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春楼当日事，写向红窗夜月前。
凭谁寄小莲。
绛蜡等闲陪泪，吴蚕到了缠绵。
绿鬓能供多少恨，未肯无情比断弦。
今年老去年。
【注释】
破阵子：唐教坊曲，一名《十拍子》。六十二字，高下片皆三平韵。小莲。人名。绛（jiàng）蜡：红烛炬。等闲：无端。吴蚕：吴地的蚕，江苏一带盛产蚕丝，故称“吴蚕”。到了：到底。绿鬓（bìn）：指乌黑的头发。无情无断弦：像断弦一样无情。【译文】
庭院下的柳树还有人弹奏歌曲，花丛间也有姐妹在嬉戏。还记得当年在青楼时的那些事，在月光下红窗前写封书信，谁又能替我寄给小莲呢？
烛陪人落泪，春蚕吐丝，诉说着无尽的凄楚缠绵。乌黑的头发又能经得起多少次生离去世别，未必能像断弦一样无情。今年依旧比去年还要朽迈。
【赏析】
开头两句，描述昔日相聚的欢快，有人物，有活动，有环境，写得充足而概括，表现了当时富贵之家的那种歌舞升平、安乐豪华的生活景象。在这个生活圈子的姊妹行中，便有令人思念的小莲。接下来，作者把前两句的描写归结为“春楼当日事”，并把这些回顾写成书信，想要寄给小莲。至此，笔锋陡转，“凭谁寄小莲”，由于不知小莲身在何处，这美好的回顾已无法与她共享了，由此不免引发感伤。
下片开头，虽是化用李商隐的名句，但与原作并不全同，“等闲”、“到了”两个词语起了不小浸染，使句意增加了一层无可奈何的感叹，既是“推陈”，更见“出新”，小晏这种艺术手段，尤其值得讴歌。末了三句，感叹人们都一年一年地逐渐老去，本日虽然仍是“绿鬓”，但毕竞承受不住愁恨的煎熬，然而又是仍在苦苦支撑，还不至于急速就到“断绞”的地步。三句之间，环环相扣，委婉弯曲，终于诉尽了九转回肠。
全词描写词人对小莲的思念：大概是和小莲隔别良久了，不能通，思之歪切，不觉形于笔墨，缠绵往来来往，仿佛有李商隐“春蚕到去世丝方尽，螨炬成灰泪始干”的情思。对一个歌妓能够这样朴拙，可见词人对女性绝无轻薄的意思。
【作者】
晏几道（1030-1106，一说1038—1110 ，一说1038-1112），男，汉族，字叔原，号小山，著名词人，抚州临川文港沙河（今属江西省南昌市进贤县）人。晏殊第七子。历任颍昌府许田镇监、乾宁军通判、开封府判官等。性孤傲，晚年家境中落。词风哀感缠绵、清壮抑扬。一样平常讲到北宋词人时，称晏殊为大晏，称晏几道为小晏。《雪浪斋日记》云：“晏叔原工小词，不愧六朝宫掖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