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末行“立”字下刻有清咸丰二年(1852年)曲靖知府邓尔恒隶书跋六行。
跋云:“考晋安帝元兴元年壬寅改元大亨,次年仍称元兴二年,乙巳改义熙。
碑称‘大亨四年’,殆不知大亨年号未行,故仍遵用之耳。
”邓说不虚,“大亨四年”实为义熙元年。
旧拓本无邓跋。
《爨宝子碑》的出地皮云南,在东晋属“南中”之地,所居少数民族被称为“西南夷”。
与中原和江南比较,此地经济文化相对掉队,是当年的僻邑荒郡。
宝子一族即为当地土著,且为大姓。
其祖辈有史可稽者可追溯到爨习,他是诸葛亮南征时所降服的南中俊杰之一,事蜀后,官至领军。

其后相继有爨肃仕于曹魏,爨云仕于北魏,宝子则仕东晋,且官至“建宁太守”,可见,爨氏虽为蛮族,但由于与汉政权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从蜀汉之际始,便接管汉文化的薰染。
而且,宝子所辖之地在汉代曾一度成为中国西南边陲的国际交通要道,是中外交通东西往来的必经之地。
与内地频繁的交往,中土的文化一定通过各种渠道传至南中,个中包括笔墨与书法。

因此,俨然汉制的《爨宝子碑》涌如今南中,初看令人匪夷所思,颇生诧异,但从其历史地理背景加以稽核,却在情理之中。
魏晋是书法史上新旧书风的转换期,紧张是隶书向楷书和行书转换。
这里只谈隶楷之变。
在“变”的强风吹刮下,新旧书体的点画和形态均呈现出新的面貌:一方面,旧体的隶书旧得不隧道常有楷书的写法;另一方面,新体的楷书新得不完善,时见隶书的影子。
因此,新旧杂糅,楷隶相参,是这一期间时期书风的显著特点。
只不过因年代的先后和实用目的及书者书艺的不同,详细到作品中,楷隶之间的比重有异而己。
有的以隶为体,参以楷法,隶多于楷;有的以楷为体,留有隶意,楷多于隶;有的则楷隶参半,实难定其为楷书或者隶书,《爨宝子碑》便是范例。

只因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称此碑为隶书,往后的著述皆沿用此说。
实在,我以为这未必很恰当。
但既已约定俗成,也只好如此了。
那么,《爨宝子碑》为何会涌现这种非楷非隶,亦楷亦隶,楷隶参半的面貌呢?裘锡圭师长西席在《笔墨学概论》中说,该碑作者“想模拟八分而又学不像,字体显得很不自然”,我以为很有道理。

陈波书法聊一聊隶书爨宝子碑进修方法和技巧

我们知道,在汉字书法发展史上,手写体墨书和刻铸铭文是相对独立,自成系统的,同时又相互影响,彼此制约。
从韶光上看,手写体墨书总要比刻铸铭文转化得早一些。
春秋战国时,篆书向隶书的演化是这样,魏晋之际隶书向楷书的演化同样如此。
之以是有这种差异,紧张是不同的实用目的造成的。

手写体墨书多用于日用文书、簿籍之类,因求简便,在赴速急就的书写过程中,用笔每每草化,并利用俗笔,从而终结旧体,产生新法。
开始是少数人,后来利用的人渐多,并加以规范定型,便成新体。
魏晋时,经钟繇到二王,楷书已经成熟,即新体已成,并广泛地利用于官府文书和日常生活之中,流风波及南中。
虽难见实物资料,但可以推断,《爨宝子碑》前后,南中的手写体墨书当与中原、江南相仿佛,即与魏晋写经、敦煌写经以及钟王一脉书迹相似而后可。
纵然由于南中地处边陲,通讯远阻,其新体楷书不如中土成熟,但也不至于相差太远。
也便是说,在当时的南中,楷书(纵然尚存隶意)已是社会各层在日用生活中的通用字体。
因此,《爨宝子碑》的作者能作楷书是毫无疑问的。
刻铸铭文则不同,它的紧张目的是实用,或是学生故吏为其府主立碑或是子孙后嗣为其祖辈伐石,既欲昭示于众,又望传之久远。
因此,为表其敬意,示其持重,多采取古体字。

这是中华民族由长期积淀而成的崇古意识在汉字书法上的反响。
故只管当时楷书新体书风炽烈,此碑却仍沿续汉代以来的传统以隶书作为正规书体。
刻铸铭文在字体选择上的守旧性,便约束了它向新体转换的速率,而总要比手写体墨书慢一拍。
而且《爨宝子碑》前后,旧体隶书既已不再是公私往来文书的通用字体,习者日少,隶法渐趋衰微,故《爨宝子碑》的作者不善隶书,亦不言自明。

因此,《爨宝子碑》的作者以楷书新体之法强为旧体隶书之体,只能状其仿佛,其结果便是不伦不类,非楷非隶,处于一种“两不像”的尴尬田地,字体也就显得很不自然了。
当今不谙隶法的学书者开始写隶书时,也每每以楷入隶,字形与此相类。
但又有实质的不同;前者在“两不像”的尴尬中蕴含着深奥深厚的艺术魅力,能给人以无限的美感,而后者却是实实在在的不伦不类,除了以楷、隶拼合而成的字形外,别无他物。
这种在审美上悬隔千里的差别,是由于历史、哲学、民族、生理造成的,抑或是其它?个中原委,发人寻思。
《爨宝子碑》的作者不善隶法而勉强为之,方书之时,一方面怀肃穆之情,慎重为之,一方面功力不济,手不由心,结果事与愿违,欲求工而愈不工。

这样便涌现了许多不合常法乃至“毫无道理”的用笔和结体。
这些不合情理的用笔和结体便构成了该碑最显著的艺术特色——奇姿异态。
如果统统都应规入矩,统统都如该当的那样,则何奇之有,何异存焉? 先看点画。
该碑大多数点画是楷与隶的复合体。
众所周知,隶书最范例的用笔是波挑,其形态以蚕头雁尾为特色。
该碑大部分波画、挑画的收笔与汉隶没有多少差异,但起笔却用楷法,改逆入为切入,变蚕头形成斜方形。
这样,波画便成为该碑最具特色的点画:中间平两头翘,俨如一叶小舟。

竖撇的起笔亦顺锋斜切,是楷书的写法,而有的撇画则全用楷法,如“吏”、“咸”、“仪”等。
钩画有的像隶书,有的像楷书。
点也很有特色,均为三角形,但形态、大小、方向、取势多有不同。
一些短撇和短竖也写成了三角形,如“集”、“乐”。
横、竖、点多为方笔,撇、捺、钩多取圆势。
楷隶相参,点画变革丰富,周遭互用,厚重中增加了一些灵动之姿。
另值得一提的是,该碑点画中方折锋利的棱角,用羊毫是写不出来的。
而是参合了刻手随意发挥的身分,是刻手在书丹原迹根本上强化的结果。
二看结体。
总体而言,该碑尚具隶书的特色:横平竖直,以保持重心的平稳;撇、捺、长横、戈钩向旁边两边伸展,以求横张之势。
但远不如汉隶均匀规整,纵然在汉隶家族中奇崛一类的作品如《鲜于璜碑》、《张迁碑》、《封龙山颂》等,在《爨宝子碑》面前也显得守旧。

尤其值得在意的是,该碑有不少字冲破了“雁不双飞”的基本原则,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横画和捺画的收笔同时作波状,偏来一个“双雁齐飞”,如“得”、“所”、“其”、“吐”、“芳”等不胜列举,有的则是“三飞”乃至“四飞”,如“海”、“疾”、“庭”、“春”等。
撇画也有同时向左下长长掠出的,如“沧”字。
而有些横画,特殊是旁边构造的字左边部分的横画,按隶书常法是不能作波状的,但该碑却写成波画,如“朝”、“野”、“穆”等。
此外,该碑结体时,在穿插、避让、聚合关系上也大非常法,极尽变革之能事。
总之,《爨宝子碑》在结体上所表现出来的叛逆性情,使人不能不刮目相看。
楷隶互参的用笔,不拘常规的结体,以及由于字形大小参差而形成的整洁中寓错落的章法,这些外在的形式特色共同构建了《爨宝子碑》内在的艺术风格:古拙、肃穆、天真,同时又带有几分风趣和诙谐。
如果打一个比喻的话,它颇像一个老顽童,既骨老血浓,又童心未眠,时有天真烂漫之举;或者说,它像一个小大人,走路尚步履蹒跚,却又故作深奥深厚之貌,其言其行,实令人忍俊不浚因此,它是一个多种身分复合而成的综合体,但这种复合却十分自然,各种抵牾对立的成分在豪迈刁悍、朴野率真的“蛮夷”“书家”笔下得到了和谐的统一。
从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心态下不雅观赏此碑,都会有新的感想熏染。
不可否认,该碑作者的书艺是拙陋的,至少是不精隶法。
但更不可否认,该碑是奇妙的,奇妙得令民气醉,令人乐不思蜀。
而且,其拙陋处正是该碑的奇妙处,也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地方。
从拙陋到奇妙,是什么成分匆匆成了这两极之间的转换,是审都雅念吗?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刘熙载“怪石以丑为美,丑到了极处也就美到了极处”的理论在这里得到了详细的落实和验证,而对《爨宝子碑》,不由自主地便思接千载以上,视通万里之遥,回望起一千五百多年以前,西南边陲少数民族那一段扑朔迷离的历史,情有所动,心亦摇焉。

说不完,道不尽的《爨宝子》!
因该碑变革太多,法无常定,初习书法者不宜学。
但当有一定根本之后临习此碑,则可医涪滑、雹媚、俗诸玻临习此碑,最须把稳的是要透过表象明其内理。
我们知道,碑刻都有刻工自我发挥的一壁,加以风雨剥蚀,已与书丹原迹有一定的出入。
详细到此碑的方笔,固然书丹原迹已定其根本,刻工在此根本上把“方”作了进一步的强化,也是毫无疑问的。

因此,我们在临习时,切不可以描填之法画成其方,而应遵照用笔之理得其方意。
清末民初书家经亨颐师长西席写《爨宝子碑》不拘泥于一点一画之细枝末叶,而是从大处动手写其古拙厚重之意,却神气活现,既存有原碑凝重的金石味,又注入了清雅的书卷气,此可谓善学者。
若不加剖析,依样画葫芦,以优柔之毫翰拟锋利之钢刀,外摹其形,内迷其理,则终难有所获。
我的导师徐利明师长西席在谈到临摹和创作之法时强调:应从精神入手去把握形式特色,从内理着眼去剖析点画用笔,若是碑,则要透过刀锋看笔锋,化刀法为笔法,只有这样才能形神俱得,把碑写活写雅。
我想,这对付临习《爨宝子碑》的朋友亦有助益。
——摘自《书法报》

《爨宝子碑》的结体特色

1.方形块状构造 (文:朱子敬 ) 《爨宝子碑》的用笔以方笔为主,其结字亦多为方形构造,或呈正方形,或呈长方形,或为扁方形。
用笔内敛,多处蓄势状态,一样平常不作长枪大戟似的伸展,更无放肆恣肆之笔意。
故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评其“端朴若古佛之容”,形容其字体精神宛若古刹之佛,神采威严,古茂朴厚。
正方形结体。
在该碑中有很多旁边构造的字呈正方形状,如图一“治”、“枪”等字,形同四角饱满的块状,没有成熟楷书的中宫紧收、四周纵放的体态,显得端整、结实。
长方形结体。
该碑中长方形构造的字有旁边组合、高下组合、独体字等。
(1)旁边组合。
在一样平常隶书中旁边构造的字常日写得很开,呈扁方形,以此与“蚕头燕尾”笔法呼应折衷。
而在此碑中,旁边组合的字也有取纵势的。
如图二“情”、“弱”等字,取纵势以显陡峭、峻拔。

(2)高下组合的字多取纵势,如图三“素”、“驾”等字自然生动,似山峰林立,给人以阳刚之气。

(3)独体字,如图四“束”、“与”等字,敛多纵少,显得精力内藏。
扁方形结体。
由于《爨宝子碑》书法处在由隶向楷过渡的动荡变革期间,因此该碑中有些字结体保留了隶书的横势,呈扁方形状。
它不像某些隶书中靠“蚕头燕尾”的紧张笔画(或我们常说的字中主笔)横向伸展笔势,而是靠字本身的偏旁部首等组合成扁方形的块状。
这种组合办法紧张表示在旁边或左中右构造的字中。
如图五“何”、“如”等字,都是靠旁边部件自然组合成扁方形,并没有夸年夜某些横画,全体字仍旧以敛为主,横平竖直,难得之处在于其平而不呆板,直而不僵去世,有“中实之妙”,一笔一画都追求力感。
左中有构造的字在该碑中多为扁方形,如图六中“诞”、“湖”等字,结体自然,虽然笔笔收敛,但字势仍是宽博有余,给人以敦厚的觉得。
特殊是“湖”中“古”的写法,下部“口”写成直立的长方形,与全体字的扁方形成光鲜比拟,扁中有方,妙不可言。

同画异形,异彩纷呈

唐代书家孙过庭在《书谱》中说:“至若数画并施,其形互异;众点齐列,为体互乖。
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
违而不犯,和而不同。
”《爨宝子碑》的结字朴厚古茂,奇姿百出,皆因其点画、偏旁、部首的丰富变革所致。
纵览全碑,很多相同的偏旁、部首呈现出五彩缤纷、绚丽多姿的形象,让人感到没有固定模式,没有划一不变的成规,真可谓浑然天成,包罗万象。

图一中“凌”、“浪”、“流”等字皆有水旁,虽然水旁只由三点组成,但各点之间的顾盼呼应关系不同,用笔的轻重不同,点的大小形状也不尽相同,真是造型互异,变革多端,正如汤临初《书指》中所说的“真书点,笔笔皆须著意,所贵修短合度、意态完足……但能各就本体,尽其形势。
虽复字字形异,行行殊致,乃能极其自然,令人有意外之想”。

图二中“守”、“宁”、“宗”、“宫”等字,同为高下构造,都有宝盖头,然宝盖头写得或大或小,“守”、“宫”二字同样是宝盖头覆盖着下部,但其写法笔笔不同,点画搭配关系亦不同。
“宗”、“宁”的宝盖头和下部有机融为一体,大小适宜,各显美姿。

图三“建”、“庭”、“道”、“遐”等宇中,“建”的“廴”旁写得端庄,末笔与上面的横画形成呼应,写得稳健而凝重。
“庭”的“廴”旁则以行书笔意写出,显得洒脱而洒脱。
“道”的“辶”三点堆砌,取静态美,末了一笔平捺笔势较放肆,取动态美,动静结合,收到了较好的艺术效果。
“遐”的“辶”两点略重,势若坠石,竖折则轻描淡写,似不经意为之,但却劲健有力,把上面旁边两部连在一起,构成结实的整体。

图四“终”、“紫”、“维”、“绊”等字,“终”的“纟”旁用笔圆浑遒劲,“紫”的“糹”部像一塔形。
顶部支撑着“此”字,以险取胜。
“此”的末了一笔处理成捺状,起平衡重心的浸染,同时表示了收与放、疏与密的关系,可谓神来之笔。
“维”的“纟”古拙收敛,与右部构成四角饱满的块形,“绊”的“纟”端庄大方,“斜的两点与右侧“半”的两点遥相呼应,活泼生动。

结体大小错落

姜夔《续书谱》曾言:“真书以平正为善,此世俗之论、唐人之失落也。
古今真书之神妙,无出钟元常,其次则王逸少。
今不雅观二家之书,皆洒脱纵横,何拘平正……且字之是非、大小、斜正、疏密,天然不齐,孰能一之?谓如‘东’字之长,‘西’字之短,‘口’字之小,‘体’字之大,‘朋’字之斜,‘党’字之正,‘千’字之疏,‘万’字之密,画多者宜瘦,少者宜肥。
魏晋书法之高,良由各尽字之真态,不以私意参之耳。
”楷书发展到明清,“馆阁体”盛行,平直相似,状如算子,板滞僵去世。
故清代有识之士大力提倡碑学,弘扬书艺。
《爨宝子碑》结体大小错落,各尽其态,可谓天然不齐,有些字大小悬殊极大。
如图一“显”字、图二“遵”字写得特殊大,周围的字较小,这样以小映大,如众星拱月,使这些字显得十分突出。

图一“显”字虽为旁边构造,但用笔大胆果断,旁边两部均写得高大,各取纵势,气概伟大,雄强朴茂。
四周的“于”、“相”、“穆”等字则显得小巧玲珑,天真活泼。

图二“遵”字本为半包围构造,但个中“尊”写得开张、高大,已经大出周围字许多,又加之“辶”旁的尽力伸展,想极力包围装尊”,故全体字势愈显雄强高大,如解缙《春雨杂谈》中所说:“一篇之中,虽欲皆善,必有一二字至高无上,如鱼鸟之有麟凤,以为之主。

相反,该碑中有些字如图三“在”、图四“羽”等字与周围比较,则处理得较小。
然而字形虽小,却笔力不弱,筋骨相连,也具有大字的气势。
同时我们在临习过程中,不能孤立地看待一个字,该当和其周围的字联系起来,这样才能从有笔墨处求法度,从无笔墨处求神理。
计白当黑,奇趣乃出。
蒋骥在《续书法论》中曾说:“篇幅以章法为先运实为虚,实处俱灵;以虚为实,断处俱续。
不雅观古人书,字外有笔、故意、有势、有力,此章法之妙也。
”《爨宝子碑》可谓正当此论。

总之,《爨宝子碑》在方正、朴实、肃穆、憨实的格调中,既有险要恣肆之处,也有天真奇妙之态,在中国数以百计的碑志中,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结体自然,奇姿百出

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所谓自然,简言之即为客不雅观事物本来的样子及其自身的发展规律。
《爨宝子碑》的结体或大或小,或正或欹,或疏或密,或简或繁,统统都自然而然,自由清闲,毫无雕琢安排之痕迹。
纵不雅观全碑,异态横生,天真烂漫,美不胜收。

(1)上正下倾,上大下小。
《爨宝子碑》中有些字上部写得端正、奇丽,而下部却写成倾斜状态,给人以不稳的觉得,可谓上正下歪,奇正相生,构成一个抵牾的统一体。
此类字看上去如三岁幼儿,稚拙天趣,活泼可爱。
如图一“崩”、“长”二字,均写得上面端正乖巧,而下面歪斜,可谓“无意于佳乃佳”。
而“姿”的构造也一反常态。
人们常日把下部“女”字写得宽博,托着上部取稳定状态。
而在此碑中,此字则取倒立的梯形,险象环生,动静结合,颇具传染力。

(2)或疏或密。
一样平常而言,楷书和隶书哀求字的结体平正、平均、疏密合适。
而在《爨宝子碑》中,字的结体有疏有密,疏密比拟令人惊奇。
如图二中“馨”字,上部覆盖着下部,下部则奋力撑起,似杂技演出。
上半部撇捺伸展,下半部“喷鼻香”字撇捺紧缩成点状,并从左侧顶住上半部,使左部紧密而又多趣。
全体字的右下部空出大量空间,与左侧的紧密构造成强烈比拟,真是“疏处可使走马,密处不使透风”。
“翦”的“前”部“刂”的处理,也留出许多空间,造玉成部字视觉上的疏密差异。
这些字的疏密比拟给该碑增长了奇险的审美效果。

(3)删繁就简。
《爨宝子碑》中删繁就简紧张采取两种方法:一是借用,二是省略。
我们知道,晋代书法得到长足的发展,王羲之变古体为今体,创造出风骚洒脱的今草和行书。
王献之的行草写得则更为洒脱放肆。
《爨宝子碑》中有些字,结体明显受到行草书的影响,借用了行草书的结体或用笔,去繁就简,写得灵动都雅。
如图三“无”、“道”是当时行草书的写法,我们在二王书法中随处可见。

另一种是省略。
该碑中有些字的结体变繁为简,因此省略字中的某些点画来实现的。
如图四“云”的“雨”字头、“阴”的右部写法,均省略了不少笔画,使字的形体风貌与碑中其他字更折衷统一。

既能入帖,又要出帖

学习意味着继续和发展。
继续是手段,发展才是目的,临帖学书更是如此。
向古人学,向他人学,然后通过自己独特的审美感悟,对其发扬光大,终极所达到的水平是评论每位学书者成功与否的主要标准。
因此临习《爨宝子碑》要精确地处理继续和发展的关系。
临习之初,重在继续,可以对该碑的用笔方法、点画特色、字形布局反复揣摩临习,也可以分阶段、分步骤地进行临习。
例如从该碑的用笔、字形、章法、风格乃至神韵等,分阶段对照该碑逐步进行临摹,每个阶段都有追求目标,找出重点、难点,各个击破。
这样既可以避免和减少学习的盲目性,又能够培养剖析石本的能力。
不能用伶仃、静止的不雅观点看待临帖,更不能泥古不化。

陆维钊在《书法述要》中曾说:“我辈作书,应求从临摹而渐入腐化,以达到末了之创造。
然登高自卑,非经临摹阶段不能创造;临摹对付范本,最要取其意、兼得其形,撷其精、酌存其貌,庶可自成一家,不为古人所囿。
”临习石本,能得其形亦属不易,想得其形神兼备,则就更难,需经由长期不雅观察临摹,要有恒心、有毅力,长期临习,才能登堂入室,得其奥妙。

临帖既要钻进去,还要出得来。
“学书之始也,难以入帖;继也,难以出帖。
”(王铎《广阳杂记》)若何才能把临摹该碑的技法化为己用,并对其发扬光大,这是摆在每位临习者面前的严明问题。
该碑自清代发掘以来,受到浩瀚书法大家的推崇,许多有名书家也多受益于它。
临习者在师古出新方面,有的强化该碑的隶书笔意,使其更为古拙;有的强化该碑的楷书笔法,使其更显端庄;也有的糅入简书的笔法,使其更加率意……可谓是各显神通,各出新意。
特殊是清代金农的书法,颇得《爨宝子碑》的精髓,风格卓然不群,独树一帜,可谓是入古出新的典范。
我们该当学习金农等书法家的继续和创新精神,反复体会该碑的用笔和结体等特色,更好地理解此碑的神采,并逐步利用到自己的书法创作中去,以丰富自己的书法艺术措辞和创作技巧,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平。

《爨宝子碑》拓片(局部) 纸字字意殊 被后人评价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序》,风骚洒脱,恬淡和谐,韵味十足,“一纸字字意殊”。
唐人蔡希综《法书论》曾说:“每书一纸,或有重字,亦须字字意殊。
故何延之云‘右羽书《兰亭》,每字皆构别体’,盖其理也。

《爨宝子碑》在整体方正统一的格调中,同字异构者很多,充分展现了其“一纸字字意殊”的艺术特色。
如图一中“道”字,第一个“道”构造伸展宽博,‘首”部的横写得长而劲挺,“辶”和“首”部之间空间较大,字态显得雍容、安详;第二个“道”中“辶”借用行书,写得流畅自然,和“首”部之间空间较狭,紧凑生动。

图二中“长”字,第一个“长”字上小下大,上缩下展,成梯形状,字态端正安稳,上半部中间两横写成点状,使全体字静中有动;第二个“长”宇上部几横写得均匀,颇有装饰意味,取静态,下部写成斜状,造成险象和不稳定状态,全体字显得动中有静。

图三中“子”字,前两个“子”横画笔势不同,一平直内含,一张扬外露;第三个“子”则以大篆笔意书之,运笔缓而涩,厚重圆浑,劲骨内含,苍劲有力。

图四中“不”字,虽然只有四笔,但点画形态互异,多姿多彩,字字意殊。

图五中三个“永”字,第一个“永”横画写得平直伸展,竖画垂直而下,点、撇、捺画均化为点状,分布在两侧,零而不散,多而不乱,井井有条;第二个“永”则化零为整,变点为横,竖画两侧平衡对称,全体字形显得很平正;第三个“永”则写得雄强、厚重,竖画略向左移,左侧点画收敛,右侧点画放肆伸展,极有张力,全体字在险中求稳,正如《书谱》所言:“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

图六“其”字,第一个“其”,笔画圆劲,少圭角,厚重自然;第二个“其”长横尽情张扬,似隶书的“燕尾”笔法,末了两点相背,取横向笔势,与两个长横笔势和谐统一,字形呈倒立梯形;第三个“其”更像成熟的楷书结体,末了两点成“八”字形,用笔技法娴熟,结体自然。
其余该碑中还有许多字,像“君”、“宝”、“朝”等,均是同字异形,异彩纷呈,使该碑妙趣横生,诡异纷繁。

《爨宝子碑》最长于用点,其点法变革多样,堪称一绝。
纵不雅观全碑,点法纷呈,跳荡刺目耀眼。
可以说,特色光鲜的点法是形成该碑风格的紧张成分。
仔细不雅观之,个中的点可以分为平点、竖点、斜点、水旁点、长点、变点等。
各种点法多写成三角形状,大小不一,向背各殊,圭角奇出,凝重峻利。

(1)平点,呈水平状态的三角形状,多用于横画的上面,笔势与横画保持同等,显得和谐统一,气脉相通。
如图一中“永”字的头点,“放”字的首点。

(2)竖点,也可称为直点,形状竖直向下,基本上呈正三角形。
写法和竖画起笔一样,收笔要迅速,如图二中“方”字的首点,“少”字的左点等,均为竖点。

(3)斜点,呈倾斜状,可分为左向斜点和右向斜点,用笔方法同竖点,只是有一定的倾斜度,如图三中“府”、“乡”二字的首点。
该碑中斜点利用较多,凡顾盼点都是斜点,如图四中“芳”的“艹”头,“简”的“竹”头,呈现出左顾右盼的两点一横。
“火”点底、“斜字点、“心”字点等,也多以斜点涌现,如图五中“烈”、“绪”、“想”等。
斜点的妙用包罗万象。

(4)水旁点,可以算作是竖点和斜点的组合利用,如图六“江”、“湖”、“沧”等字。

(5)长点,指拉长的点。
在《爨宝子碑》中,有些短撇、短捺写发展点,如图七中“林”、“不”等字。
这些长点比撇、捺写得短匆匆有力,干净利索,毫无拖泥带水之意。

(6)变点,紧张指把其他笔画变革成点状,也作点来处理。
《爨宝子碑》中有许多横、竖、撇、捺等笔画,兴之所至,均化为点状。
如图八“甘”、“云”、“朝”、“秀”等字,均有由其他笔画化来的点。
这些点画,天真烂漫,稚拙可爱,给该碑增加了活泼的气氛。
该碑中用点浩瀚,且多为三角形状。
这种三角形多是刀刻所致,临习时应细心体会,不可一味仿效。
启功师长西席曾说:“学碑自有不雅观碑法,透过刀锋看笔锋。
”论述十分精辟,对临习让碑有辅导浸染。

竖:

竖画在楷书中有悬针竖和垂露竖之别。
但在《爨宝子碑》中,凡在唐楷中写成悬针竖的,在这里多写成末端有弯钩的形状,有的同竖钩写法一样,二者很难差异,如图一“伟”字右部的竖画和“挺”字“扌”旁的竖钩险些是一样的。
下面我们详细谈谈竖画的写法和几种处理方法。

竖画起笔为方笔,先向左蓄势,然后迅速向右或右上顿笔,再调度笔锋,铺毫向下中锋行笔,运笔速率比写横时稍快。
至收笔处略用力向左挑锋,或稍驻笔挑锋成钩状。
要把稳开合有度,收放自若。
有的竖画收笔较为内敛蕴藉,笔未到而意到。
如图二“辞”、“中”二字,竖画收笔蕴藉蕴藉,合而不露;有的外露一些,然不可一味露锋,锋芒毕露则会失落去该碑的憨实古朴之意。
如图三“归”的竖画,“枯”的“木”旁竖画,都写成竖钩的形态,而用笔沉着,画如劲铁。

《爨宝子碑》的竖画有以下几种处理办法,即独体字中的竖,旁边构造字中的竖,短竖,由点、撇转化的竖等。

(1)独体字中的竖,如图四“中”、“平”等字的竖,多呈现钩状;而图五“来”、“肃”等字的竖顶天立地,竖画成为这些字的中轴线,旁边均衡呈对称状。

(2)旁边构造字中的竖画,在唐楷中皆作垂露笔势,在此碑中也写成末端呈慢弯或钩状,如图六“惚的“忄”旁,“仪”的“亻”旁等。

(3)短竖的写法是起笔略重,方笔,行笔渐轻提,收笔较轻,如图七中“山”的三短竖,“紫”的“此”部的短竖,都写得头重脚轻,彷佛有种不稳感,更像是拉长的竖点写法。

(4)由点转化的竖,如图八“令”字的末了一笔,写成一个较夸年夜的竖画,末端呈弯钩处理。
由撇变来的竖画,如图八“渊”字,这种写法保留有古体篆隶的遗韵,显得古朴、厚重、端庄、一丝不苟。

(5)《爨宝子碑》中凡楷书取竖钩笔势的,在这里都作竖直笔画处理,如图九“高”、“同”等字的竖钩,都是竖画方笔收势。
这是一样平常隶书中常见的笔法。
这一笔法的运用充分解释《爨宝子碑》亦楷亦隶的书法风格,显示出其方正古茂的艺术特点。

折:

折的书写方法可分为两种:一种为篆书笔法,迁移转变时笔不离纸,圆转暗过,其形若“折钗股”,圆劲、憨实;另一种是由两笔写成,在迁移转变处,提笔离纸,重新搭笔下行,横竖连接点成一整体,有如焊铸。
《爨宝子碑》是由隶向楷过渡的书体,其笔法没有楷书成熟期间的丰富变革。
折笔在该碑中大量利用,但短缺成熟楷书顿笔形成的方肩。
《爨宝子碑》的折画详细可分为圆折和方折。

圆折保留了古体篆书的笔法,使字体古朴。
《爨宝子碑》中的圆折在整体方正古茂的面貌下,方中寓圆,阴阳相生,增加了神秘感和力量感。
如图一“呼”的竖钩,“龙”的竖弯钩,中锋行笔,缓慢推进,写得圆浑遒劲。

方折在该碑中大量利用,写法由横竖两笔构成,可以笔不离纸,稍作提笔后蓄力向下行笔,也可以分两笔完成,但两笔要搭接自然。
方折在该碑中有以下几种:

“口”部,横折行笔自左向右,至迁移转变处稍提笔蓄势后方折而下,以侧笔中锋来表现出方峻、奇峭之意,平起直落,成90度角。
竖折用笔方法同理,根据结体的须要或呈正方形,或呈长方形,或呈扁方形。
如图二“如”、“吐”等字,“口”的四角周密封实,四边作相互垂直处理,真可谓密欠亨风。

实际上该碑中不仅“口”部四边垂直,其他凡是含四边形的字,基本上都是四边垂直,和成熟楷书的上大下小迥然不同,如图三“德”、“抽”等字。

该碑中的宝盖头,与一样平常楷、隶的写法都不同。
其用笔从左到右,迁移转变处稍提笔不离纸,以侧笔中锋顿笔垂直向下,行至收笔处,蓄势向左挑出,含而不露,如图四“震”、“官”等字。
还有些宝盖头,如图五中“宇”、“宫”二字,折笔呈倾斜之势,似帽冠的穗子,迎风飘舞,动感极强。
图六中“携”、“穹”等字,在一字之中作几折,临习时难度较大,当反复临习,细心体会,方能得其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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