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天,官府会组织职员,在公共场所安排盛大的“鳌山灯会”,以及各种杂耍、游园活动。
古代的文人则特殊喜好在这个节日里制造个“上元奇遇”,即与情人幽会。

为此,他们还写下了许多干系的诗词,当中最出名者,有北宋欧阳修《生查子·元夕》和南宋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两首词中所讲的故事都是“上元奇遇”,结局却是大相径庭。

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文笔老辣,言简意赅,但是悲剧的结局却是令人唏嘘。

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在叙事上有创新,一句“众里寻她千百度”被梁启超批为“伤心人别有怀抱”,属于“伟制创举”。

同写元宵情事欧阳修生查子和辛弃疾青玉案谁意境更高

这两首词呈现出来的“意境”,给人丰富的遐想空间。
不过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受限于“爱情”主题,而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则显得更加朦胧。

一、月上柳梢头,人约薄暮后

《生查子·元夕》——北宋·欧阳修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薄暮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欧阳修的这一首《生查子·元夕》佳句频出,单论在古典爱情诗词中的有名度,绝不下于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这词的内容是讲,在上元节的傍晚,词中的主角在薄暮时候,在柳树下等待她的“情人”。
可是她等了良久良久,对方依然没有来。

于是她开始回顾:在去年的上元节这一天,“熬山灯会”上,五颜六色的花灯目不暇接,灯火把花市的街道照得像日间一样平常通明。

她和心上人约在薄暮后的柳树梢下见面,一边远远地不雅观灯,一边你侬我侬地说着情话。
那个场景,是多么地令人难忘啊!

今年在同一韶光,同一地点,同样是在薄暮的时候。
“花市”、“柳树”,还有她对心上人的感情,都还是和去年千篇一律,可是对方却再也没有涌现了。

他为什么没有如约而来呢?这就有许多种可能了。
她的爱人,或者是发生意外来不明晰,或者是来了,却不知道为何与她错过。
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对方离情别恋了。

无论属于以上所述的哪种情形,对词中的主角来说,都是一个让人“泪湿春衫袖”的结局。
这一首词所表达的内涵,与唐代崔护的名篇《题都城南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崔护在《题都城南庄》中写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

它们同样都是捉住了人类情绪上“得而复失落”的共同体验,以“同中有异”的场景及人物,来讲述爱情故事。
就连口语化,白描式的创作风格,都非常近似。

《生查子·元夕》的主题是描写爱情,以是表现手腕光鲜而集中。
凡是与爱情表达不相关的那些元素,欧阳修绝不会多涂一笔。

和《题都城南庄》不同的是,欧阳修在《生查子·元夕》词末强调主角的伤心,即是点明了词中人等待的是“情人”。

而不是像崔护的诗中人那样,只是有时遇着了心仪的工具。
后来无法再见时,也只是有一点浅浅的遗憾罢了。

二、众里寻他千百度

《青玉案·元夕》——南宋·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喷鼻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顾,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的这一首词,如果抛开那些过度的解读,仅仅是从字面的意思来理解的话,它实在也是一首“上元奇遇”的爱情词。

在这一首词中,辛弃疾并没有严格地把上阙和下阙分开来写,而是打成了一片。
他先是通过上阙来创建了一个元宵灯会、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到了下阙才进入正题,见告大家他到这个灯会来,是为了“寻他”。

从“蛾儿雪柳黄金缕”两句来看,辛弃疾词中的主角要探求的这个“他”,很有可能并非是一早就和“他”有约,而是临时撞见的一个“熟人”。

由于在上元节这一天,很多女子会艳服出门。
词中主角预测到“他”必定也在个中,于是一早就跑到灯会上去“寻他”了。

可见,辛弃疾在《青玉案·元夕》的前面,一贯用闲笔描写灯会上的灯火辉煌、宝马雕车、玉壶游光,以及各种杂耍演出,并不是没有情由的。

以是词中的主角实在是在一边逛灯会,一边在人丛中找寻这个“心上人”。
一贯到“他”和一群艳服贵妇同时同现,末了不动声色地,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与辛弃疾擦肩而过。

最妙的是,“他”在离开之时还留下一股淡淡的芳香。
这里的“暗香”彷佛很故意思,一方面,这个“暗香”可以理解成这位“心上人”对他的某种暗示,这是在暗示约会地点。

另一方面,自北宋林逋作《山园小梅》之后,“暗香”就成为了梅花的代名词。
那么提到“暗香”,彷佛喻意着词中的主角的这位“心上人”,是一个品性像梅花一样高洁之人。

对付“他”给出的暗示,词中的主角也心领神会。
立时到下一个“他”将要涌现的地方等待。
不过词中主角并未能顺利地找到“他”,而是经由了一番弯曲,才在灯火阑珊处创造了“他”。

那么,为什么是“灯火阑珊处”呢?由于二人要说一些“私密的话”,而薄暮时候又显得太早了一些,以是“灯火阑珊”的时候才恰到好处。

北宋著名词人柳永的《迎新春·嶰管变青律》与前面这二首词同样是“上元奇遇”词,当中有一句“更阑烛影花荫下,少年人,每每奇遇”。

欧阳修的《醉蓬莱·见羞容敛翠》也是写青年男女约会,末句是“却待更阑,庭花影下,重来则个”。
都是由于先前约会的韶光欠妥当,人多嘴杂,未便利,以是要等到“灯火阑珊”时。

辛弃疾词中的主角得到了佳人的暗示,知道得寻个灯火阑珊处,但是却不知道究竟哪里才算是“灯火阑珊”。
于是只能“众里寻他千百度”,找了千遍百遍,末了才找到。

这一首词明面上是写上元节男女约会的风尚,不过自从近代自王国维、梁启超点评之后,一样平常都认为这首词是“别有怀抱”了。

由于原词写得蕴藉隽永,意象具有多元性,以是除了理解成“幽会”之作,的确也可以理解成,词中主角一贯在繁华的盛世中探求一位像梅花一样品性高洁,“暗香浮动”的知音人。

结语

如果单论“言情”的话,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明显比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来得出色。

由于欧阳修作为“上元奇遇”类词作的鼻祖之一,他这一首《生查子·元夕》无论遣词造句还是构造安排,都比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来得奥妙。

辛弃疾这首词,本来便是欧阳修《生查子·元夕》和柳永《迎新春·嶰管变青律》的仿拟之作。
尤其是柳永的这首词,词作的构造和开头,都和辛弃疾这首《青玉案·元夕》非常相似。

不过,单论意境的话,肯定还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稍强。
古诗词以“复隐”为美,《青玉案·元夕》因“众里寻他”一句得到了大幅度的升华,从而可以解读为爱情、空想双重主题。

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固然写得很好,但是它的“意境”明显跳不出爱情的范畴。
不过,假如有人要说,词以婉约为正宗,本来就该写爱情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