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这首诗是年轻的李白初离蜀地时的作品,意境明朗,措辞浅近,音韵流畅。
诗从“峨眉山月”写起,点出了远游的季候是在秋日。“秋”字因入韵关系颠倒句末。天高气爽,月色特明(“秋月扬明辉”)。以“秋”字又形容月色之美,信手拈来,自然入妙。月只“半轮”,使人遐想到青山吐月的幽好意境。在峨眉山的东北有平羌江,即今青衣江,源出于四川芦山县,流至乐山县入岷江。次句“影”指月影,“入”和“流”两个动词构成连动式谓语,意言月影映入江水,又随江水流去。生活履历见告我们,定位不雅观水中月影,听凭江水若何流,月影却是不动的。“玉轮走,我也走”,只有不雅观者顺流而下,才会看到“影入江水流”的妙景。以是此句不仅写出了月映清江的美景,同时暗点秋夜行船之事。意境可谓空灵入妙。
次句境中有人,第三句中人已露面:他正连夜从清溪驿出发进入岷江,向三峡驶去。“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的青年,乍离乡土,对故国故人不免依依不舍。江行见月,如见故人。然明月毕竟不是故人,于是只能“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了。末句“思君不见下渝州”依依惜别的无限情思,可谓语短情长。
峨眉山──平羌江──清溪──渝州──三峡,诗境就这样渐次为读者展开了一幅千里蜀江行旅图。除“峨眉山月”而外,诗中险些没有更详细的景物描写;除“思君”二字,也没有更多的抒怀。然而“峨眉山月”这一集中的艺术形象贯串全体诗境,成为诗情的触媒。由它引发的意蕴相称丰富:山月与人万里相随,夜夜可见,使“思君不见”的感慨愈加深奥深厚。明月可亲而不可近,可望而不可接,更是思友之情的象征。凡咏月处,皆抒发江行思友之情,令人陶醉。
本来,短小的绝句在表现时空变革上颇受限定,因此一样平常写法是不同时超越时空,而此诗所表现的韶光与空间跨度真到了驰骋自由的田地。二十八字中地名凡五见,共十二字,这在万首唐人绝句中是仅见的。它“四句入地名者五,古今目为绝唱,殊不厌重”(王麟洲语),其缘故原由在于:诗境中无处不渗透着墨客江行体验和思友之情,无处不贯串着山月这一具有象征意义的艺术形象,这就把广阔的空间和较长的韶光统一起来。其次,地名的处理也富于变革。“峨眉山月”、“平羌江水”是地名副加于景物,是虚用;“发清溪”、“向三峡”、“下渝州”则是实用,而在句中位置亦有不同。读起来也就觉不着痕迹,妙入化工。
江南逢李龟年 杜甫
岐王宅里平凡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表明】:
1、李龟年:唐代著名的音乐家,受唐玄宗赏识,后流落江南。2、歧王:唐玄宗的弟弟李范,他被封为歧王。3、崔九:便是崔涤,当时担当殿中监。
【韵译】:
当年在岐王宅里,常常见到你的演出;在崔九堂前,也曾多次欣赏你的艺术。没有想到,在这风景一派大好的江南;正是落花时节,能巧遇你这位老相熟。
【评析】:
诗是感伤情面冷暖的。李龟年是开元初年的著名歌手,常在贵族豪门歌唱。杜甫少年时才华卓著,常出入于岐王李范和秘书监崔涤的门庭,得以欣赏李龟年的歌唱艺术。诗的开头二句是追忆昔日与李龟年的打仗,寄寓墨客对开元初年壮盛的眷怀;后两句是对国事凋零,艺人颠沛流离的感慨。仅仅四句却概括了全体开元期间的时期沧桑,人生巨变。语极平淡,内涵却无限丰满。蘅塘退士评为:“少陵七绝,此为压卷。”
这是杜甫绝句中最有情韵、最富含蕴的一篇。只二十八字,却包含着丰富的时期生活内容。如果墨客当年环绕安史之乱的前前后后写一部回顾录,是不妨用它来题卷的。
李龟年是开元期间“特承顾遇”的著名歌唱家。杜甫初逢李龟年,是在“开口咏凤凰”的少年期间,正值所谓“开元全盛日”。当时王公贵族普遍爱好文艺,杜甫即因才华早著而受到岐王李范和秘书监崔涤的延接,得以在他们的府邸欣赏李龟年的歌唱。而一位精彩的艺术家,既是特定时代的产物,也每每是特定时代的标志和象征。在杜甫心目中,李龟年正是和壮盛的开元时期、也和自己充满浪漫情调的青少年期间的生活,牢牢联结在一起的。几十年之后,他们又在江南相逢。这时,遭受了八年动乱的唐王朝业已从繁荣昌盛的顶峰跌落下来,陷入重重抵牾之中;杜甫辗转流落到潭州,“疏布缠枯骨,奔忙苦不暖”,晚境极为悲惨;李龟年也流落江南,“每逢良辰胜景,为人歌数阕,座中闻之,莫不掩泣罢酒”(《明皇杂录》)。这种会见,自然很随意马虎触发杜甫胸中本就郁积着的无限沧桑之感。“岐王宅里平凡见,崔九堂前几度闻。”墨客虽然是在追忆往昔与李龟年的打仗,流露的却是对“开元全盛日”的深情怀念。这两句下语彷佛很轻,含蕴的感情却深奥深厚而凝重。“岐王宅里”、“崔九堂前”,仿佛信口道出,但在本事儿心目中,这两个文艺名流常常雅集之处,无疑是壮盛的开元期间丰富多彩的精神文化的渊薮,它们的名字就足以勾起对“全盛日”的美好回顾。当年出入其间,打仗李龟年这样的艺术明星,是“平凡”而不难“几度”的,现在回忆起来,切实其实是不可企及的梦境了。这里所蕴含的天上人间之隔的感慨,是要结合下两句才能品味出来的。两句诗在迭唱和咏叹中,流露了对开元全盛日的无限眷恋,彷佛是要拉长回味的韶光似的。
梦一样的回顾,毕竟改变不了面前的现实。“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风景奇丽的江南,在承平时代,原是墨客们所神往的作快意之游的所在。如今自己真正置身其间,所面对的竟是满眼凋零的“落花时节”和皤然白首的流落艺人。“落花时节”,象是即景书事,又象是别有寓托,寄兴在故意无意之间。熟习时期和杜甫出生的读者会从这四个字上头遐想起世运的颓败、社会的动乱和墨客的衰病流落,却又丝毫不以为墨客在刻意设喻,这种写法显得特殊浑成无迹。加上两句当中“正是”和“又”这两个虚词一转一跌,更在字里行间寓藏着无限感慨。江南好风景,正好成了乱离时世和沉沦出生的有力反衬。一位老歌唱家与一位老墨客在飘流颠沛中相逢了,落花流水的风光,点缀着两位形容干瘪的老人,成了时期沧桑的一幅范例画图。它无情地证明“开元全盛日”已经成为历史陈迹,一场翻天复地的大动乱,使杜甫和李龟年这些经历过盛世的人,沉沦腐化到了不幸的地步。感慨无疑是很深的,但墨客写到“落花时节又逢君”,却黯然而收,在无言中包括着深奥深厚的慨叹,痛定思痛的悲哀。这样“刚开头却又煞了尾”,连一句也不愿多说,真是显得蕴藉之极。沈德潜评此诗:“含意未申,有案未断”。这“未申”之意对付有着类似经历确当事者李龟年,自不难领会;对付后世长于知人论世的读者,也不难把握。象《永生殿弹词》中李龟年所唱的:“当时天上清歌,今日沿街鼓板”,“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哀感叹,悲惨满眼对江山”等等,只管反复唱叹,意思并不比杜诗更多,倒很象是剧作家从杜诗中抽绎出来似的。
四句诗,从岐王宅里、崔九堂前的“闻”歌,到落花江南的重“逢”,“闻”、“逢”之间,联结着四十年的时期沧桑、人生巨变。只管诗中没有一笔正面涉及时世出生,但透过墨客的追忆感喟,读者却不难感想熏染到给唐代社会物质财富和文化繁荣带来年夜难的那场大动乱的阻影,以及它给人们造成的巨大灾害和心灵创伤。确实可以说“世运之治乱,华年之盛衰,彼此之悲惨流落,俱在个中”(孙洙评)。正象旧戏舞台上不用布景,不雅观众通过演员的歌唱演出,可以想象出极广阔的空间背景和事宜过程;又象小说里每每通过一个人的命运,反响一个时期一样。这首诗的成功创作彷佛可以见告我们:在具有高度艺术概括力和丰富生活体验的大墨客那里,绝句这样短小的文体究竟可以具有多大的容量,而在表现如此丰富的内容时,又能达到若何一种举重若轻、浑然无迹的艺术境界。
行军九日思长安故宅 岑参
强欲登高去, 无人送酒来。
遥怜故宅菊, 应傍沙场开。
唐代以玄月九日重阳节登高为题材的好诗不少,并且各有特点。岑参的这首五绝,表现的不是一样平常的节日思乡,而是对国事的忧虑和对战乱中公民疾苦的关怀。表面看来写得平直朴素,实际构思风雅,情韵无限,是一首言简意深、耐人寻味的抒怀佳作。
这首诗的原注说:“时未收长安。”唐天宝十四载(755)安禄山起兵叛乱,次年长安被攻陷。至德二载(757)仲春肃宗由彭原行军至凤翔,岑参随行。玄月唐军收复长安,诗可能是该年重阳节在凤翔写的。岑参是南阳人,但久居长安,故称长安为“故宅”。
古人在玄月九日重阳节有登高饮菊花酒的习俗,首句“登高”二字就紧扣题目中的“九日”。来源一个“强”字,则表现了墨客在战乱中的凄清景况。第二句化用陶渊明的典故。据《南史•隐逸传》记载:陶渊明有一次过重阳节,没有酒喝,就在宅边的菊花丛中独自闷坐了良久。后来恰好王弘送酒来了,才醉饮而归。这里反用其意,是说自己虽然也想勉强地按照习俗去登高饮酒,可是在战乱中,没有象王弘那样的人来送酒助兴。此句承前句而来,衔接自然,写得明白如话,使人不觉是用典,达到了古人提出的“用事”的最高哀求:“用事不使人觉,若胸臆语也。”(邢邵语)正由于此处巧用典故,以是能引起人们各类的遐想和预测:造成“无人送酒来”的缘故原由是什么呢?这里暗寓着题中“行军”的特定环境。
第三句开头一个“遥”字,是渲染自己和故宅长安相隔之远,而更见思乡之切。作者写思乡,没有泛泛地笼统地写,而是特殊强调思念、怜惜长安故宅的菊花。这样写,不仅以个别代表一样平常,以“故宅菊”代表全体故宅长安,显得形象光鲜,详细可感;而且这是由登高饮酒的叙写自然发展而来的,是由上述陶渊明因无酒而闷坐菊花丛中的典故引出的遐想,具有重阳节的节日特色,仍贴题目中的“九日”,又点出“长安故宅”,可以说是切时切地,紧扣诗题。诗写到这里为止,还显得比较平淡,然而这样写,却是为了逼出关键的末了一句。这句承接前句,是一种想象之辞。本来,对故宅菊花,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想象,墨客别的不写,只是设想它“应傍沙场开”,这样的想象扣住诗题中的“行军”二字,结合安史之乱和长安被陷的时期特点,写得新巧自然,真实形象,使我们仿佛看到了一幅光鲜的战乱图:长安城中战火纷飞,血染天街,断墙残壁间,一丛丛菊花依然寂寞地开放着。此处的想象之辞显然已经打破了纯挚的惜花和思乡,而寄托着墨客饱经战役忧患的公民的同情,对早日平定安史之乱的渴望。这一结句用的是阐述措辞,朴实无华,但是寓巧于朴,余意深长,耐人咀嚼,顿使全诗的思想和艺术境界涌现了一个飞跃。
夜上受降城闻笛 李益
回乐烽前沙似雪, 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 一夜征人尽望乡。
这是一首抒写戍边将士乡情的诗作。诗题中的受降城,是灵州治所回乐县的别称。在唐代,这里是防御突厥、吐蕃的前哨。
诗的开头两句,写登城时所见的月下景致。了望回乐城东面数十里的丘陵上,耸立着一排烽火台。丘陵下是一片沙地,在月光的映照下,沙子象积雪一样洁白而带有寒意。近看,但见高城之外,天上地下满是皎洁、凄冷的月色,有如秋霜那样令人望而生寒。这如霜的月光和月下雪一样平常的沙漠,正是触发征人乡思的范例环境。而一种置身边地之感、怀念故乡之情,模糊地袭上了墨客的心头。在这万籁俱寂的静夜里,夜风送来了悲惨幽怨的芦笛声,更加唤起了征人望乡之情。“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不知”两字写出了征人迷惘的心情,“尽”字又写出了他们无一例外的不尽的乡愁。
从全诗来看,前两句写的是色,第三句写的是声;末句抒心中所感,写的是情。前三句都是为末句直接抒怀作陪衬、铺垫。开头由视觉形象引动绵绵乡情,进而由听觉形象把乡思的暗流引向滔滔的感情的洪波。前三句已经蓄势有余,末句一样平常就用直抒写出。李益却路子独辟,让满孕之情在结尾处打个回旋,用拟想中的征人望乡的镜头加以表现,使人感到句绝而意不绝,在夏然而止处仍旧漾开一个又一个荡漾。这首诗艺术上的成功,就在于把诗中的景致、声音、感情三者领悟为一体,将诗情、画意与音乐美熔于一炉,组成了一个完全的艺术整体,意境浑成,简洁空灵,而又具有含蕴不尽的特点。因而被谱入弦管,天下传唱,成为中唐绝句中出色的名篇之一。
《秋词》 刘禹锡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似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赏析:
刘禹锡,字梦得,是我国唐代著名的墨客。生平创作了大量诗篇。其作品《陋室铭》为人们所熟知。生平经历坎坷。因王叔文案被贬为连州刺史,又接连被贬为朗州刺史、和州通判。
这首诗是刘禹锡被贬朗州后所作。墨客一改传统秋词的悲惨情调,赞颂了秋日的开阔明丽,反响出墨客乐不雅观感情和不屈的斗志。
首句,从自古诗家词人逢秋而悲落笔,道出了墨客们对秋日的凄凉心绪,倾诉凄凉寂寞之感。一个“悲”字写尽历代墨客逢秋之心境,为下文墨客写出分歧凡响之笔尽其所能。
第二句,墨客坦直坦言,喻“秋日似春朝”,一个“春”字点出富有朝气,充满活气与活页纸力,恰与前句的“寂寥”形成光鲜比照,一下子放射出墨客乐不雅观向上的心态,不因秋天景色之衰而气竭,也不因仕途的不顺而自馁。
第三句,借景抒怀,以秋日晴空为背景,用“一鹤”正振翅冲破云层,翱翔天空来托物言志,借鹤而写离开“樊笼”复返自然,摆脱羁绊的欣喜跃然纸上。写景开阔明丽,令人精神豁达,线人为之一新,这是一只多么洒脱清闲,奋发向上的鹤啊!
尾句,“引”字不仅有独树一帜,标新立新之效,还具有矢志不移的傲骨,更有“鲲鹏展翅九万里”的远大志向。
全诗落笔恢弘,从迢遥的时空下笔,一幅“秋日晴空”既给悲秋者以肯定,又不落俗套地点化出分歧凡响的不雅观点,写景为言志作铺陈,在一片开阔俏丽的景致之中吐露自己的意图,这种大开大阖之作在唐诗之中也不多见。
夜雨寄北 李商隐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首诗,《万首唐人绝句》题作《夜雨寄内》,“内”便是“内人”—妻子:现传李诗各本题作《夜雨寄北》,“北”便是北方的人,可以指妻子,也可以指朋友。有人经由考证,认为它作于作者的妻子王氏去世之后,因而不是“寄内”诗,而是写赠长安朋侪的。但从诗的内容看,按“寄内”理解,彷佛更确切一些。
第一句一问一答,先停顿,后迁移转变,跌宕有致,极富表现力。翻译一下,那便是:“你问我回家的日期;唉,回家的日期嘛,还没个准儿啊!
”其羁旅之愁与不得归之苦,已跃然纸上。接下去,写了此时的面远景:“巴山夜雨涨秋池”,那已经跃然纸上的羁旅之愁与不得归之苦,便与夜雨交织,绵绵密密,淅淅沥沥,涨满秋池,弥漫于巴山的夜空。然而此愁此苦,只是借面远景而自然显现;作者并没有说什么愁,诉什么苦,却从这面远景生发开去,驰骋想象,另辟新境,表达了“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欲望。其构思之奇,真有点出人意外。然而设身处地,又以为情真意切,字字如从肺腑中自然流出。“何当”(何时能够)这个表示欲望的词儿,是从“君问归期未有期”的现实中迸发出来的;“共剪……”、“却话……”,乃是由当前苦况所引发的对付未来欢快的憧憬。愿望归后“共剪西窗烛”,则此时思归之切,不言可知。愿望异日与妻子团圆,“却话巴山夜雨时”,则此时“独听巴山夜雨”而无人共语,也不言可知。独剪残烛,夜深不寐,在淅淅沥沥的巴山秋雨声中阅读妻子讯问归期的信,而归期无准,其心境之忧郁、孤寂,是不难想见的。作者却超过这统统去写未来,愿望在重聚的欢快中追话今夜的统统。于是,未来的乐,自然反衬出今夜的苦;而今夜的苦又成了未来剪烛夜话的材料,增长了重聚时的乐。四句诗,明白如话,却何等弯曲,何等深婉,何等蕴藉隽永,余味无穷!
姚培谦在《李义山诗集笺》中评《夜雨寄北》说:“‘料得闺中夜深坐,多应说着远行人’(白居易《邯郸冬至夜思家》),是魂飞到家里去。此诗则又预飞到归家后也,奇绝!
”这意见是不错的,但只说了一半。实际上是:那“魂”“预飞到归家后”,又飞回归家前的羁旅之地,打了个来回。而这个来回,既包含空间的往来来往对照,又表示韶光的回环比拟。桂馥在《札朴》卷六里说:“面远景反作后日怀想,此意更深。”这着重空间方面而言,指的是此地(巴山)、彼地(西窗)、此地(巴山)的往来来往对照。徐德泓在《李义山诗疏》里说:“翻从异日而话今宵,则此时羁情,不写而自深矣。”这着重韶光方面而言,指的是今宵、异日、今宵的回环比拟。在古人的诗作中,写身在此地而想彼地之思此地者,不乏其例;写时当今日而想异日之忆今日者,为数更多。但把二者统一起来,虚实相生,情景交融,构成如此完美的意境,却不能不归功于李商隐既长于借鉴古人的艺术履历,又勇于进行新的探索,发挥独创精神。
上述艺术构思的独创性又表示于章法构造的独创性。“期”字两见,而一为妻问,一为己答;妻问匆匆其早归,己答叹其归期无准。“巴山夜雨”重出,而一为客中实景,紧承己答;一为归后谈助,遥应妻问。而以“何当”介乎其间,承前启后,化实为虚,开拓出一片想象境界,使韶光与空间的回环对照领悟无间。近体诗,一样平常是要避免字面重复的,这首诗却故意冲破常规,“期”字的两见,特殊是“巴山夜雨”的重出,恰好构成了腔调与章法的回环往来来往之妙,恰切地表现了韶光与空间回环往来来往的意境之美,达到了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宋人王安石《与宝觉宿龙华院》云:“与公京口水云间,问月‘何时照我还?’重逢我还(回还之还)还(还又之还)问月:‘何时照我宿钟山?’”杨万里《听雨》云:“归舟昔岁宿严陵,雨打疏篷听到明。昨夜茅檐疏雨作,梦中唤作打篷声。”这两首诗俊爽明快,各有新意,但在构思谋篇方面受《夜雨寄北》的启示,也是显而易见的。
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陆游
僵卧孤村落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更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首诗是绍熙三年(1192)十一月陆游退居家乡山阴时所作,是年六十八岁。这首诗的大意是:我挺直地躺在孤寂荒凉的村落庄里,自己并不感到悲哀,还想着替国家守卫边陲。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到那风雨的声音,就梦见自己骑着披着盔甲的战马跨过冰封的河流出征北方疆场。
同陆游的许多爱国诗篇一样,这首诗充满爱国豪情,大气磅礴,风格悲壮。
当墨客在六十八岁高龄,一身病痛,孤独地躺在荒凉的村落庄里,他会想起很多往事。人生匆匆近百年,回顾过往,感慨颇多,幼年时的空想,青年时的挫折,中年时的抱负,老年时的失落意都会像过眼烟云一样在心头闪现。
少年时在家庭中父亲对自己的爱国主义熏陶,和自己“上马击狂胡,下马草羽书”的志气,青年时科举考试时因才华过人而导致被权臣革职的挫败,中年时,短暂军旅生活的体验和出任朝廷重臣的犹豫满志,老年时作为主战派,受屈膝降服佩服打击排挤独居村落庄的悲惨寂寞,都会带着深深的山河破碎家国飘摇的烙印,一齐向心头袭来。
当时,金人南侵,宋朝丢失了大半壁江山,墨客由于主见对金作战而被罢官还乡,僵卧孤村落,失落意之思,经历之悲,病体之痛,家国之愁,彷佛已穿越岁月时空,飘飘悠悠,在身边蔓延。然而,墨客并没有沉浸在悲愁中,墨客笔锋一转,写出了“僵卧孤村落不自哀”,这“不自哀”三个字,便把个人之失落,一己恩怨,个人之痛,暂且放在一边。是啊,在山河破碎,家国沉沦腐化,半壁江山尽陷金人的铁蹄之下面前,个人的得得失落失落又算得了什么呢?接着一句“尚思为国戍轮台,”一扫低落的感情,磅礴之气,报国豪情便跃然纸上。
这种磅礴之气报国豪情伴随了陆游的生平,当南宋天子偏安江南,朝中士大夫纷纭在江南的小桥流水中风花雪月、吟诗颂词之时,陆游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北伐,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祖国的统一,虽屡受屈膝降服佩服派的谗毁排挤,始终矢志不移。
如今眼看家国飘摇,山河破碎,虽已病痛缠身,保家卫国的空想不渝,爱国激情始终在胸膛内涌荡,铁马冰河的梦想会在病痛的头脑中涌现,“更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墨客在风雨洒落的夜晚,做梦都在想着,一身戎装,骑着战马,超过北国冰封的河流,同仇敌在疆场厮杀。对付一个伤病缠身的老人,在将近古稀之年,犹有如此豪迈的梦想,真是可歌可叹。在他的这种豪迈的梦想之下,激荡的该是若何的激情与豪情?
这是若何的一个梦啊,没有和平,有沙场、厮杀、叫嚣,他大概曾梦到过李广站在冰河边长啸,大概曾梦到过卫青在最前哨厮杀,可能还梦到过霍去病在敌区的纵深处驰骋,这些令匈奴丧胆,在疆场上建功立业的人,是他追寻的榜样。
在贰心中,大丈夫不能像李广、卫青、霍去病一样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若得以快马扬鞭,纵横北国冰河,收复失落地,虽不能留名千古,亦无憾。
是梦,而非梦,这是墨客现实中的空想在梦中的表示。
然而眼睁睁地看着“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纵然有万千豪情,满腹才华,却不能在现实中施展,收复失落地的空想不能在现实中立足,这又是一种若何的悲哀?是若何一种让人烦闷不乐的心情?
在荒凉孤村落的夜晚,听北风萧萧,淫雨洒落,铁马冰河只能在梦中相见,空有一腔抱负而不能施展,如此以来,家国之愁又多了一层,无法收复旧山河的惆怅又增长了几分,风雨飘摇中的南宋王朝彷佛更加岌岌可危。
整首诗,作者的满腹愁绪就这样通过大气的笔触逐一展现,现实的空想就这样借助厮杀的梦境去实现,较少卿卿我我,无病呻吟。就连自身的病痛,大自然的凄风苦雨,也在老而不衰的爱国激情中,在铁马冰河的梦想中,变轻变淡,终极成为一种似有若无的陪衬,使得整首诗洋溢着一种豪迈悲壮的风格,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这种豪迈悲壮之情,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永久给人以鼓励和勉励。
这首诗在我国古代所有的爱国诗篇中霸占主要的地位,在古典诗歌史上写下了积极厚重的一笔,也以豪迈和悲壮的风格为浩如烟海的诗歌海洋增长了独特的色彩,并以其永恒的魅力永久影响着后人。
潼关 谭嗣同
终古高云簇此城,秋风吹散马蹄声。
河流大野犹嫌束,山入潼关解不平。
公元1882年秋,十七岁的谭嗣同,从湖南故乡赴甘肃父亲任所途中,经由陕西潼关,在这里饱览了一番北国山河的壮丽风采。
这位英气勃发的少年,骑马登上半山间的潼关古道,傍山监河,乘兴提高,任清脆的马蹄声被猎猎西风吹散、吹远,飞入滚滚的云涛里。啊,云涛,云涛,四面八方尽是滚滚云涛,大概从古到今,这巍峨的雄关就被白云;团团簇拥着,一贯未曾解围吧?
伟大的壮不雅观还在更高更远的地方。潼关地处陕西、山西、河南三省交界点,南邻西岳群峰,东望豫西平原。墨客立马城关,眼见黄河从北面高原峡谷奔驰呼啸而来,到峭壁脚下猛然一转弯,奔向平坦广阔的原野,但气势却不见缓和,彷佛仍嫌河床箍得太紧;而那连绵不断的山峰,在关东并不若何惹眼,刚入潼关便突兀而起、耸入云天,一座座争奇斗险,唯恐自己显得平庸!
自然,所谓大河“犹嫌束”、群山“不解平”,全是黄河、西岳的磅礴气势在墨客生理上所引起的感应,反响着这位少年墨客豪迈旷达的激情和冲决封建束缚、追求思想解放的欲望,而这欲望,这激情,同当时神州大地上正在崛起的变革图强的社会潮流,是完备合拍的。
十九世纪末叶,在我国历史上,是一个民族危急空前严重的时期,也是一个民族精神空前高扬的时期。透过少年谭嗣同这首充满浪漫主义精神的山水绝句,我们仿佛听到一个迅速附近的新时期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