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福伯，你是个年夜大好人，会有福报的。”
福伯嘿嘿笑道：“很多年没人这么说过我了，想当年我也是疆场饮血的人，现在倒成了年夜大好人了。好了，不说了，等会二公子房里的蕊珠会来带你去做一个登记，记住，在二公子房里只要干事，不要多说话，也不要有好奇心。”
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大多便是这些，我早已知晓，但还是谢过了福伯。
午时三刻，前院的锣鼓声熄了，想必是来宾们前去宴席了。
蕊珠着淡蓝色衣裙姗姗来迟，女子梳着整洁的流云髻，脸蛋尖尖的，眉眼苗条，有一种岁月的积淀在里面，应是裴府的老人了。
快步走进院门喊道：“福伯，人呢？”
福伯含笑着迎上去道：“人给二公子找好了，还请蕊珠姑娘过目。”
蕊珠点点头，看向立于屋前的女子，并不惊艳的外表，却有一种令人安心得觉得，眉目间是浓浓的书卷气，像是读过几年书的人。
蕊珠往前走了几步，向我微微俯身道：“我是二公子房里的蕊珠，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苏锦荷。”我回礼道。
“是家和万事兴的和吗？”她的眼睛眯起来，像只小狐狸。
“不是，是荷花的荷。”
“哦，那锦荷姑娘跟我来吧，二公子还等着呢。”她引领着我向门外走去。
我转头望了望福伯，朝福伯道：“福伯，您多保重。”
这一刻，我分外惦记师父。
他一双眼睛像是浸在湖水中的冰晶一样澄澈清亮，眼角微微上扬，显得有些妩媚多姿。
他着一身银白色里衣外加薄薄的外衫，里衣领子高高的遮住脖子，白衫上绣着朵朵白色的莲花和一些银丝暗线，神色是常年病态的苍白，像是良久没有见到过太阳，额头上隐约可见的赤色花纹显得他非人非神，十分妖治。
他打量了我一会道：“你读过书，在哪个书院？”
“回二公子，只是在奉贤书院读过几年而已，算不了什么。”我低头答道。
“当然算不了什么，假如你读书万卷，也不至于做丫鬟了，是吗？”他言语清淡，像是一杯无糖的水。
“二公子说的是。”
蕊珠走进来，见礼道：“二公子还满意？”
男子点了点头道：“就留下吧，恰好书楼里还缺个研磨，整理书卷的，就让她去吧。”
蕊珠应了声，领我出去，我转头，恰好与他对视，男子眼神透亮，冲我微微一笑，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你只管在这里好好干，二公子不会亏待我们的。”蕊珠领我进入书房，我顿时被这景不雅观惊呆了。
两层的小阁楼，古色古喷鼻香，数不清的书架摆满了数不清的书本，满室飘荡着纸墨喷鼻香气，风吹动纸页，发出沙沙的声音，古老而又动听。
“这里的书都是二公子的吗？”我问道。
“当然，这里的书二公子都看过，而且都做过标记了，要不是二公子身体不好，现在也该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了。”蕊珠灰心道。
我抚摸着一本本整洁精细的书本，书脚边有微微的磨损和卷起，想来主人常常翻阅它们，书页边还有赤色羊毫做的标注，工致的小楷，一排排伸睁开来，像女子好看的纱绢，流畅丝滑。
“锦荷，听说你是福伯在后山捡回来的，那在新叶城你还有什么亲人吗？”蕊珠帮我把宣纸码好，扭头问道。
我想起红药姐姐，想起她那山茶花般温暖的笑道：“有是有，可惜现在我找不到她，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你不用担心，假如她知道你在裴府一定会来找你的。”她安慰我道。
我点头道谢，然后开始打水打扫书房，我喜好这个书本堆砌的天下，没有烦恼，也没有忧闷。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下笔流畅，一气呵成。
他看看我，笑道：“锦荷，你也来写写看。”说着，把羊毫递给我。
我略微有些讶异，还是接过了羊毫，这是宋代词人李清照的名句，相传她的丈夫把两人的诗词掺在一起，让朋侪评评谁写得好，朋侪们推敲再三，选了这句，从此，她的才华更是被人口耳相传。
在奉贤书院的时候，役夫也让我们练过字，其曰字如其人，我的字虽不如杨月欣那么雍容华贵，不如白正轩那么洒脱不羁，却也自称风骨，最少字体没有书院倒数第一。
我收笔，转身看向他，在这里呆久了，对他的脾性也有所理解，他房中下人不多，能近身奉养的就只有蕊珠一人，待下人还算温和，为人云淡风轻，不是利欲熏心的人，喜吃咸，不爱吃甜，最喜好福熹阁的翠玉茯苓糕，最欣赏陶然居的笔墨纸张，每次去，都要买很多。
他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摇摇头道：“锦荷，你今日是没吃饱吗？”
我错愕的看向他，他今日穿了件晚烟霞紫纱绸快意云纹衫，显得全体人有了些精气神。
“下笔无力，收笔却又太用力，显得字体头轻较重，映射出写字人浑身无力，没有一丝刚强之气，病怏怏的，弗成，重新写。”
我苦了脸，想在奉贤书院我的字可是备受推崇的，师父也夸我的字有公主风气，到了这，就成了病秧子了，他才是病秧子吧。
月上三更，我才回房歇息。
蕊珠睡在里间，为我留了一盏灯，见我哭丧着脸回来，笑道：“早知道会如此，二公子房里的丫鬟，小厮，还有嬷嬷们都被二公子调教过，这才是个开始呢。”说着，从里间拿出纸笔，铺开纸张，笔走游龙，流畅无比，我一时看呆了。
“看到没，拿笔的姿势和力道很主要，我给你开个小灶，不要见告二公子哦。”我高兴的点了点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周礼》是必读的诗书，还有四书五经，茶艺六道都要略懂一些才好。”蕊珠把书一本本挑出来，放到我怀里。
“我虽然没有进过书院，但二公子倒教我许多呢，你假如想参加下一届的女官考试就必须把这些全都熟记，不准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