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松鼠
“那还不大略。”说着,冰镇熊站了起来,一掌叉腰,一掌笼在耳朵后面,放声唱起来:“走头头滴内个骡子儿呦~~~诶三盏盏滴内个灯。”
火松鼠“噗哧”笑了出来,“哎呀呀,您的脸皮是加倍的厚了。”
“嘿嘿嘿,逗你玩哪。”冰镇熊坐了下来,负责地说,“天籁这个词彷佛最早出自《庄子·齐物论》,本来的意思是来自天的声音。和天籁对应的还有人籁和地籁。现在这个词便是形容声音悦耳动听。很多人用‘天籁之音’来比喻音乐的最高境界。”
“我想起几句诗来,里面的乐声该当算是天籁了吧。比如‘此曲只应天上有’,‘大珠小珠落玉盘’,还有‘石破天惊逗秋雨’。”火松鼠掰动手指头说。
“你说的这些是乐器的演奏,我看过一本小说叫《老残游记》,里面描写了一段说唱梨花大鼓的场景,”冰镇熊回顾着,“唱大鼓书的是白妞王小玉。小说里形容她唱到高处‘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涯,不禁暗暗叫绝。那知他于那极高的地方,尚能回环迁移转变。几啭之后,又高一层,接连有三四叠,节节高起。’然后又陡然一落,‘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等到声音逐渐弱下去,弱到听不见了,溘然又‘仿佛有一点声音从地底下发出’,化作漫天烟火一样平常。”
火松鼠想象着这样的场景,不由感慨道:“真想听听这些乐曲啊。”
冰镇熊笑着说:“实在,这些乐声在很大程度上是展现了技艺的博识,和庄子本意的天籁或许不太一样呢。”
“为什么呢?”火松鼠好奇地问。
“‘诗佛’王维的诗字画都非常有名,音乐也很精通。”冰镇熊没有直接回答,“我们来看看他的《竹里馆》这首诗,听听诗里的声音。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独自闲坐在宁静的竹林中,一边弹琴,一边长啸。在这深僻的山林中无人理解,只有明月照在我的身旁。”
“这首诗很奇怪。”火松鼠说,“明明写了墨客在弹琴在长啸,但是却觉得非常非常宁静。月光仿佛仅仅照亮他和他的琴,其他都融入了暗夜。”
“有很多人论证‘长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声音,我以为那是墨客内心涌动时自然发出的歌声。”冰镇熊望着远处说,“无论是曲调,还是内容,都是自然流淌出来的。乃至,大概只是几个象声词、几个音符。‘深林人不知’,肯定是一种遗憾。也仅仅是一点遗憾。天下是他的舞台,也是他的听众。虽然面前只有竹林和月光。”
冰镇熊低头对火松鼠笑了笑,“我以为,这便是天籁之音。”