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 〔宋代〕

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
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
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东风。
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坡仙”一代文豪,博学多才,且久历官场,生平波折浮沉,对世事人生有着远超凡人的彻悟与通达,是国学史上最具高古风骨和洒脱脾气的奇人。

平山堂是苏轼的恩师欧阳修在扬州做官时所建。
苏轼生平频繁调任,每次履新途经扬州,都要去平山堂怀念与欧公的师生情意。
这是他第三次途经平山堂的感怀之作,此时恩师欧阳修已经仙逝一年余,而他本人也已近晚年,生平的荣辱浮沉,已经心如止水,内心的境界变得更加空明清澈、洒脱自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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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译如下:

这是我此生第三次来到平山堂下怀念我的恩师,大半辈子的往事仿佛一弹指间就飞逝如风。

已经十年了我没见过如仙翁一样平常品质清奇的欧阳公,而现在他已经仙逝,留在平山堂墙壁上的墨迹却依旧龙飞蛇舞、维妙维肖、气势如虹。

此刻的我只管在凭吊回顾有“文章太守”雅号的恩师欧阳公,但仍旧要为杨柳轻舞、东风轻拂的人间美好年华而放声高歌。

不要说人间纷纭扰扰的万事万物转转头看才是一场空,你要知道这杂驳零乱的人生啊,不用转头,本来便是一场梦。

02

定风波

苏轼 〔宋代〕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缓步。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东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顾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是苏轼因“乌台诗案”再一次被贬斥为黄州团练副史后的一首雨中即景名词。
虽然被贬,但“坡仙”依旧把酒当歌、绝不在意,身处困境、无忧无惧。
全词语境旷达洒脱、轻松惬意,完美地表示了他不骄不馁、随缘清闲的人生境界。

拙译如下:

人生路上难免风风雨雨,不必在意路边树林里那些风雨中零零落落的凌乱声音。
你就该敞愉快胸一边吟诗咏赋、高歌长啸,一边从容不迫地垂垂前行。

竹杖和草鞋反而比高头骏马更加轻松惬意,有什么好怕的?我只要这一件清简的蓑衣就足以应对这风吹雨打的人生。

早春的风中只管还带着料峭的寒气把我的醉意吹醒,这点冷算什么,你看那山顶上已经露出了暖暖的斜阳来把我相迎。

现在再回过分来去看刚才那一段风雨交加、寒气萧瑟的路途,我只是微微一笑便扭头归去,风雨阴晴已经完备忘却、无牵无挂、再不萦怀了。

03

送别

王维 〔唐代〕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王维的这首送别诗,看似是写送别朋侪归隐,实则完备是表露自己的心境。
王维生平才情高绝,虽然高中进士,却没做过高官显贵,只做了几年小官也不得意,早早地就归隐林下、参禅礼佛,去追寻清闲空灵的生活了。

拙译如下:

朋友,请下马来饮一杯送别的酒吧,你今后的去处和归宿在哪呢?

你说你的人生未能施展抱负、称心快意,要回归终南山下的老家去隐居。

你就只管去吧,没必要再问别的什么了,由于你要去的地方,白云悠然清闲地在碧空中飘荡,而且那洒脱淡泊的境界永无尽时。

04

酬张少府

王维 〔唐代〕

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
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这是墨客回应朋侪张九龄的一首酬答诗。
古代交情深厚的文人仕子之间,还是能够相互表明心迹、吐露真情的,不像现在大家都戴着厚厚的面具封闭起来。

这首诗中,作者看似超然物外、齐心专心清修,实则还是有几丝不甘心的意味。
古代文人的报国之心都是很重的,不能一展才学,有几分“到底意难平”,也在情理之中。

拙译如下:

人上了年纪就只喜好寂静的生活了,纷乱的世间万事再不挂心。

现在回过分来核阅自己并没有可以报效国家的妙计高策,看空了统统就只求回归故乡的林泉之中。

现在我每天迎着松林中的清凉之风洞开衣带,在宁静的山谷中、明月的照拂下,自由清闲地独坐弹琴。

你现在要再来问我人间间如何才能通达富贵、不再贫乏,我不会回答你了,只会转过身去谛听那水浦深处清闲的渔歌声声。

05

饮酒·其五

陶渊明 〔魏晋〕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早晚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公是中国文人归隐田园的典范。
这一首千古名篇,与传统道家思想暗合,可谓道心深厚,几欲登仙。

拙译如下:

盖一间茅草房在这纷乱的人间间,门前却并没有世俗往来的车马喧喧。

你问我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我见告你,只要你的心能够真正抛弃尘世阔别人间,无论住在哪里,都会自然而然地僻静偏远。

东边的篱墙下采摘菊花的时候,一举头悠然间,就能瞥见远处秀美的南山。

南山的景致和气韵,到了傍晚时分更加美妙,归巢的飞鸟清闲地盘旋着结伴而还。

这样的情境中才蕴藏着道家的真意啊,想要把它说清楚,终极却还是“只可融会、不可言传”。

06

归园田居·其一

陶渊明 〔魏晋〕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落,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这一首名篇全景式地描述了陶公的归隐生活。
田园的淡雅风光,隐居的妙乐意见意义,尽在其间。
千百年来无数的失落意文人,个个心神往之。

拙译如下:

从个人就讨厌尘世间的俗套和刁狡,天性就喜好山水林泉。

投生到尘世对我来说本来便是个缺点,就在这缺点中堪堪度过了三十年。

就像受困的鸟儿思恋着以前可以自由飞行的深林,又像被捉进池中的鱼儿思恋着从前可以自由游动的深渊。

现在我终于回归了故乡的田园,在南山下的荒野里开垦田地,过上了原始自然的生活。

住宅四周开出的田土足有十余亩,茅草房也盖了八九间。

榆啊柳啊的在房后为我遮荫,桃啊李啊的整洁排列在屋门前。

人群集聚的村落落模糊约约的离我的屋子很远,我只是看着他们村落落上空袅袅的炊烟。

狗吠声从远处的深巷子中传过来,雄鸡的高唱声则在那高高的桑树之巅。

我的屋舍庭院清简而整洁没有乱七八糟的杂物,空旷的静室让我住得安适清闲。

光彩我摆脱了世俗的樊笼,终于又回到了我喜好的大自然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