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春色到穷阎,儿女祈翁出滞淹。
幽蛰夜惊雷奋地,小窗朝爽日筛帘。
惠风全解墨池冻,清昼胜翻云笈签。
亲友莫嗔情话少,向来屏息似龟蟾。
春色已有二分倩姿,不知不觉开到了陋巷深处;儿女们向神灵祈祷,希望老翁能够走出沉抑于下而不得升进的窘境。
冬眠的虫儿,夜晚惊异地听到打雷声;小小的窗户对着明朗的清晨,日子从疏帘的孔隙穿过。
和煦的东风全部解开池塘的结冰;豁亮清明的白天赛过翻阅装满道家文籍的箱子。
亲朋好友不要责怪我,最近与你们说话沟通太少;我本来便是一个像乌龟蟾蜍一样的人,喜好安静地独处。
注释1.穷阎[yán]:陋巷;穷汉住的里巷。
2.祈翁:向神祈祷,庇佑老翁。
3.滞淹[zhì yān]:谓人沉抑于下而不得升进。亦指滞淹之人。
4.幽蛰[zhé]:冬眠土中的虫类。喻草野或隐退之士。
5.雷奋:谓雷鸣。语本《易·豫》:“雷出地奋。”
6.朝爽[cháo shuǎng]:清晨明朗开豁的景象。
7.筛帘[shāi lián]:谓从帘的孔隙穿过。
8.云笈[ jí]玄门藏书的书箱,亦泛指玄门书本。
9.嗔:发怒;生气。
10.屏息:犹屏气。形容把稳力集中或恐怖。亦指寂静无声。
11.龟蟾[chán]:乌龟和蟾蜍。蟾蜍,俗称“癞蛤蟆”、“疥蛤蟆”。
赏析惊蛰,是个好节气,春回大地,晴空万里,万物复苏,统统充满活气。人们也开始劳碌春耕,洒扫庭除,清理冬日留下的灰尘与阴霾。题目,交代了作诗的韶光,地点,人物,事宜——惊蛰,家中,子辈们,改换稀疏的竹织窗帘。
或许,这首诗是作者写于淳熙五年(1178年)六月罢官归家之后。当年正月,墨客以礼部尚书知贡举。四月,以中大夫拜官参知政事兼权监修《国史》、《日历》。然而,仅仅两个月后,墨客即遭谏官弹劾罢免。
当然,墨客在此之后,又陆续出任地方主座。以是也有可能作于淳熙十年(1183年),墨客因患上风眩,从夏至秋,五次要求致仕,才真正意义上致仕还乡,安度晚年,十年光阴。
从这首诗歌的写作心境,笔者倾向于1178年后。如果是志愿退下来,当不会这么烦闷。且子女们也不会担心他,而向神灵祈祷,希望他能再次得到天子重用。
首联,二分,是说春天的姿色。正如徐凝所写,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二分,表明墨客对付惊蛰的喜好程度。三分春色,二分是属于惊蛰的。惊蛰,不分贫富,不论贵贱,公正地来到每个人身边,给予每个人平等享受春天的机会。就连穷汉住的陋巷,也开满了春天的颜色。一旦写到人家,人影绰绰,大家劳碌的景象,便进入到墨客的视野里。面前,子女们一边劳碌着换疏帘,一边给神灵供奉祭品,希望墨客能够多看看窗外的景致,振作起来,早日回归朝廷,不要在家想不开,怏怏不乐。
颔联,写墨客夜晚听到雷声的环境和清晨瞥见新换上的疏帘的神态。说幽蜇夜惊,不如说是墨客夜惊。虫儿,都会如约醒来拥抱春天,我为什么不能从罢官的委曲中走出来。这一声声惊雷,不正是警觉墨客,阔别官场,做一个逍遥快乐的隐者么。事实上,自1178年之退却撤退出政治舞台的十多年,墨客的的确确做到了隐者的状态,且写下了随处颂扬的《四季田园杂兴六十首》 ,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绍熙三年(1192年)前后,他还为家乡撰写了《吴郡志》,可谓收成满满。但此时,正是墨客内心焦灼的状态,刚刚罢官,心情还没有平复。家人的担忧,他也看在眼里。真的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当墨客起身,打开窗户,只见一个妖冶的春天就在面前,美好的光阴,正悄悄地流走。
颈联,墨客走出屋外,看到和煦的东风,将门前洗羊毫的池子全都解冻。这下,墨客的心情就更好了。他想起来,最近总靠读《道德经》、《庄子》、《黄帝内经》一类的道家经典来开导自己,真是太可笑啦。再怎么在故纸堆里找精神的寄托也是弗成的,表面的春色,才是解愉快灵枷锁的密码。岂不比无聊的翻书,来的更有生命力。去世读书,而不爱自然,能算真正的隐者么。显然不算,以是到这里,墨客才算找到了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田园生活。也为他将来关心百姓疾苦,找到了创作方向,而不是一味地关起门来做学术。
尾联,向大家打呼唤,说墨客活过来了,往后可正常来做客。遐想近日,闭门谢客,冷落了许多亲朋好友的热心,实在过意不去。但又不好阐明,说是由于自己想不开,以是呢,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我这个人不太长于交往,个性比较喜好安静,但今后你们要来,我也一定蓬荜为君开。此后,南宋大词人姜夔,便是在某个薄暮,扁舟来到了石湖门前,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也为宋词奉上了《暗香》《疏影》等绝世佳作。这或许也可归功于石湖的开门迎客吧。
读完这篇惊蛰日所写的诗作,是不是以为这些墨客的感情很细腻呢。他们能将日常的一个小动作,写成了决定人生去向的大诗作,是不是很了不起呢?
末了,在惊蛰这个天高云淡,水暖花开的好时节,希望大家有空像墨客一样,多到庭院走走,感想熏染那姹紫嫣红开遍,对心灵的颤动吧。
作者简介:严勇,文学硕士,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全国青年作家班第三期学员。现任泰州副刊编辑,《稻河》编辑。已出版散文集《读书旅行》,文史集《泰州史话:运盐河边的城市》,随笔集《风采泰州》。公开拓表文章三百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