是我沾了他们二位的光,让我也装模作样的成了“名家”。刘征师长西席“新三友”的赞誉,在诗坛确实成为了“佳话”。
我们三人结识后,由逸明和亚平的照顾,一起参加了多次诗词活动。如2008年有《第十届国际茶文化研讨会顾渚山联句》的雅集。我的联句上家是林从龙师长西席,他的出句是“绝品始传悬脚岭”,我的对句是“时壶长摆健身房”。时隔数年再看对句,自己也以为凑泊。我的出句是“昆仑雪煮江南翠”,亚平的对句是“玉洱杯分漠北喷鼻香”。对句可谓稳妥工致。亚平意犹未尽,复为一律《顾渚山品茶诵星汉兄昆仑雪煮江南绿句爱其宏伟盗归而成是章》:
瑶池痛饮月昏黄,试马湖州笔正狂。
德至有容称浩荡,诗于无尽见悠扬。
昆仑雪煮江南绿,玉洱杯分漠北喷鼻香。
携手高歌天下小,吟鞭东指海苍茫。
不丢脸出,这首七律,亚平是站在“同是新疆人”的角度上写的。我等百年之后,后生提及,也算是一段佳话吧!
我和亚平曾经共同生活在新疆这块地皮上,但是我们的相识,却不在天山脚下,而是在玉门关内。我是先认识亚平的诗词,而后认识亚平此人。夜深人静,再转头看亚平的西域诗词,都能敲动我的心弦。
亚平与西域的感情甚深。写景致、景物、人物的篇什甚夥。诸如《惠远古城放歌》《北湖秋月歌》《龟兹放歌》《西部屯垦歌》《多浪公园月季谣》《龟兹秋月歌》《听鸟歌》《看花歌》《醉酒歌》《柯柯牙林海行》诸篇。《龟兹梨花歌》有句云:“君不见多浪河水千回百折送烟涛,浪打波摇花枝旺。君不见吾今笔涌春潮赋梨花,赋罢满纸飘喷鼻香远山一轮红日上。”排奡有力,读罢令人憧憬。
星汉《天山诗派初探》(载《新疆社科论坛》2010年第1期)这样写道:
亚平的《横越天山行》全诗428字,基本上四句一换韵,凡16换韵。为便于欣赏,摘录数句:“唐人歌吟掀天涌,化作横空山万重”;“一道飞瀑落前川,风雷乍起山欲裂”;“千回百折到山腰,停车但见花如潮”;“云蒸霞蔚迷山石,花气升腾欲冲霄”;“山陂巨松皆百丈,枝叶峥嵘凌云上”;“陡壁云径瘦如线,饥鹰屡窥车窗鸣”;“纵目云天千万里,群山奔涌惊涛起”。可见墨客恰当的利用了想象、夸年夜、比喻等手腕,将天山的雄深雅健显现在读者的面前。此诗的措辞清健,时有诗家专用名词穿插其间,不见牵强。如“平平仄仄盘山路”、“啼鸟争唱三平调”便是如此,诗词界的读者见此会莞尔一笑。另有俚语掺入,更见活泼。如“抚膺听气喘,心寒觉腿软。一发系千钧,问谁敢眨眼”。笔者更为感慨的是,作者在感叹时用了“哟嗬嗬”三字,不用“吁嗟乎”之类的陈词,可谓高明。笔者以为,此诗可与蒙元期间耶律楚材写果子沟的《过阴山和人韵》并传不朽。
我作歌行体《车师古道行》曾获中华诗词学会第三届中原诗词奖。个中的感叹词“哟嗬嗬”三字,便是从亚平的诗里偷去的。
亚平笔下长歌有人物多位。《长乐隐士作书歌》写新疆书法家唐家濂,《欣欣居士操琴歌》写钢琴演奏家王欣欣,《杨子图画吟》写新疆画家杨法震,《欧阳师长西席说诗歌》写新疆老墨客欧阳克嶷,《老将行赠肖公致义》写新疆老干部肖致义,《踏歌行寄李振东师长西席》新疆诗书兼擅的李振东,《诗官歌》写石河子诗词学会会长唐世政。
《万公硬笔书法歌》写新疆老西席万栓成的硬笔书法。在“一管金笔手自持”之后,作者是这样描述万栓成师长西席的硬笔书法的:
长河落日涛如血,老树枯藤西风烈。险峰断壁遏行云,万丈寒凝千里雪。东风一夜到天涯,芳草萋萋柳斜斜。无边丝雨细如织,横塘萍碎落杨花。一笔透纸劲有声,鲲鹏击翅过南溟。兴尽笔收山海静,垂天犹自有雷鸣。
苏轼的《百步洪》有声有势,渲染着迷,以博喻名世。亚平此诗所引诸句,何尝不是如此!
依笔者看来,亚平不让先哲,相映生辉。
亚平对新疆生产培植兵团有着分外的感情。他创作了大量有关兵团的诗词,并且质量颇高,充满着正能量。《西部屯垦歌》的序文写到: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中国公民解放军十万大军挺进新疆,剿匪平叛。其后奉命组成生产培植兵团,屯垦戍边。四十余年中,兵团战士风餐露宿,披荆斩棘,备尝艰辛。现兵团已拓荒一千六百万亩,拥有地皮七万平方公里,人口二百三十万,成为巩固边防开拓西部之主要力量。伟业煌煌,中外瞩目。因作长歌以记之,并以遥祭为屯垦捐躯之先烈云……
此序确非虛语。兵团原副政委李书卷也是新疆著名的墨客,他曾经对我说:“在新疆,在中国,若何说新疆生产培植兵团的历史浸染都不过分。没有兵团就没有本日的新疆。”此语良是!
亚平又有作于1985年的《沁园春·吊坎土镘》《沁园春·吊军垦犁》《沁园春·吊地窝子》诸词,这些作品,更是借兵团详细物件抒发感慨。星汉读过这些词后,冲动不已,东施效颦,在1998年也有《瞻石河子广场军垦第一犁塑像感赋》《水调歌头•石河子博物馆见兵团地窝子照片感赋》诸词。
什么是地窝子?亚平在《沁园春·吊地窝子》序文写道“兵团军垦战士开拓天山南北之初,食宿维艰,遂掘地为穴,上覆草泥而居之,故人称地窝子。噫!地窝子,其非上古穴居而野处之余韵也欤……。”兵团人是“献了青春献终生,献了终生献子孙”的革命者,他们对“地窝子”有着分外的感情。“次年喜得第二代,索性取名地窝子”(王瀚林《铸剑为犁唱大风》)。孩子的名字就叫“地窝子”,感情之倾注可知矣。
亚平这首词的全文是:
学古人居,迎万重沙,对百丈冰。任椽间一孔,长流月色;门边数罅,时漏风声。莫合烟浓,拓荒梦美,鼻息如雷摇壁灯。闻鸡起,伴南泥湾调,耕落残星。 卅年巨变堪惊。看北国江南处处青。更渠旁堤畔,春风得意;枝头垅里,瓜果欢腾。广厦驱寒,老兵退伍,难忘悠悠陋室情。遗址上,听有人吊古,正赋长征。
在外人看来,住地窝子“学古人居,迎万重沙,对百丈冰”,何其艰巨。但是作者却是那样的乐不雅观:“椽间一孔,长流月色;门边数罅,时漏风声”。这里有条有理,犹如隐士所居。军垦战士“鼻息如雷摇壁灯”,又是那样心安理得。没有感同身受,没有在兵团生活过的人,难成此佳构。星汉效颦的《水调歌头》为:
五十年前事,一见暗心惊。西征虎旅居处,掘地覆柴荆。上对苍天无愧,下接黄泉何惧,大野数寒星。谈笑与风雨,餐饮伴蚊蝇。 辟荒原,引雪水,赖人耕。军旗映日如血,换得稻田青。我向高楼广厦,但愿红男绿女,勿负老屯兵。试看羽觞里,犹有汗珠盈。
这首词,算是与亚平的唱和吧!
“无情未必真豪杰”(鲁迅语),无情,也就作不了墨客。晁补之说苏轼:“眉山公之词短于情。”实在他仅仅是不喜好写那些“绮罗喷鼻香泽”的艳情罢了。亚平词颇类苏轼,多情而不涉及艳情。其《山鬼谣》以瑶池西王母暗示作者所思慕之人,《双蕖怨·牡丹汗》写清道光年间,伊宁汉族姑娘牡丹汗同维吾尔青年加拉姆相爱故事,《沁园春·姑娘追》写哈萨克族青年男女立时游戏。《青玉案·葡萄沟情歌》则是写维吾尔族男女青年的的彼此倾慕、思结连理的心情:
门前一曲弯弯路。院外绕、青青树。朵朵榴花娇欲语。葡萄沟里,阿拉尔汗,令我长倾慕。 花前我唱相思苦。月下飞来醉人句:我爱山鹰天涯舞。歌随人出,人随歌去,渐入烟深处。
细味此词,上阕之“我”,当为男子;下阕之“我”,当为女子。男子所爱“阿拉尔汗”如“榴花”般的俏丽;女子所爱的心上人,如“山鹰”般的矫健。这里,诗笔犹如少数民族爱情,没有忸怩作态,大方、康健、深邃。
以上各类,没有在新疆“烟熏火燎”,只凭“耳食”,难有这般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