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肖禹川师长西席
邓 仲
肖禹川, 1901年生,1991年离世，享年90岁。他出生书喷鼻香门第，诗词、书法功底深厚。由于历史缘故原由,“四清”运动后，他一贯穷居简阳贾家区武庙乡肖公河山村落务农。我因求字，与肖老结缘，成了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我把这段交往写出来 ，算是对肖老的纪念。
登门求字
1976年初夏，我在高明公社当知青已七年，公社领导安排我到公社广播站当广播员。我的事情除了放广播，还要写稿，办专栏。5月，我设计了一个主题为“山乡巨变”的大型专栏。画刊头、写稿、插图，都由我一人完成。为了给专栏增色，我想请一位书法好的师长西席来书写毛泽东主席的诗词：《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
有一位资深的先生长西席给我说：在贾家区范围内，字写得最好的要数肖禹川老师，东灌的“肖公河渡槽”、“芭蕉林渡槽”等字，都是他写的。
于是，放完广播，我便背上纸、笔、墨，到离高明场有十多里路的武庙乡竹园坝——肖禹川老师的家登门求字。肖老师家有几间茅草房，掩映在翠竹之中。肖老师的夫人——郑淑仪孃孃激情亲切地接待了我。听我解释来意她很高兴，说我是肖老师被打成“四类分子”后，第一个请他写字的人。肖老师家里纸笔墨一样没有，可见良久没有动过笔了。郑孃孃说：“肖老师不在家，在磨房择麦子。”
磨房离肖家约半里路，一下子就到了。我刚到磨房门口，一股刺鼻的牛尿夹杂着牛粪的味道迎面而来，一条瘦骨嶙峋的老黄牛蒙着双眼在吃力地拉磨。阴暗的光芒下，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人很清瘦，气度非凡，很像一位学堂师长西席。肖老师在专心专意地择麦子，甚至我到了他的面前，他都没有发觉。我主动做了先容，并解释来意。
回到肖家，我立时铺开纸，用碗当墨砚磨好墨，请肖老师赐字。肖老师拿起笔，却迟迟没有写。他放下笔低声说：“吃了稀饭再写吧，人饿了。”这时，我才把稳到老人十分怠倦，深为自己的冒昧后悔。
肖老师吃完饭，急速拿起了笔，像完备换了一个人，目光炯炯，气定神闲，羊毫在纸上如龙蛇一样平常自由奔忙。一小会儿的工夫，毛主席《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全文，便呈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是我当时见过的最好书法，也是肖禹川老师成了“牵制分子”后的第一幅书法作品。我也成为“文化大革命”中第一个请肖老师写字的人。
我办的专栏由于有了肖老师的书法作品，大放异彩。看过的人纷纭打听肖禹川是什么人，是干什么事情的。我办的专栏出了名，肖老师也出了名。
肖禹川老人正挥毫书写
忘年交
“文革”结束，肖禹川老师也如万万千万的知识分子一样，摘掉了右派帽子，规复了事情，顺利办了退休手续。他重新拿起了贰心爱的羊毫，在女儿肖体元家，写字为乐。我于1976年7月参加事情，在贾家镇小学任教，打仗肖老师的机会多了。有时，我也请他到我家小酌两杯。这时，我们都尊称他“肖老”。
肖老于1901年7月24日，出生于一个书喷鼻香之家，从小受家庭影响，喜好读书，酷爱书法，曾用铁笔练过沙盘，会写八种字体；解放前在四川省政府任参事，紧张从事笔墨事情。
肖老青年时，由于儒雅有学问，被简阳武庙乡在松州（松潘）当过县令的郑相如看上，把女儿郑淑仪许配给他。肖老的夫人属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勤俭持家，育有两子两女，后来都成材。
在给肖老互换中得知，解放初期，他在武庙小学教过书，我父亲邓睿铭当时任该校校长，他们之间有共同措辞，是很好的同事。后来，肖老师被安排在武庙乡商业系统事情，搞些记账、写写画画一类的琐事，“四清”运动中被下放屯子，戴上“地主分子”帽子，迎来了漫长的劳动改造。
我和肖老一有韶光就喝茶，听他讲古：永乐天子、康熙天子、则天武后、苏东坡、祝枝山等历史人物的奇闻异事，对付刚刚踏上事情岗位的我，无疑是大开眼界，得益多多。四川人虞允文抗金的故事，也是他讲给我听的。我根据影象写了一篇《儒生统帅》的文章，在《语文报》上揭橥。
肖老还精通风水、玄学。出于对玄学的好奇，我对易经八卦和风水地理有了一定兴趣，常常客气向他请教。他一边讲，我就一边记条记，随着学习的深入，我觉得到这是一门须要重新认识的科学。
1991年，肖老以九十高龄去世，葬在贾家镇二道桥他自己选的一块墓地。有人看了这块墓地说：“此地玉带缠腰、笔架文峰，后人定出状元。”数年后肖老的孙女（肖体仁之女）肖遥，以内江市文科状元的高分考上北京大学，毕业后又考上了喷鼻香港大学的研究生。
肖禹川作品
肖老的书法艺术
肖老曾送我苏东坡字帖。他说，中国古代文人中，他最敬佩苏东坡，诗词文章无一不精，其书法有“羊毛捆钢棒”的风格，鼓励我好好学习。
肖老很忙，我不好意思开口向他求字。不料在一个星期天上午，他不请自到，气喘吁吁地爬上四楼，给我送来一副对联，一张横幅。对联上联：
人之生也直
下联：
中者谓不偏
笔力遒劲，构造稳健。原来这副对联是肖老根据我的小名写的藏头联。我大名邓仲，小名人中，父亲希望我这生平，不在人上，不在人下，在人中。这时，我已在领导岗位，肖老希望我做人要正派，做官要中庸之道，要秉承中庸之道。
横幅是肖老吟三岔湖的一首短诗：
群峰苍茫注空濛，
抱彼青山水一泓。
百岛纵横迎晓日，
扁舟荡漾画图中。
这首诗是用行草写的，并题上了“赠邓仲小友”字样。整幅字写得神采洒脱，气势非凡，看得出肖老当时心情很好。这是他书法的最佳期间，这也是他的最佳书法作品之一。
1990年，肖老因不慎跌倒，病卧在床。那年，我刚刚担当贾家区教办主任，事情之余，抽空去看他。他对死活看得很淡，认为是人生的必由之路。肖老的豁达，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光阴荏苒，流水匆匆，转眼来到了2018年，肖老离开我们已27年了。我也加入了退休行列。今年，在简阳公民公园举办了“迎春简阳老年国画书法”展，并选择部分精良的字画作品出一个专集。我和傅正江老师、高亚夫老师一起，精心选择了肖老的7件书法佳构展出，一是表示对他的怀念，二是希望他的书法艺术能够传承。
2018年6月9日于阳安
本文作者：邓 仲，曾任贾家教办主任，中学语文高等西席，中国阅读写作协会会员、中国老拍照家协会会员，现任简阳市老年协会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