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 王安石
绕岸车鸣水欲干,鱼儿相逐尚相欢。无人挚入沧江去,汝去世那知天下宽?
咏物寓理,这是王安石诗歌的一大特色,也是宋代文人好发议论在咏物诗中的表示。一代大名鼎鼎的政治家兼学者王安石作起咏鱼儿的小诗,与他的咏杏花、咏梅花等诗同样值得玩味。这首诗写得极其简朴。开头二句说:溪岸之旁的水车正在一直地车水,车鸣声绕岸不绝于耳,溪水即将被车干了,但溪中的鱼儿不知溪水即将干涸,还在个中追逐寻欢。
当代王安石雕像
这是面前所见的写照;诗的后二句转入议论,说:没有人把溪中鱼儿捞起,放到大的江河中去,让它见见世面,因此,它到去世也不知道天下还有那么宽广!
“掣”,提,拿。“沧江”,指大的江河。因江河之水深,其色如苍天,故称。“沧”同“苍”。“那”同“哪”。诗中所写,本是极其眇小的物事。鱼儿是无知之物,它的去世活本不值得牵动人心。但经墨客寄以寓意,它却成了读者领略生活哲理的媒介,变成活而有“知”的了。
河水中的鱼
墨客正是以政治家的眼力来不雅观察这大千天下中的小鱼,体物入情,先悲其不知去世期将到,再悲其至去世孤陋寡闻,从而寓以深理,擦人寻思。读者不妨根据自己的阅历,把它联系到现实生活中那种不懂末路而自寻其乐,或井中之蛙,浅薄自大的人和事。并且不难体会到作者对付这类人或事所抱的讥悯。如果联系到王安石在实行政治改革中,胸有成竹,舌战群儒,讥笑对手知贫闻少的许多生动事实,那对付这首以小寓大的咏物言理诗的内蕴,大概有更多的融会。
当代动画片中的井底之蛙
读这首诗,我们很自然要想到《庄子》中“涸泽之鱼”和“坎井之蛙”的寓言故事。“涸泽之鱼”写挣扎在车轮碾过的凹陷之处的鲫鱼,意识到自己失落去水这个生存的必要条件,因而向坐在车上的庄周求救。“坎井之蛙”写井中之蛙向东海之鳖夸说自己的安乐和知足,而东海之鳖则告以“东海之大乐”,使井蛙惊惧、若有所失落。看来,王安石是受了《庄子》中这两个故事的启示的。当然,墨客有自己的创新。他将“酒泽之鱼”反其意而用之,而对“坎井之蛙”则只取其意,移之于鱼。物虽有异,其义则同。读这首诗,我们还会想到白居易的《涧中鱼》诗。
因水即将干涸而去世去的鱼
那诗是:“海水桑田欲变时,风涛翻覆沸天池。鲸吞蛟斗波成血,深润游鱼乐不知。”两人都以溪润中之鱼为题,吟哦成诗,但托意相去何其迢遥!
白诗显然借以寄托避祸全身、得意其乐的人生哲学,是他仕途失落意之后悲观思想的产物,与王诗的思想境界不可同日而语。当然,二诗运笔的成熟都是值得夸奖的。它们都在形象描写中寓情、说理,而写得妥善浑圆,显示出驾驭七绝咏物抒怀的艺术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