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先阐明一下《日出东南隅行》的题目,这不是汉乐府旧题,而是拟古之作。什么是拟古呢?拟古是根据汉乐府旧题或汉五言古诗中的内容为题,或拟古人身份,或拟古诗内容,进行再次创作,这其实在魏晋南北朝期间较多,比如《拟客从远方来》、《拟明月何皎皎》等。
到了唐代,李白的诗风,向来都以高古著称,李白也常仿效六朝而作拟古。这首《日出东南隅行》便是根据《陌上桑》而作的拟古诗:“秦楼出佳丽,正值朝日光。陌头能驻马,花处复添喷鼻香。”从内容中也可以看出是对《陌上桑》内容片段剪辑会发挥。诗中“佳丽”,很明显,便是指代当时的秦罗敷,“秦楼”在此指罗敷女的住处。这里的用法与李商隐的《东南》“且向秦楼棠树下,每朝先觅照罗敷”是一样的。
那“秦楼”在诗词里的意象多是什么呢?我们还是从李白来看“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理解秦楼,箫字很关键,这里是用了“秦穆公女儿弄玉和萧史笙箫和鸣,乘龙跨凤羽化风”的典故了,这个典故比较大众化,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秦楼作为“宫廷爱情”意象,已经成为诗词里最紧张的意象之一,比如李义山的“秦楼鸳瓦汉宫盘”,李清照“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其余秦楼在秦国故都雍城,在皇家诗中也作为宫廷的意象涌现,李世民有“不似秦楼上,吹箫空学仙。”安乐公主联句有“秦楼鲁馆沐恩光”。李后主“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上苑风光”,则是既有爱情意象,也有对故国的追思之感。
至于秦楼作为“青楼楚馆”的意象,则是要到北宋中期柳永的贡献了,这也和北宋发达的市民文化有关。到了明清诗词和明清普通小说中,“秦楼楚馆”作为妓馆就成了最常用的意象了。“章台”和“青楼”都是如此,这一点,留待往后再讲吧!
①《日出东南隅行》
(唐)李白
秦楼出佳丽,正值朝日光。
陌头能驻马,花处复添喷鼻香。
②《凤》
(唐)李峤
有鸟居丹穴,其名曰凤凰。
九苞应灵瑞,五色成文章。
屡向秦楼侧,频过洛水阳。
鸣岐今日见,阿閤伫来翔。
③《王昭君 · 猗兰恩宠歇》
(唐)无名氏
猗兰恩宠歇,昭阳幸御稀。
朝辞汉阙去,夕见胡尘飞。
寄信秦楼下,因书秋雁归。
④《凤凰台上忆吹箫 · 喷鼻香冷金猊》
(宋)李清照
喷鼻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
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恐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⑤《青春》
(唐)韩偓
眼意心期卒未休,暗中终拟约秦楼。
光阴负我难相遇,感情牵人不自由。
遥夜定嫌喷鼻香蔽膝,闷时应弄玉搔头。
樱桃花谢梨花发,肠断青春两处愁。
⑥《送王总下第归丹阳》
(晚唐)许浑
秦楼心断楚江湄,系马东风酒一卮。
汴水月明东下疾,练塘花发北来迟。
青芜定没安贫处,黄叶应催献赋诗。
凭寄家书为回报,旧乡还有故人知。
⑦ 《僕射李相公宅不雅观花烛》
(北宋)杨亿
孙阁相君和鼎贵,秦楼爱婿坦牀贤。
东方千骑还居上,南极三星正在天。
路入桃源花烂熳,桥横银汉水漪涟。
乘龙择对真无比,月桂宫中第一仙。
⑧ 《陌上桑》
(汉)佚名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怒怨(有版本为“来归相怨怒”),但坐不雅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敷,十五颇有余。”
使君谢罗敷:“宁肯共载不?”
罗敷前致辞:“使君一何愚!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 白马从骊驹;
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直千万余。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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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整理:清风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