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由于杜牧的性情偏软,还是他在政治上的敏感,总之,杜牧赶在“甘露之变”之前称病把自己安置在了东都洛阳:监察御史,分司东都,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我们之前先容的白居易也有这样的操作,但缘故原由略略不同,白居易是对时期失落望,杜牧则差不多完备是为了避祸,他对时期还有期望,他也确实躲过去了杀身之祸,“甘露之变”时的长安,满满都是“腥风血雨”,粗线条记载便是:十一人被族诛,上千人被屠。
(杜牧像)
甘露之变
实在,甘露之变的起因该当远溯到“安史之乱”,由于“安史之乱”的缘故,天子越来越不信赖外臣,到唐德宗时,干脆任宦官掌管禁军并且由此成为定制,宦官军权在手,势力变得不可抑制。
公元835年(唐太和九年),这一年杜牧三十三岁,当朝的天子是二十七岁的唐文宗,文宗实在不甘心为宦官掌握,于是联结李训、郑注两人策划诛杀宦官,目的很大略:夺回天子损失的权力。
(爱玩的唐文宗)
11月21日这天,唐文宗安排韩约奏称金吾卫大厅后面的石榴树夜降甘露,然后以不雅观露为名,令宦官头目仇士良、鱼弘志前去查验,二人到达后,给他们带路的韩约神色慌张,乃至额头冒汗,仇士良因此警觉,适值又有风吹起帷幕,露出埋伏人的身影,仇、鱼二人反应过来,转身就跑,由于跑得太快,伏兵失落去效果,成了追杀,二人得以跑回含元殿,进而威逼持唐文宗进入内宫。
文宗身边李训当然不愿,于是捉住乘舆不放,并且从靴子里摸失事先准备好的匕首,试图近身刺杀仇士良,但他毕竟诗人力弱,坚持到宣政门,经由一番激烈战斗,宦官势力占了上风(要知道李训他们就只有一把匕首,这大概是历史上最荒诞的末了保险了吧)。
宦官们把唐文宗挟持进东上阁之后,紧闭阁门,派出禁军大开杀戒,血洗长安。结果李训、王涯、贾餗、舒元舆、王璠、郭行余、罗立言、李孝本、韩约等朝廷主要官员被宦官杀去世,个中十一人被族诛。由于事起仓促,不可能逐一甄别,在这次事变中受牵连被杀的人达到的一千多人,个中许多人完备便是无端牵连,朝班险些为之一空,长安城内泼皮地痞更是趁火打劫,京师震撼,史称“甘露之变”。
(甘露之变)
可悲的是,经由这次事变,宦官们因此更胆大妄为。自此直至唐亡,大权一贯节制在宦官手里,后来的天子全从宦官心意而立,李氏大唐帝国,自此有名无实。仁人志士报国无门是晚唐的正常社会状态,杜牧如此,李商隐也是如此。
洛阳城里的风骚御史
洛阳,最早建于西周初年,目的当然是为了向东方发展,掌握富商的残余势力。到隋炀帝时,他大力兴建东都,洛阳城市规模扩大,武则天期间,女天子特殊喜好这个城市,一度命名洛阳为神都,洛阳的发展,紧张得益于它交通比长安更便利,物资转运更方便。洛阳城北部的邙山,更是东汉、魏、晋的王侯公卿选择的去世后葬地,后来人们就以“生在苏杭,葬在北邙”作为成功人士的标志。
(北邙无数荒丘)
洛阳有山有水,风景奇丽,对付杜牧来说,洛阳是他的福地,他便是在这里进士及第的。但是,当听到“甘露之变”的从长安传来,杜牧再也无法安静下来,他逃过了死活之劫,但他的一腔的报国热血在寒冷的北风中变冷了,他研讨《孙子兵法》,精通用兵之道,他写过《阿房宫赋》,他熟知治国之道,他当然肚量胸襟大志,但此刻的他却只能在寒冷中蜗居洛阳,被搁置在朝局之外,孤馆寒灯,他有的,只是煎熬、焦虑……在此时,这样的国度,他能做什么呢?只能无力感满溢。
他满怀正义,但硬着头皮去对抗却不是他的性情,他只会悲观面对自己的内心,消磨自己……噢,对了,他还有他自己分歧凡响的武器——风骚,他用自己的风骚不羁作为的消沉的“装甲”,借此妆点自己无味的日子,我们有情由相信,这是他表达不满的办法。
《本事诗》里记载了杜牧在洛阳的一段风骚轶事:
大家一定记得课文里的那位雪夜入蔡州的李愬,他是国家的大元勋,他有个侄子叫李听,此时任职司徒,正在洛阳闲居,唐时名家显贵大多蓄养歌妓,李听当然也不例外,府中自是美女无数,杜牧这次调任洛阳,鉴于他的家世与社会有名度,李听以为他跟自己很可能不是一起人,于是没主动约请杜牧参加私家集会。
(雪夜入蔡州的李愬)
但杜牧分歧凡响,他主动找人传口信给李听,声称自己乐意过府拜访,李听一听当然高兴,立时送上请柬,杜牧则欣然而往。
集会期间,当然美女如云,杜牧早就听说有一位李府中有个歌妓叫紫云,此时,他就在美女群中四下探求,不能确认,杜牧就借着酒劲开口讯问,李听便指给他看,杜牧盯着紫云看了一下子,索性开口讨要:“名不虚传,宜以见惠。”真的很美啊,跟传说的一样,把她给我吧,结果,紫云当然归了杜牧。
这件事《太平广记》和《唐诗纪事》中都有记载,无法确定真假,但至少这风格,很杜牧!
小杜便是这样的“范儿”。
(现在的金谷园)
一首《金谷园》诗
风骚不风骚我们先不管,杜牧此行在洛阳,也有好诗留下,最著名的,该是下面这首《金谷园》:
繁华事散逐喷鼻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堕楼人。
关于这首诗,有两个背景要交待:1、金谷园:在洛阳西北,是西晋卫尉石崇的私人别墅,我们知道,石崇是当时有名的大财主,金谷园是他和王恺争富的产物。
(任伯年的名画《金谷园》局部)
2、绿珠:永康元年(公元300年),赵王司马伦发动政变,石崇因是贾谧翅膀而被免官,石崇的爱妾绿珠,容貌美艳,善吹笛,远近有名,司马伦的同党孙秀派人索要绿珠,石崇当然不肯,大怒说:“绿珠是我的爱妾,你们是得不到的。”青鸟使劝他:“君侯博古通今,明察远近,希望三思。”石崇说:“不须要三思了。”青鸟使出去后又转回来劝石崇,但他终极还是没有答应。孙秀恼怒之下,劝司马伦杀石崇和欧阳建。
石崇得知后,与黄门侍郎潘岳暗地劝淮南王司马允、齐王司马冏谋划诛杀司马伦与孙秀。孙秀觉察后,就托辞惠帝诏命逮捕石崇,当时石崇正在楼上宴饮,甲士到了门前,石崇对绿珠说:“本日我为了你而惹祸。”绿珠哭着说:“我该当在你面前去世去来报答你。”投身堕楼而去世。
(京剧《绿珠坠楼》)
杜牧过金谷园,即景生情,写下了这首咏春吊古之作。
繁华事散逐喷鼻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此时杜牧眼中的金谷园,早已破败荒漠,繁华的往事早已随着喷鼻香尘散尽,没留下半点踪迹,春草年年皆绿,流水无情东逝。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堕楼人。薄暮的时候,鸟儿们在东风里怨啼声声,散落的飞花,仿佛就像那个坠楼的人。
这首诗须要阐明的并不多,却要把稳领会墨客的感情,王国维说“景语即情语”,一样平常怀古抒怀的绝句,都是两句写景,两句抒怀。但杜牧的这首诗句句写景,景中寓情,失落意之人,想得多的也是失落意悲哀之事,面对春日的落红,他想的却是为情而去世的绿珠,由于有情,有怨,以是墨客眼中、笔下,所有的风景自然都带入了墨客的无奈与感伤,这当然是大志难酬的感伤。
(【唐诗闲读】之197,图片引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